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在陸長風的插科打諢下總算是安然結束了。
吃完一抹嘴，懷清拉著顧青辭就要走，穆玄景起身喊道：“慢著。”
懷清小心翼翼地把顧青辭往身後一拉，語氣楚楚可憐地說道：“景皇兄，你可是天天都能和青辭在一起，我就借兩天而已……”
穆玄景眼眸微動，神色嚴肅地說道：“本王還有事要和王妃說，晚些時候便送王妃過去。”
懷清還要說話，一旁沉默了很久的華子秋突然伸手拉住她，正色道：“我也有事，你跟我走一趟。”
被華子秋這麼一拽，懷清不得不鬆開顧青辭的手，但她一邊走一邊掙紮，喊道：“誒！華子秋你幹什麼啊？”
華子秋腳步沒停，拉著她繼續往前，“反正跟我走就是了。”
這時候，聽到懷清的喊聲，被陸長風拉著扯東扯西的周繼宗緊張地掃了眼門口，突然卻看不到懷清了，他急忙要往門口衝，被陸長風一把抓住。
陸長風利用巧勁將周繼宗按在了原來的位置上，笑眯眯地給他倒了杯酒，“人家都有事，你去做什麼？不如還是和我聊聊這都城有意思的館子。”
周繼宗急得跺腳，“不行！我得去看看！”
陸長風輕輕按住了他的肩，這一下子就讓周繼宗毫無反抗能力。
周繼宗雖然身手蹩腳，但他到底是武將世家的出身，就這麼一下他已經知道眼前這個笑意盈盈的老頭不是好惹的角色，於是他隻好垂頭喪氣地舉起了杯子。
此時，看著懷清被華子秋拉走，顧青辭擰了擰眉，和穆玄景說道：“我怎麼覺得華子秋怪怪的？要不然還是跟過去看看吧？”
穆玄景拉住她的手，低頭在她耳邊說道：“不必，我猜華子秋是被武安侯府這位小侯爺刺激了，這會兒坐不住了。”
顧青辭眼眸一亮，“我怎麼差點就忘了這回事了。”
隻是再看裏頭那位被陸長風纏住的周繼宗，顧青辭心裏微歎。
其實這小侯爺雖然一開始為了引起懷清注意而用的手段比較拙劣，甚至腦子一根筋轉不過來，但他倒也憨厚純良，如果沒有華子秋的話，他會是個好人選，隻可惜感情的事容不下第三人，她看得出來懷清心裏隻有華子秋。
沒多久，華子秋拉著懷清到了最繁華的一條街，隻不過他們所站的位置同市集隔了一條河。
商鋪門口掛著的大紅燈籠倒映在水麵，將本來淒冷的夜色渲染得愈加熱鬧鮮活。
然而在熱鬧的對麵，華子秋和懷清相對而立，沉默了許久後，懷清冷哼了一聲，雙手叉腰極其不悅地說道：“華子秋，你就為了拉我來這裏吹風啊？你幼不幼稚啊？”
說著她轉身要走，“我不奉陪了！”
華子秋拉住了她的手，這一次不是衣袖，是手，“等一等，我有話要和你說。”
懷清的心跳突然間像是停頓了片刻，她低頭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掙脫，“你做什麼？”
華子秋沒鬆手，開口道：“我已經送了書信回金陵，將華家的事都交還給父親，以後我就留在都城。”
懷清睜大了眸子，“你說什麼？你要留在都城？可是……可是你不是已經打算接手華家的生意了麼？”
雖然在穆君佑在位的時候華家備受打擊，可今時不同往日，華家的地位隻會比曾經更高，這個時候放棄華家生意的掌控權無異於將經營已久的好處拱手讓人。
懷清狐疑地看了眼華子秋，滿臉不相信，畢竟這完全就不是這奸商能幹得出來的事，“你是不是又打什麼鬼主意了？”
華子秋反手按著欄杆跳坐上去，笑了笑道：“在你心裏我就這麼奸猾？”
懷清上上下下地審視著他，“那當然，做生意無往不利的華家未來掌權人會做虧本買賣？我可不傻！”
華子秋晃蕩著雙腿，突然笑道：“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所以我還真就另有所圖了。”
果然如此，懷清切了一聲，“那你把我喊出來做什麼？是想讓我幫你做什麼？我可不是給你隨意算計的！”
華子秋挑眉道：“的確有事相求，不過……還得看你敢不敢。”
懷清扭過頭，沒好氣地說道：“別了，我才不要幫你。”
華子秋喊道：“你別走啊，你就不好奇我要幹什麼？”
懷清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了他，心裏的好奇根本抑製不住，片刻後她跺了跺腳問道：“華子秋你趕緊說啊！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華子秋從欄杆上跳了下來，突然喊道：“你敢不敢嫁給我？”
懷清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她啐了一口，罵道：“華子秋你也和我玩這套？！你是不是欠揍呢？！”
華子秋站在欄杆旁，神色是難得的正經，“你不信？那我就喊到對麵所有人都能聽得見！全城人都知道的話你才信吧？”
說完他伸出雙手放在嘴邊，衝著橋對麵喊道：“你敢不敢嫁……”
懷清衝上來就捂住華子秋的嘴，漲紅了一張臉，揪著他的衣領罵道：“你到底搞什麼？！我警告你趕緊給我說清楚！”
華子秋順勢抓住了她的手，朗聲道：“我說得很清楚了，我要娶你！”
懷清噎了一瞬，臉頰也不受控製地越來越紅，“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今晚喝得是茶不是酒，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站在都城最繁華的街道對麵，我也看得清站在我對麵的人是誰。”
頓了頓，華子秋抬眸繼續說道：“我承認一直以來我都是個純粹的商人，眼裏心底看重的都是利益，我心裏清楚得很，接近你是最不應該做的事，可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已經是不可動搖的存在，我願意為了這次的機會放棄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
懷清倉促混亂間低下了頭，一直以來華子秋在她麵前都是沒個正形的樣子，他突然這麼認真地和她說這些，她的腦子完全不夠用甚至說是動不了了。
她眼神一陣虛閃，咬牙道：“華子秋，你別拿我玩了！”
華子秋低下頭，放緩了語氣，“當初你和南成遠定下婚約時，我才知道什麼是心慌，你被許配給完顏光的時候，我嚐到崩潰的滋味，現在又有一個周繼宗，我真的不想再這麼膽戰心驚下去了。”
“一直以來我的身份都提醒著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現在我想拋開這個阻攔我的身份。”
懷清心裏亂成了一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夢裏，華子秋怎麼可能可她說這些呢？可近在眼前的畫麵太過真實，分明就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這時候，華子秋按住懷清的肩，很快他的神色就如同尋常一般，隨即他揚唇笑道：“喂，你怕什麼啊？反正我未娶、你未嫁，咱倆絕配，要不要一起為禍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