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蠱毒。
若是身上沒有傷口的話還好。
隻要見了血。
就定會往傷口處不停的鑽。
“這是什麼蠱？”
陌顏雖然已經猜到。
可他還是想要確認。
在他的認知之中，洛秋應當不會這樣的巫蠱之術。
“這還得多謝你，在你給安雲的巫蠱之書之中，記載了這一秘術。”
安雲？
當初攪亂顧卿卿幸福的那個女子？
她的巫蠱之術的確厲害，趙書寧還以為是因為安雲家族本身就是巫蠱之家，沒想到，安雲的巫蠱之術，竟然也和陌顏有關。
這樣看來。
五百年前的種種。
都是陌顏一手促成的。
“嗜血蠱。”
“是。”
陌顏氣極。
可卻沒有辦法。
隻得立馬為自己立下防護罩，然後全心的將蠱毒逼出來。
這嗜血蠱。
雖不是什麼極其厲害的蠱，常人也不會因此致命。
可是這蠱有一個特性。
那便是遇強則強。
像陌顏這樣的強者，一般來說，這樣的巫蠱之術，是近不了他的身的，隻是之前，因為被眼前女子的美色衝昏了頭腦，所以一時之間，他竟是沒有發覺。
如今。
他要做的。就是將蠱蟲逼出來。
顏如玉上前。
趙書寧冷靜的拉住了他的手。
“寧兒？”
“等我哥哥來。”
“你？”
“你不是他的對手，不染，你將本命蓮的子火給了我，身體本就大不如從前，等我兄長來，你們方才有勝算。”
“你怎麼？”
“我都知道了。”
趙書寧苦笑一聲。
“之前小秋所做的這些，都隻是為了拖延時間，陌顏如今不一樣了，他吸收了千年石魄的力量，小秋是九品的煉丹師，可是，也敵不過他一招。”
趙書寧看向洛秋。
洛秋回以一笑。
“姐姐，我沒事的，我很好。”
那樣卑劣的事。
她怎會讓姐姐去做。
姐姐的心純潔無瑕。
自己害死了姐姐的前世，今生又對她多番追殺，自己本就是為了她而生，如今，隻不過是將這條命還給她罷了。
自己欠姐姐的。
隻怕是這輩子，下輩子，不，自己沒有下輩子了。
所以欠姐姐的，自己永遠都還不完。
狐媚之術。
她能做。
姐姐不能。
這般委身下作之事。
就讓自己來吧。
洛秋看向顏如玉。
她一直覺得。
顏如玉比不上自己。
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比不上自己待姐姐的真心。
口口聲聲說愛著姐姐的陌顏更是如此。
可是。
麵前的這個男人。
與陌顏。
終究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自己的障眼法能夠騙過陌顏，卻沒有騙過顏如玉。
他出現。
看向自己的第一眼。
自己便知道。
被識破了。
明明她的氣息，舉動，甚至連樣貌，都與姐姐一模一樣。
可這男人。
一眼就能分辨出真假。
“帝尊。”
顏如玉聞言，看向趙書寧，趙書寧對他微微點頭。
他才走向了洛秋。
“何事？”
“你要記住，善待姐姐。”
“我會，多謝你這般善待寧兒。”
洛秋伸出手。
握住趙書寧的手。
道：“我本就是為了姐姐而生。”
言語之間。
皆是懇切。
趙書寧動容。
“先前我所做的不少惡事，讓帝尊費心了，還望帝尊，不要怪罪。”
“你也是受人利用。”
“多謝帝尊體諒。”
“你既是寧兒的姐妹，雖然作惡，可不是出自於本意，本尊可以通稟我父君母親，他們神通地府，定能讓你入輪回。”
這個承諾。
已是極限。
趙書寧激動的看向洛秋。
洛秋的臉龐之上。
卻不見半分高興。
“多謝帝尊，不用了。”
“小秋，你——”
“姐姐，在先前，我很佩服墨白，他至少在最後一刻，做了他認為正確的事，他對姐姐的真心不少，我比他幸運，在我生命的最後這段時間裏，能一直陪在你身邊，這已經是洛秋，最大的滿足了。”
“你胡說什麼，若是能輪回，下輩子，我定會來尋你。”
洛秋搖了搖頭。
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生而依附於你，本就屬於海中浮萍，我不想有來世，有了來世，我便不會再記得你了，我想要，以洛緋煙的妹妹這個身份，永遠的活在姐姐心裏。”
“小秋，你休要胡言了，你已是九品煉丹師，你的靈魄雖然已毀，可你的精神力，還是能夠維持自己的神智，保你入地府，不染能做到的，對嗎？不染。”
顏如玉麵色如霜。
緩緩點頭。
“你看小秋，下一世，我去尋你，好不好？”
洛秋搖搖頭。
她不想入輪回。
就算有機會入輪回。
她也不想再為人了。
成為人的這一世，她活了許久許久，走得很遠很遠，她體會了世間薄涼，親人利用，世間除了姐姐之外，沒有一人愛過她。
她恨這世間。
走了一遭。
對此。
已經不再抱有期待。
更何況。
她那僅存的精神力，還有著其它用途。
“小秋，你究竟，要做什麼？”
之前顏如玉給洛秋服下的丹藥，藥效已經慢慢消散了。
洛秋的五髒六腑。
又開始劇烈疼痛了。
她輕輕一皺眉。
還沒回答趙書寧。
那鮮血，又順著嘴唇留下來了。
姐姐，我說過，我能護住你的，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裏，陌顏他，哪怕成為弑神，我也不會讓他傷你。
我能做的。
也隻有這些了。
洛秋將喉嚨處的腥甜之感生生咽下。
忍著五髒六腑焚燒殆盡的痛苦。
她看向趙書寧。
微笑自然。
“姐姐，你可以抱抱我嗎？”
趙書寧伸手。
那樣輕柔的將洛秋攬入懷中。
姐姐的懷抱。
還是那樣的溫暖。
在她身邊，無論接下來要麵對什麼，自己都可以不在乎了。
洛秋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她的身子。
慢慢的變得冰冷。
隨著最後一絲溫暖抽去。
她的身體，竟然在緩緩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
趙書寧心驚。
大亂。
她看著洛秋的身體慢慢的化為灰燼。
臉上淚痕未幹，懷裏的洛秋，已經消失了大半。
“寧兒。”
“不染，小秋她，小秋她——不染，她是我妹妹，是我妹妹，我不要，不要她死。不染——”
趙書寧痛哭出聲。
顏如玉將趙書寧攬入懷中。
趙書寧泣不成聲。
臨行時。
洛秋的那一聲聲姐姐。
一次次的相助。
那看向自己的一雙眼眸，總是盛滿著星星笑意的洛秋。
就這樣。
消失在自己麵前。
消失在自己懷中。
而自己。
口口聲聲的說過會保護她的。
最後。
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消散。
“不染，不染，怎麼辦？怎麼辦——”
顏如玉摟著趙書寧。
洛秋的離去。
使得趙書寧情緒暴發，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