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繼宗的安排下，早飯整整擺了一桌，他來金陵來得早，這些糕點、菜色已經吃過一兩次了，於是一一和懷清說著。
懷清看著多年前很是熟悉的菜，有些變了，有些還是那個樣子，她吸了吸鼻子，和周繼宗說道：“你很吵誒。”
說著，她把一小籠包子塞到周繼宗麵前，“這豆腐包子要趁熱吃，涼了就會發澀。”
周繼宗一愣，然後才想到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懷清長公主從小在江南金陵長大，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忘了你是在這裏長大的，這些你肯定都很熟悉吧。”
懷清托著下巴，感覺嘴裏的綠豆糕索然無味的，看周繼宗小心翼翼的樣子，她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惹她的人又不是周繼宗。
隨即懷清語氣緩和了一點，“這麼多年不吃了，早就忘了，謝謝你啊。”
看懷清神色好一些了，周繼宗立刻笑了起來，“哪有，小事一樁，你要是喜歡，中午我陪你去附近一家館子，我都打聽過了，那家的江南菜是金陵城一絕！”
懷清低下了頭，悶悶不樂地喝著麵前這碗蝦仁粥，“不用了，你自己去吃吧。”
看懷清又消沉下來，周繼宗哪還有心情吃飯，他筷子一放，急聲道：“你別不開心呀，要不然吃完飯我就幫你去找華子秋，好不好？”
懷清剛要說話，隔壁桌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喲，柳老爺你也收到華家的請帖了？”
“嘿嘿，那是當然，我同華家還有生意往來，更別說趙家老爺也請了我。”
“聽說這次華家和趙家的婚事定得很急啊，柳老爺，你有沒有什麼內情透露？”
“嗨，這有什麼啊，你想想，那趙家嫡女可是金陵城數一數二的大家閨秀，長得好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難得的是她還精通賬務，這樣的女子去哪兒找？”
“也是，你想想，現在華家雖然得了朝廷的青眼，可之前因為廢帝的打壓家業都虧損了不少，這會兒兩家聯姻那可是正當時啊。”
……
聽著隔壁桌半是笑鬧半是八卦的聲音，懷清心裏很不是滋味，諷笑道：“怪不得，趙家嫡女……”
周繼宗自然也聽到了那些人的笑談，他連忙說道：“懷清，你別往心裏去，什麼趙家嫡女，根本比不上你！”
懷清瞪了他一眼，“住口，我才不和什麼趙家嫡女比。”
就在這時候，隔壁桌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誒，你們知不知道，這華家大少爺定親前老往都城跑，我可是聽說有個高門貴女倒貼他他都不要，這不是就趕回來和趙家定親了嘛！”
這樣的大八卦砸下來，隨即整個大廳都是一陣哄笑，不少人都在絮絮叨叨地猜著是哪家的貴女，還有人猜這貴女必然是貌醜無比。
懷清的臉色越來越沉，她猛地一拍桌子，隨即抬腳就衝出了大廳，周繼宗急忙追了上去。
一直走到市集中央，懷清才喘著氣一屁股坐在了河邊的石頭上，可因為她沒坐穩，腳踩到了旁邊攤位上的瓷杯。
那漢子剛要喊叫，周繼宗立刻趕到，從袖帶裏取出碎銀遞了過去，“這杯子我買了。”
接過碎銀，漢子睜大了眼睛，他就是一個月也掙不到這麼多錢啊，於是他連忙收拾東西，“這位置就讓給公子和姑娘了！”
很快，這塊小小的區域隻剩下懷清和周繼宗兩人。
懷清扭過頭，不肯示弱，“你幹嘛跟過來，來看我的笑話麼？”
周繼宗同樣坐在了河邊的石頭上，不過是麵對著河麵，他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扔了出去，正色說道：“不管別人怎麼想，反正在我眼裏，沒有人比你好看，也沒有人比得上你。”
懷清切了一聲，“你同情我啊？那些人根本就是滿口胡言，我才不在意呢！”
周繼宗轉頭看向懷清，“那華子秋怎麼想的，你在意麼？”
懷清一噎，隨後氣惱地推了一把周繼宗，“你別提這個混蛋！”
周繼宗扶著欄杆才穩住身體，但他能感覺到懷清盛怒之下藏著的怯弱，還有眼底的受傷。
想了想，他猛地起身，“我去找華子秋！”
看周繼宗就這麼走了，懷清一愣，“周繼宗！”
可周繼宗已經朝前麵走去，步子很急的樣子，懷清看他這幅要去打架的模樣，嚇得連忙追了過去，“周繼宗你想幹什麼啊？”
不一會兒，周繼宗衝進了一家成衣鋪，其實他早就知道華子秋今天會來這裏。
“誒！客官留步！今天這鋪子已經被華少爺包下了！”
周繼宗冷冷地皺著眉頭，一把推開這夥計，怒聲道：“那就對了，我就是來找華子秋的！”
正在這時候，華子秋和一個掌櫃模樣的人一道從樓梯走了下來。
看到周繼宗，華子秋神色微變，但很快他就恢複了常態，拱手道：“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到小侯爺。”
周繼宗冷冷地看著華子秋，沉聲道：“華子秋！你別敢做不敢當！我今天就是來找你算賬的！”
華子秋笑道：“小侯爺真會說笑，我們華家和武安侯府無仇無怨的，小侯爺要來算哪門子的帳？要是來喝喜酒的話華某歡迎至極，如果是其他的事，就恕不奉陪了。”
周繼宗看華子秋這幅鎮定自若的模樣，再想到懷清那天喝醉後失態的樣子還有失落的眸子，他頓時火氣上湧，抬腳就要衝上去。
然而這時候他的衣袖卻被人拉住了。
周繼宗回頭就看到氣喘籲籲的懷清，還不等周繼宗說話，懷清已經繞過他走向了前麵不遠處的華子秋。
她緩了口氣，但臉色還是有些發白，“華子秋，你為什麼一直躲著我？”
看到懷清，華子秋鎮定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裂痕，但僅僅隻是一瞬間，他很快就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怕是誤會了，明天就是華家辦大事的日子，我一直都很忙，因此才不接待客人。”
懷清嘲諷地後退了半步，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華子秋，她從來沒有覺得華子秋這麼陌生過。
她握緊了手心，咬牙控製著情緒，“客人？所以現在我就是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