她沒有做聲，隻是仔細看了那個被角，果然有被人縫過的痕跡。
看了眼破舊的屏風，鄭婆子好像沒什麼動靜，興許已經睡著了。
顧青辭便拿出小刀將縫好的被子再次拆開，果然裏麵塞了一團紙。
並不是什麼上好的紙，而是最次等的，還是裁剪下來的，顧青辭立刻攤平了這紙張。
她低低呢喃，“王妃害我，報官。”
是蓮香留的？顧青辭心底一緊，隨即將這紙團折好藏在了枕下。
她又拿出了那段玉生香，花葉已經開始枯萎，但花瓣還飄著香氣，應該是昨晚折下的。
想來昨晚蓮香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混進了主院，無意中偷聽到了那假貨的秘密，隻可惜她被發現了，所以隻有死路一條。
顧青辭眼底浮起冷意，她原本以為這假貨隻是在府裏瞞天過海，不敢胡作非為，可現在看來，她的手段狠辣，能殺一個蓮香，就能殺更多的人！
難道自己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府裏興風作浪？
就在顧青辭心神不安的時候，突然耳畔傳來聲音，“這麼晚了還不睡？”
顧青辭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鄭婆子居然悄無聲息地起來了，這會兒還就站在屏風旁邊。
要知道她平日裏警戒心非常強，而鄭婆子隻是個普通的老婆子罷了。
顧青辭狐疑地看著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婆子。
還不等顧青辭開口，鄭婆子走上前，凶巴巴地奪下顧青辭手裏那一段花，隨後將這玉生香丟進了火盆。
顧青辭臉色一沉，“你做什麼！”
鄭婆子瞪了眼顧青辭，“作什麼死，大晚上地看這些沒用的花，燒了幹淨！”
掉進火盆的那一小截玉生香很快便燒焦了，隻有一點香氣縈繞在火盆周圍，不一會兒連香氣也散盡了。
顧青辭眼底浮起怒意，這是她才拿到的證據！
這鄭婆子平日裏就沒個消停，今天這件事著實可惡！
可還不等顧青辭質問，鄭婆子垂著眼簾，警告道：“別多管閑事才能活得長久。”
顧青辭心底咯噔一聲，有一個念頭極快地從腦海閃過。
見鄭婆子轉身要回那半邊床鋪，顧青辭喊住了她，“等一等！”
鄭婆子停下了腳步，沒有說話。
顧青辭再三審視著她，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盡管一開始顧青辭並沒有對鄭婆子有過疑慮，可之後太多的巧合、太多的古怪。
到今晚，她總算是忍不住了。
鄭婆子半天沒有說話，隻是走到一旁的桌子那兒，倒了杯清水，隨後走過來遞給了顧青辭。
“喝了水就睡覺。”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顧青辭心裏越發難受，可看鄭婆子並沒有理會她的意思，顧青辭隻好暫時作罷。
就在這時候，突然鄭婆子用最快的速度滅了燈，“睡覺！聽到什麼聲音都別吱聲。”
顧青辭後背一僵，她也感覺到了不一樣。
哢噠一聲，瓦片輕微相碰的聲音。
顧青辭下意識地看向了頭頂，屋簷上麵有人經過！
哢噠，又是一聲……
這樣極輕微的聲音連綿不斷，有輕有重！
顧青辭要起身，卻被鄭婆子按住了，她擰眉，低聲咬牙道：“有賊混進來了！不去喊人？”
鄭婆子冷不防地說道：“與你無關。”
這樣的氣勢讓顧青辭簡直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裏一凜，這鄭婆子究竟是什麼人？！
飛賊夜入府邸，哪家的家仆不嚇得大聲喊叫，鄭婆子倒好，先是熄燈，這會兒還能淡定自若地坐在她的床沿邊，甚至阻攔她去喊人！
顧青辭簡直無話可說。
沒多久，叫喊聲響起來了。
“有賊啊！保護王妃！”
“侍衛呢？！快來人呐！”
“在那裏！快抓住他們！”
……
顧青辭眉頭緊鎖，聽聲音侍衛和暗衛應該都出動了，刀劍碰撞聲不斷傳進來。
如果隻是一般小毛賊，幾個侍衛就拿下了，可今晚不一樣，尖叫聲和慘叫聲交疊，還混著乒乒乓乓地碎裂聲，足足響了很久。
這樣的一個夜晚，注定充滿血腥和殺戮。
顧青辭的臉色也越來越沉，她坐不住了。
如果她真的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這時候隻要能躲在這個屋子裏平安無事就夠了。
可她不是，她是這座府邸的女主人。
“讓開！我要出去！”
鄭婆子轉頭看著她，“你出去做什麼？”
顧青辭咬牙，“幫忙。”
鄭婆子哼了一聲，“你幫不了任何忙，還會害了你自己，害了其他人。”
這句話讓顧青辭要往前邁的腳一頓。
她一個廚房丫鬟跑出去動手？這絕對會暴露身份！
顧青辭進退兩難，緊緊攥著手心，“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
此刻她已經沒有心情計較鄭婆子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了。
鄭婆子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冷冷地說道：“那就睡覺。”
看鄭婆子居然真的躺回去了，顧青辭額前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她咬著牙，還是在門口停下了，聽著外頭侍衛們互相奔走喊叫的聲音，顧青辭的心始終提著。
足足半個時辰，外頭的夜色總算趨於平靜。
跑出來的丫鬟大聲哭喊，“宋管家！死了好多人！好多人！”
宋管家氣得直抖，“該死！景王府這麼多年從未遇到過如此屈辱的事！”
這簡直是被人衝上門踐踏！
很快，生還的暗衛疾步過來，“對方死了十個，我們府上傷亡慘重。”
宋管家捏緊了拳頭，“到底是什麼人幹的！”
“這些屍首上查不出任何線索，沒有任何令牌，也沒有任何特征，連武器都是最尋常的。”
顧青辭最後還是跑出來了，隻是她跟著一大群嚇壞的丫鬟蹲在一旁，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而她現在蹲的位置卻可以大致聽到宋管家和暗衛的對話。
沒有任何特征、稀疏平常？顧青辭冷笑，這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殺戮，越是稀疏平常，越是顯得刻意。
能殺得了王府侍衛和暗衛的，絕對是頂尖高手，這樣的高手不可能用這麼尋常的武器，隻可能是防止身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