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小六就拉著顧青辭要去見傻姑。
向外走的路上，顧青辭開口問小六道：“小六，傻姑是楊家的人？”
小六搖搖頭，“才不是，她不是楊家的人，楊家的人都欺負她。”
顧青辭又問道：“那你是怎麼認識傻姑的？”
小六開口道：“那天楊家那幾個混蛋把我關起來了，是傻姑給我送了半個饅頭，那裏隻有傻姑是好人。”
很快，顧青辭就在客棧外小河邊的欄杆旁見到了傻姑。
傻姑看上去比小六大幾歲，很瘦，頭發幹枯，一看就是長期缺乏營養的樣子。
一旁臨時照顧傻姑的婆子衝顧青辭行了禮，“夫人，這女娃看著實在可憐，身上的衣裳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的，全是破洞，凍得直發抖，連雙鞋都沒有，老奴剛剛已經給這女娃洗了澡，還換了衣裳。”
顧青辭點點頭，“有勞了。”
這會兒傻姑換了幹淨衣裳，洗幹淨汙泥的臉很是秀氣，安靜的坐在欄杆旁，手裏捧著半塊饅頭。
顧青辭疑惑地問道：“她沒有吃飽？”
婆子連忙說道：“回夫人的話，剛剛已經吃過了，怕她不好克化，煮了一大碗雞絲粥，看她想吃饅頭，又蒸了一屜饅頭。”
這時候小六已經跑過去了，喊道：“傻姑！”
聽到小六的聲音，回過神的傻姑回頭衝他笑了起來，這是一種不合乎她年齡的稚氣，像個不懂事的小孩一般。
小六見傻姑還下意識地要藏饅頭，拉住了她，“傻姑，這裏沒有人欺負你了，不用藏饅頭，每天都能吃飽。”
傻姑嘿嘿一笑，眼底透著欣喜，“真、真的嗎？”
小六重重點了點頭，“我不是答應過你嗎？要帶你出來，還要讓你天天都能吃飽穿暖。”
傻姑又將手裏半塊饅頭分成了兩半，將一半遞給小六，“饅頭，給，吃。”
小六笑著接過饅頭，“一會兒我請你吃大肉饅頭。”
顧青辭站在一旁，看著小六和傻姑吃了饅頭，她視線最後落在了這個女孩兒的身上。
這女孩兒的身世究竟如何？
很快，追影來了，“夫人，查過了，這傻姑並不是楊家的家仆，也並非家生子，是楊長海三年前送過去的，據楊家老宅的老仆所言，這傻姑剛被送去的時候就是個傻的，這三年來也沒有善待她。”
顧青辭又問道：“會不會是楊長海的私生女？”
追影搖頭道：“追查過，應該不是，再說了，楊家老太太那裏，楊家的庶子庶女可不少，沒必要隱瞞這一個。”
顧青辭更不解了，“如果和楊長海沒關係，那他為什麼會留下這麼一個小女孩，還送去楊家老宅？那楊長海可沒那麼有善心。”
追影開口道：“夫人，這女孩兒除了有點傻以外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在楊家老宅審了幾個人也沒問出什麼來，閻四娘已經決定把這女孩兒帶回鬼市養著，夫人不必太過憂心。”
顧青辭點點頭，“也是，本就是來找小六的，現在能找到小六就好。”
這時候，小六和傻姑正圍著一塊桃核，小六笑道：“這桃核可以砸開，我砸給你看！”
說著，小六發現身上沒有什麼工具，於是朝顧青辭喊道：“青辭姐姐，你有東西可以砸這個嗎？”
顧青辭在袖帶裏找了找，最後隻拿出一塊之前那些殺手掉落的令牌。
這令牌的材質倒是十分結實，反正這會兒這塊令牌對她來說也沒什麼用，於是她朝他們丟了過去，“用這個吧。”
然後就在顧青辭要繼續和追影說話時，突然聽到傻姑一聲尖叫，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顧青辭怔了片刻，隨即快步走過去，“小六，怎麼了？”
小六也呆住了，他指了指核桃和那塊令牌，“我就敲碎了核桃，什麼都沒做啊。”
顧青辭反應快，她試探地拿起令牌在傻姑麵前晃了晃，果然傻姑抱著頭就蜷縮起來，驚恐讓她失控般顫抖。
又試了兩次，每次傻姑看到這令牌就會驚恐萬分，隻有在令牌被拿開後好一會兒才能恢複平靜。
“你認識這塊牌子？”顧青辭睜大了眸子，她來西涼的第二個目的就是尋找這塊令牌的線索，以此找出幕後一直在算計的人。
但一直到現在，鬼市和無名閣都沒有進展，可她現在看著傻姑，眼眸微眯。
這傻姑一定是對這個令牌有深刻的印象，否則她不會反應如此強烈。
這麼看來，她的身份還是存在疑點，楊長海不會無緣無故收留一個傻了的小姑娘，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可傻姑隻會蜷縮起來，什麼都說不出來。
於是顧青辭立刻決定去找赫連城，畢竟現在楊長海在赫連城的手裏。
詢問了最新進展後，追影開口回答道：“夫人，西涼朝廷發了一張告示，說是老國舅楊長海不見了，提供線索者賞銀百兩。”
顧青辭笑了笑，“這赫連城還挺會表演孝順的，走吧，我們去賺這筆銀子。”
半個時辰後顧青辭就拿著告示正大光明地到了赫連城的麵前。
赫連城屏退了旁人後，莊嚴肅穆的神情一轉，笑眯眯地走下龍椅，“一夜沒見，小娘子這麼快就想我了？”
顧青辭白了他一眼，“我是來找楊長海的，你把他怎麼樣了？”
赫連城輕哼了一聲，“小娘子難得主動來找我，居然是為了一個外人，放心，他好著呢，起碼還活著。”
顧青辭皺眉道：“還有口氣就行，我有要緊事要審他。”
赫連城抬眸，那雙桃花眸泛起一絲疑惑，“有關小六的事？不是已經有結果了麼？”
顧青辭搖搖頭，拿出一塊令牌，“我懷疑楊長海和這塊令牌有關係。”
赫連城接過令牌看了眼，“還真是件新鮮事，看來楊長海還有沒交代的事，走吧，去審一審。”
等顧青辭跟著赫連城進了宮中密牢後就看到好端端坐在那兒的楊長海，一點上刑的痕跡都沒有。
顧青辭有些意外，微微挑眉，和赫連城說道：“沒想到啊，你還真挺孝順的。”
赫連城的笑容中帶著一抹深意，“是啊，我這人就是太過心軟，小娘子難道還不了解？”
顧青辭撇了撇嘴角，“算了吧，不想了解。”
此時，看到赫連城來了，楊長海臉色頓時蒼白到了極點，眼底湧起深深的恐懼，壓都壓不住。
顧青辭不是沒有審訊過人犯，像楊長海這樣的人最難審，他們聰明，懂得自保，知道用什麼來反向牽製主審官。
能讓這種人從心底裏害怕，審訊他的人是真的可怕。
顧青辭看了眼赫連城，“你昨天審他了？”
赫連城笑眯眯地說道：“是啊，昨晚睡不著，就審了他。”
顧青辭低聲道：“沒想到你的手段夠有效的，還殺人不見血，不如你教教我怎麼審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