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澤那氣呼呼的模樣。
趙書寧的心裏,已然有了大致的猜想。
想必這些種種,便是不染授意的,不讓這外來之事煩了自己。
“淩兒,那山腳的泉水,我為你取來了。”
顏如玉進了門,卻是覺得這氣壓尤為的低。
“小白?”
“尊上,這不關我的事。”
“怎麼了?”
白澤低眉道:“先前,混沌來了青雲峰。”
但是這一句話,顏如玉便知曉了大概。
“你出去吧。”
“是,尊上。”
小白走了。
顏如玉坐了下來,喂趙書寧喝著泉水。
泉水甘甜微涼,看來,是經過了一番尋找。
“你可怨我?”
顏如玉還是開了口。
趙書寧嫣然一笑,回道:“我怨你什麼?”
“怨我未將此事與你說明,你心頭炙熱,又有著一身的精神力,你將那葉青鸞視為真正的母親,母親受難,為難她的,還是你曾經居住的樓蘭。”
“你是為了我好。”
“我隻是覺得,你如今的身子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就連我,也是用了兩年的時間,才能保住你的一絲氣息,我隻是不想,不想讓這些事再來煩擾你,我做這事,未免太自私了一些。”
“不染——你知道的,我。”
“我知道你的脾性,可是你這一生,已經過得這般辛苦,我斷然不忍心,讓你再去插手那世間之事,就算你有心,隻怕也是無力。”
“是,我知道。”
不染是為了自己好,趙書寧當然知道。
隻是。
那葉青鸞是自己的母親。
東澤大荒是以後自己的家。
若是自己為了一己私欲,不顧兩者死活,那麼自己,與陌顏又有何區別?
“這事,自有天意,你不用再管。”
“不染,他們?”
“淩兒。”
顏如玉的神情,似乎有了一絲怒氣。
他真的極少生氣。
每次他生氣,趙書寧總是會不自覺的往回縮脖子。
她道:“不染,我們還會有機會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賭不起,對不起淩兒,這事,我不想你插手,有違公道。”
趙書寧嫣然一笑。
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顏如玉也覺得有些不對。
“淩兒?”
“不染,說到有違公道,你現在的行為,不也有違公道嗎?你明知道,正常來說,我活不過這兩年的時間,按照天道,在兩年前,我便應該不在這世上了,可你還是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強製的溫潤著我的身體,這般勉強,也算不上順應天道。”
顏如玉的右手微微捏緊。
他無話反駁。
“不染?”
“淩兒,這些話,以後不用再說了。”
“不染——”
趙書寧叫住了他。
“若是我活著,這些事解決不了,我心裏,便始終都是不安的。”
是嗎?
顏如玉回頭,若有深意的看著趙書寧。
然後道:“那你,便忘了吧。”
趙書寧立馬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她還來不及出口,一席朦朧的意識傳來。
她再一次的佩服自己的“無能”。
不染的能力,自己是知道了。
若是她強製的抹去自己的記憶,那也是可能的。
果然,自己猜中了,可是時間,好像晚了。
顏如玉看著趙書寧的雙眼變得朦朧。
他喃喃的說道:“對不起,淩兒。”
若是她插手人間之事,那麼以她的身體,隻要她一動用精神力,必定會暴斃而亡。
可若是她忘切這所有的事,那麼以自己的能力,淩兒至少還能在自己身邊待上三年的時間。
這一刻。
顏如玉覺得自己自私極了。
第一次,他是這般想要完全的擁有這樣的一個小丫頭。
接下來的日子,趙書寧過得極其幸福。
她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般,天天與顏如玉在一起。
春季的時候,他們一起踏過九州大陸的每一片土地。
夏天的時候,他就帶著她去最溫良的東洲避暑。
秋天的時候,他為她采來了這世上所有的果子,讓她專門嚐一嚐鮮,雖然,她最喜歡的,還是葡萄。
冬季的時候,他們便待在青雲峰山洞之中。
有時候,她會靜靜的看著顏如玉
仿佛顏如玉便是她的全世界。
有時候,顏如玉輕輕的吹著豎笛,她便會翩翩起舞。
跳得累了,她便會躺著顏如玉的懷裏休息。
兩人相互依偎,生活過得十分甜蜜。
顏如玉也總會盯著懷裏的女子失了神。
如果她可以,一直都待在自己身邊的話,那該有多好?
若是她知道,自己的那一招,最終還是用在了自己身上的話,她應該會怪自己吧。
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顏如玉都格外珍惜。
這每一天,都像是偷來一般。
她總是會抬著頭,板著臉,假裝和自己生氣。
顏如玉總是喜歡摸摸趙書寧的頭,看著她那迷茫的眼神,再輕輕的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
輕輕一吻,他便是如此的滿足。
歲月靜好,顏如玉十分珍惜趙書寧在他身邊的日子。
聽她軟糯糯的叫著自己不染,看著她嘴角揚起的微笑,她便知道,一切都值得了。
隻是夜深人靜之時,他難免會懷疑自己,身為創世祖,卻是為了一個丫頭,做出了如此行徑,若是後人知道了,定是要不恥他的行為吧。
人的私心,真的太可怕了。
就連顏如玉,也沒有逃過。
可是,幸福的日子,終是會到頭。
哪怕顏如玉再如何的嗬護著趙書寧,她的生命,也終究要走到盡頭了。
此時。
趙書寧躺在床上,胸口處微微的起伏著。
她的氣息,十分的微弱。
隻是那雙睜著的眼睛裏還閃爍著光芒,就這一點,證明她還此時還活著。
顏如玉在一旁守著。
三年的時光,那樣的飛快。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使得他像入了魔一般,不能自拔。
此時,趙書寧看著顏如玉。
她微微一笑,就像是雪山之巔的白蓮一般,清麗冰冷,讓人心生憐愛。
“淩兒。”
“不染。”
“我要走了,對嗎?”
“淩兒,你不要怕,我在你旁邊,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顏如玉伸出了手,握住趙書寧的右手。
他的心,此時就像是沉入了百年的冰窖一般,凍得滲人。
“我怎麼會怕?與你在一起,我從未害怕,終究,我還是變成了一個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