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顧青辭就隱約聞到了一點味道，但因為沒有湊近所以沒有聞出來，隻當成普通藥材研磨的粉末。
可現在她仔細地聞了，這味道有點熟悉，似乎是之前梁集從滄州寄來的一種藥粉。
顧青辭記得那時候梁集寄了好幾種新奇藥物，說是西域找到的，這其中最為神奇古怪的就是這種名叫仙草的藥材。
雖然這藥材被起名為仙草，可其實這種植株很危險，西域某些藥販子將仙草提純後製成藥粉，提供給一些大夫，用以增加麻醉程度。
據說這仙草藥粉可以讓人感覺不到割開皮肉剔骨的疼痛。
但與此同時，若是經常使用就會過分依賴，甚至在不用時疼痛加倍，簡而言之這仙草藥粉會讓人上癮。
雖然顧青辭也動過念頭要引進仙草藥粉，這樣就可以減輕一些外傷的痛苦，可權衡利弊後還是舍棄了。
畢竟這藥萬一沒能控製住或者是被有心人利用，對百姓的傷害極大。
在那之後，顧青辭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種藥粉了，畢竟除了仁和藥鋪並沒有什麼其他醫館藥鋪能有辦法從西域獲得藥材。
顧青辭問道：“王爺最近在和巫族人接觸，今晚見的是不是巫族人？”
鬼差點頭，“基本可以確定，但巫族人神出鬼沒、詭計多端，一直都抓不住。”
顧青辭拍了拍手裏殘餘的藥粉，起身道：“看來是找不到更多線索了，走吧。”
看著空蕩蕩的院子，還有那壺熱氣越來越少的茶壺，顧青辭心裏有點說不出的鬱悶。
穆玄景啊穆玄景，你到底在下什麼棋？
人走後，院子中間緩緩落下兩個人影，在沒有燈光隻有月光的地方顯得格外詭譎。
前麵的正是九爺，他看著顧青辭離開的背影，輕笑道：“既然你想在這繼續呆著，倒也好，就走著瞧吧，畢竟這戲是越來越精彩了。”
後麵的隨從小心翼翼地說道：“九爺，這景王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分明和巫族有仇在先，這會兒怎麼又做起了交易？”
九爺走到剛剛顧青辭站著的牆角，伸手沾了一點殘餘的藥粉，“穆玄景這人深不可測，他的心思難猜。”
隨從看著藥粉，再次問道：“九爺，這藥粉又是……”
九爺哂笑道：“不過是寧昭當年的一點小玩意兒罷了，國破後，這東西的製作方子流傳到了西域，想當年，寧昭是這世間最至高無上的存在，隨便一點東西都能成為現在的至寶。”
說著，九爺眼底浮起一抹薄怒，“巫族和聖醫宗聯手，想借寧昭的東西來攪混水，還真是會算計。”
“隻是不知道這景王怎麼摻和進來的，他到現在一直不露麵，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之前不是說他對景王妃寸步不離嗎？”
九爺眼眸微垂，“他雖然人不在，可安插的人手一點不少，那次我們能進王府，也是兵行險著，現在再想靠近顧青辭，難上加難，況且全城戒備你以為沒有穆玄景的意思？”
“原來如此……那九爺你中的毒……”
九爺眸子一寒，“還可以壓製，繼續搜尋解藥。”
隨從訕訕地說道：“九爺，目前查來查去，這解藥的其中關鍵幾味藥都在仁和藥鋪，連黑市都找過了，說是這藥材是仁和藥鋪獨有的，隻在他家大夫手裏現配，隻有親自去買藥才能拿到。”
九爺臉色更沉了，“繼續查，普天之下，怎麼可能會有藥材是一家藥鋪獨有的？聖醫宗都是死人不成？”
隨從戰戰兢兢地拱手回道：“屬下這就去查！”
此時，顧青辭已經回到景王府了。
關於這仙草莫名出現在都城城郊的事情，她心裏總有些不踏實，於是她和良薑說道：“你明天不是要去仁和藥鋪抓藥，和林掌櫃說一聲，留意一下最近的醫藥圈子，尤其是和麻醉散類似的藥物。”
良薑不解地問道：“和麻醉散類似的藥物？小姐，麻醉散一直是無可替代的，汪大夫潛心研究許久還沒有進展呢。”
這一點顧青辭也是知道的，汪海精通婦科，但也有攻克不了的難題，那就是情況最危急的難產。
雖然這種難產在目前這個世道沒人會怪罪大夫，隻會說是產婦的命不好，可汪海見多了這樣的悲劇，心裏總過不去這個坎。
顧青辭曾經和汪海提及過一句剖腹取子，汪海詫異地表示顧青辭這見解早已在他腦海盤桓多年，隻是苦於自己至今沒有辦法做到。
想到這裏，顧青辭有些感慨，其實如果西域那裏和仙草類似的藥能被正當提純和利用，再加上更鋒利的器戒，或許真能實現開刀手術。
見顧青辭出神，良薑連忙問道：“小姐，怎麼了？”
顧青辭收回思緒，“沒什麼，你照說就是，我也是有點擔心罷了。”
轉念一想，顧青辭又覺得自己這擔心有點多餘，畢竟仙草可不是人人都能弄到的，就是當初梁集寄給她那點也是商隊千裏迢迢從西域偏遠之地的部落帶回。
良薑並不知道有關仙草的事情，於是點點頭，“好，我明天去的時候和林掌櫃提一句。”
看著良薑繼續搗藥，顧青辭躺在躺椅上闔上雙眸，聽著藥杵的聲音，她心裏安寧多了。
每次心無旁騖的時候，穆玄景的身影和麵容總會在她眼前浮現，提醒著她這是穆玄景不在身邊的又一天。
顧青辭深吸一口氣，感慨自己還真是禁不住這男人長期陪伴的腐蝕，現在她的能力明顯不如從前。
人還真是不能嬌養……
第二天，一切如常，無名閣照例送每天的進展來，穆玄景沒有下落，巫族人沒有動靜，九爺也還無下文。
顧青辭伸了個懶腰，“若是一直沒有動靜也好，我們倒能偷懶了。”
良薑給顧青辭倒了茶，“其他倒也罷了，小姐可騙不了我們，王爺要是再不回府，小姐怕是要親自出門尋人了。”
顧青辭失笑，“有那麼誇張？”
良薑低笑，“昨晚小姐說夢話了，提及了王爺。”
顧青辭臉有點紅，“你這丫頭，現在可越來越野了，我看還是趕緊將你嫁出門。”
這時候，院子裏傳來常貴的聲音，“好啊！要不然日子提早些，我早點把人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