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突然回過頭來。
那略顯蒼老的麵龐，一下子讓趙書寧有些膽戰心驚。
“老人家？”
苗老一把奪過了那裝著夜明珠的燈籠，自己照著亮光往前麵走。
悶著頭。
一言不發。
趙書寧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卻也隻能乖乖的跟上去。
許是走了一段時間了。
那苗老終於按捺不住。
就再一次，沒有絲毫預兆的回過頭來。
趙書寧驚得停在原地。
“老人家，怎麼了嗎？”
“姑娘，你不是蒼梧國的人，自然不懂蒼梧國的事，是，我江寧這地是不怎麼好，我也沒能如願進入禦醫院，可是這與當今國主沒有什麼關係，他本就隻是一個人，你不知道國主這些年來遭遇了什麼，就沒有權力這般質疑他。”
老人一口氣說了很多話。
趙書寧鬆了一口氣。
道：“老人家，你之前一直不言語，就是為了這事生我氣？”
苗老本來好不容易緩下來的脾氣，被趙書寧這一句話，又氣得回了頭，氣衝衝的往山路那邊走去了。
趙書寧跟上去。
她手腳利落，自然能夠跟得上苗老，隻是擔心苗老氣性這樣大，這山路又甚是崎嶇，若是一個不小心，摔倒了可怎麼辦？
好在苗老雖然年紀大了一些，可是那身手，還是相當不錯的，看得出來，這山路，他也已經熟門熟路了。
蒼梧國的百姓。
其實對他們國主顧芷若，都是感激的。
國主是修行之人，又男生女相，從小受了不少委屈，流落在外。
幸虧得了高人救助，學了一身的本事回來。
本來以為。
顧芷若回來之後，他與其兄長顧樑，應當會互相幫持。
可那珹王，顯然不是吃素的。
顧芷若回來之後，他表麵順從，背地裏，卻是籠絡了不少大臣，想要趁機殺死顧芷若。
好在之前。
顧芷若因為男生女相，從小身體也不好，珹王也一直以為他體弱，想著就算他是修行之人，應該對自己也沒什麼威脅。
可是好在。
那些年來。
顧芷若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
他早就布好了所有的局，就等著珹王起兵謀反，攻入他府中，他得了一個正當的理由之後，才可以順勢的滅了珹王。
苗老在前麵不停的嘀咕。
聲音卻不是嘀咕那種小聲。
好像是故意說給趙書寧聽一般。
趙書寧在他身後微微一笑，這些，她都知道，顧芷若那孩子，她撿來的時候，雖然體弱，因為他長相實在是過於柔美，使得趙書寧都差點以為，他是女孩子。
顧芷若雖然生得柔弱。
可他的性子，卻是可塑之才。
能夠靜觀其變，暗自布局，也對得起那些年來，自己拜托不染給他們授課。
“你們國主，的確是不容易。”
聽到這話。
在前麵帶路的苗老臉色緩和了一些。
更來了興趣。
接著道：“我們國主是個良善的人，當時為了鞏固朝綱，讓那些珹王的餘黨死心，所以他對眾人宣稱，已經斬殺了珹王，並且將他的屍體懸掛在城外和亂葬崗之中。”
“後來啊——”
“後來你們才知道，你們國主壓根就沒有殺顧樑，他顧及骨肉親情，所以隻是打斷了他的腿，挑了他的手筋，將他送到遠離京城的地方，還托人一直照顧著他。”
“姑娘你怎麼知道蒼梧國的事？”
趙書寧道：“老人家，你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關於你們國主，我了解的，可能比你們還要多，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你們這般推崇蒼梧國國主，是因為什麼事嗎？你對他，怎麼會有這麼深的感情？”
聽聞此話。
苗老歎了一口氣。
語重心長道：“唉——姑娘有所不知，國主對我有恩。”
這倒是出乎趙書寧的意外。
苗老繼續說。
“姑娘可能不知道，在珹王攻城的那一天晚上，我們江寧的百姓，也在遭受著炮火的襲擊，若是沒有援兵，一城的百姓，定當都會全部覆滅。”
這一點。
趙書寧確實不知道。
“當時國主本來可以放棄江寧，專心抵禦那卷土重來的珹王，可是他放不下這江寧的上萬百姓，他對眾人道，若是珹王稱帝，到時候，死的也隻是他自己一人，若是因為他舍不得這蒼梧國的萬裏江山，因為自己一個人的原因，放棄了這一城百姓的性命，那麼就算他坐在那皇位之上，也不得安穩。”
“你是說，珹王進攻的那天晚上，顧芷若，咳咳咳——你們蒼梧國的國主是在江寧？”
“國主隻是順道經過江寧，卻還是停了下來。若不是後來有一高僧出現的話，隻怕這蒼梧國的江山，早就易主了。”
高僧這事。
趙書寧知道。
之前聽星辰說過。
珹王當初即將破城的時候，有一高僧，踏月而來，所到之處，蒼梧國的百姓無不臣服，是他以一己之力，王者之態，將那些反叛之軍全部擋在城外。
原來。
當初顧芷若是因為這江寧的數萬百姓，才被那珹王插了空子。
所以如今。
就算這江寧的百姓被這都督楊渾如何擺弄，他們的心裏，都沒有將這罪過，算在顧芷若身上。
顧芷若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在情理之中。
若他真的是那種鐵血無情的人，隻怕當初，自己也不會搭救於他了吧。
“姑娘，我們到了。”
趙書寧的思緒。
因為這一句話快速的回到了現實之中。
她抬眸看去。
在他們眼前。
是一處低矮的山洞。
這山洞外麵，藤蔓叢生，上麵還沾了不少蜘蛛網。
難怪之前趙書寧要帶著苗老從空中飛掠而來苗老不同意，若是飛掠而過的話，這麼小的山洞，便很難發現。
雖然如今天氣炎熱。
可是靠近山洞的時候。
趙書寧還是感覺到了濃重的潮濕味。
“姑娘，外麵洞口雖然小一些，可是裏麵的空間著實不小，隻是在裏麵的傷員不少，你等會進去之後。還是要小心腳下。”
趙書寧點頭。
“不過我看姑娘的穿著，應當是沒來過這樣的肮髒的地方，要不，姑娘你便在外麵等一會，我進去讓人幫忙將前段時間遇到的那人抬出來？”
隨著苗老的話落下。
趙書寧已然彎下腰，她的右腳。
已經邁入了山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