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
本就擁擠的地方因為突然湧入的幾人。
變得更加嘈雜。
那女子。
一身素衣。
站在院子中央。
他們隻是一眼。
便知道。
這就是他們的淩姐姐。
幾人氣喘籲籲,整理好衣襟。
這才走到趙書寧所在的地方。
原來,影子真的沒有騙他們,真的是淩姐姐回來了。
趙書寧看到突然闖進來的幾個人,先是一驚,而後會心一笑。
“我爺爺的生辰,你們幾個小鬼,也來捧場啊。”
幾人無言。
隻是對著趙書寧跪下。
再次叩拜。
或者是。
現在無論說什麼話,都表達不了他們此時的心情吧。
趙書寧亦能理解。
沒有攔住他們。
他們雖然已經成長為人,有了擔當,可在趙書寧心裏,他們卻還是孩童一般稚嫩。
“當初,我害得你們這些天之驕子靈力盡失,抱歉了。”
“是我們犯下的錯,與姐姐何幹,當年之事,我們亦有參與,害得姐姐魂飛魄散,我們萬死難辭其咎。”
趙書寧笑了。
在原地轉了個圈。
“你們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嗎?”
趙書寧將雙手放在腰上。
歎了口氣。
說道:“不過如今,我與你們也沒什麼兩樣,我這修煉的能力,也是被剝奪得差不多了。”
可惜。
真是可惜。
“對了。”
趙書寧此時走到一角落裏。
將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拉了出來。
就算此時沒有太多燈光。
也掩蓋不住那小男孩渾身散發的清冷高傲。
那容貌。
真是好看。
“這孩子,生得真好看?他是?”
“鳳小白,我兒子,來,和叔叔們打個招呼。”
眾人震驚。
鳳小白對著幾人。
點了點頭。
就這樣?
就這樣!
完了?
完了!
這孩子,細看之下,與淩姐姐有著幾分相似,那雙狐狸眼,倒是像極了帝尊。
就是這孩子的眼神,亦正亦邪。
既不像帝尊那般清冷絕世,也不像淩姐姐那般熱情似火。
“這是?小殿下吧?”
趙書寧點點頭。
他們稱鳳小白為小殿下,是因為他是師尊顏如玉的孩子。
“知意來了沒有?”
趙書寧輕聲喚了一下。
宋知意聞言。
從最後麵走到前麵來。
趙書寧上前。
看著宋知意已經有些蒼老的麵容說道:“當年,是姐姐對不起你,讓你背負了那麼重的擔子。”
宋知意張了張嘴。
卻搖了搖頭。
然後才道:“我從未後悔過,知意無能,那是我能為淩姐姐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他的眼神。
略顯灰暗。
趙書寧道:“不,你雖沒有靈力與精神力,可你在天象方麵的研究,遠超所有人,如今,我還有一事要拜托你。”
宋知意聞言。
雙眼之中有著光芒閃過。
“姐姐請說。”
趙書寧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傷痛。
她將女兒鳳秋兒的事情與宋知意都說了。
然後從懷裏取出了自己收好的小秋兒穿過的那隻帶血的鞋子,遞給了宋知意。
“我知道你需要媒介,方才能確定大概走向,我已有了心理準備,你且替我推算即可。”
宋知意接過粗布鞋子。
退後五米左右。
一刻鍾的時間裏,他眉心緊皺。
整個後院的氣氛,無比焦灼。
卻是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始終保持著這片寧靜。
終於。
眼前的龜殼。
裂成了兩半。
宋知意將之撿起來。
細細端詳。
之後。
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趙書寧看向他。
宋知意朝著她點點頭。
她那一直緊繃著的心,才忽然放下,身子有些發軟,小白在其身後扶住了她。
趙書寧看向鳳小白。
一把握住了他的小手。
“小白,妹妹還活著,小秋兒還活著,你知道了嗎?”
鳳小白初聞這話。
那雙黯淡無光的眸子裏突然有了神采。
連著他的小手。
都變得溫熱起來。
他張開口,卻是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過。
他此時內心的激動,不安,驚喜,已經完全顯現在臉上了。
那圍繞著鳳小白一個月的不安,愧疚,自責,終於在這一刻,稍微的減輕了一些。
妹妹還在。
妹妹沒死。
所以他作為哥哥,就還有彌補的機會。
這個消息。
趙書寧等了許久許久。
她這麼著急的趕來趙家,更大一部分就是為了借助族內的力量,早點聯係到宋知意,他那觀看天象的本事,世間少有人能及。
雖然當初知道小秋兒基本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可是作為母親。
不到最後一刻。
哪怕是欺騙自己,也會將內心僅存的那一絲希望無限的放大。
至此。
她終於是得到了一個想要的結果。
“家主,來信了。”
這時候。
趙府培養的心腹從院外走進來,將一封信交給了趙老。
本來這是個極其重要的場合。
不該有其它事來打擾他們的。
可是這封信的主人不一般。
所以趙府之心腹也不敢怠慢。
趙老看完信之後。
歎了口氣。
將信遞給了趙書寧。
趙政大概能夠猜到這封信是誰寫的。
便問道:“他還是不肯來嗎?”
趙老點了點頭。
“他此時就住在臨江城外十裏處的寒山寺之中。”
“既然已經到了臨江,為何不肯踏入臨江城?”
說完這話。
趙政便停住了。
他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了正仔細看信的趙書寧。
大概。
他們能猜到是什麼原因了。
堂堂帝尊,千年帝師。
九州大陸至尊的存在。
竟然害怕踏足臨江城。
那隻是因為。
這是她的故鄉。
來到這裏的人,基本都與書寧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他是害怕見到他們,想起書寧。
趙書寧將書信合上。
“爺爺,您是想將什麼東西交給不染?”
信中提及了此事。
而現在,顏如玉不願露麵,隻是送來了書信和賀禮,大概他已經猜到了趙老給他的東西是什麼了吧。
趙老窘迫。
竟不敢言語。
說實話。
他雖然趙家最年長的族老,可是麵對孫女的眼光,他還是有些心虛的。
這般躲避。
趙書寧大概猜到什麼了。
“趙香香,你說。”
謝俞看到這場景,隻得厚著臉皮,將自家夫人攔在了身後,對著趙書寧嬉皮笑臉的道:“老大,你這也不能怪香香,那趙家的掌令牌,本就是你用命搏回來的,爺爺他老人家覺得愧對你留下的這份家業,想要將它還給帝尊,也是,也是——”
也是情有可原。可這幾個字,謝俞還沒有說出口。
就被趙書寧的眼神嚇得說不出話來。
老大的眼神。
真是恐怖。
就如以前一樣,哪怕她現在沒有靈力與精神力。
隻是一眼。
也會讓人汗毛立馬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