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瀾然將手放在耳朵上。
神情頗為偏執。
元忻靜下心來聽了一會兒。
“瀾然,我什麼都沒聽到,你是不是聽錯了?”
“沒有,你沒聽到嗎?元大哥,你怎麼會聽不到,有孩子在笑啊。”
“瀾然,你怎麼了?”
元忻扳過君瀾然的身體,她怎麼變得這般神經兮兮,君瀾然,那可是君家小姐,出了名的美人,為人高傲,性格開朗,怎麼會像現在這樣,說話後麵接不到前麵的。
“瀾然,你病了,我找人給你看病好不好?”
元忻的雙手扶著君瀾然。
君瀾然笑笑。
她將元忻的手慢慢的扒了下來。
然後,她走到槐樹地下,靠著樹幹,坐了下來。
元忻不知道她為何這麼做,隻能在旁邊看著她。
她究竟經曆了些什麼,以前那麼驕傲的一個女子,今天怎麼會變得這麼落魄。
君瀾然坐在地上,抬起頭,元忻就站在那陽光之下。
這麼多年了,她這樣看去,元忻還是在光芒裏,她觸摸不到,也擁有不了。
“元大哥,當初你與我塌上纏綿的時候,你嘴裏叫的,是素素這個名字,安素素,應該就是你心中的那個女子吧?”
元忻不知道怎麼回答。
隻能說著那三個字:“對不起。”
“那時候,我就在想,你為什麼可以做到這樣,心裏想著安素素,可懷裏卻抱著我,元大哥,你第二天,為什麼要跑?”
“我,有些害怕。”
君瀾然笑了。
“對啊,你害怕,你當然害怕,你害怕我會因此賴上你,從此再也不肯放你走,那你和安素素,就真的是再無可能了,可是元忻,你等了她這麼多年,她若是喜歡你,早就接受你了,你為什麼要自欺欺人呢?”
元忻隻有那三個字:“對不起。”
君瀾然搖搖頭。
眼淚就掉了下來。
“元忻。”她沒有再叫他元大哥。
因為元大哥,隻是十九年前,那個翩翩少年郎才能有的稱呼,如今在她麵前的,不再是她的元大哥。
“瀾然。”
“元忻,你不該這樣做的,你不該這樣侮辱我,君家在青雲國的地位,與你元家在東澤大荒的地位一樣,你元家是大家族,我君家,也不是市井小民。”
“你為什麼要跑?你當初做錯了事,你可以和我解釋清楚,你為什麼不說?你讓我對你懷有希望,對我們之間懷有希望,對我們的以後懷有希望,元忻,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元忻低下了頭。
他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有兩個。
一個是女帝葉淩,傳授他功法,護他家族的女子。
另外一個,就是麵前的君瀾然。
說實話,當初元忻在麵對君瀾然的時候,確確實實動過心,那時候啊,元忻已經是元氏家族的主上了,每日過得都極其煩悶,君瀾然就像是一束綻放在深穀裏麵的幽蘭,出現在了元忻的眼前。
她開朗活潑,她做事利索,她生得嬌俏,為人善良,對元忻,也從來沒有過防範之心。
可是,她出現的時間晚了。
元忻在去青雲國之前,在見到君瀾然之前,心裏就已經有了安素素,雖然安素素,一直都沒有給過他回應。
可他還是犯了錯。
那天晚上,可以說是喝多了酒,可他的意識,卻也沒有到那麼迷糊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身下的人,是君瀾然,不是安素素。
“對不起,瀾然,因為你和衛家有婚約,我怕我做的那件事,會引起青雲國巨大的騷亂,到時候,我收不了場,所以,我膽怯了,我逃了。”
“那場婚事,從來不是我自願,我早跟衛家之人說過,我心儀之人是你,我不會嫁到衛家。”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你可還有其它話和我說?”
元忻搖了搖頭。
君瀾然站了起來。
腳下不穩,差點摔倒。
元忻連忙扶著君瀾然的手,可奇怪的是,君瀾然此時的身體裏,竟然沒有半分靈力波動。
甚至,她的身體,還十分虛弱,呈現疲憊勞累狀態。
元忻連忙展開了君瀾然的手。
她的手掌心處,裏麵竟然生了許多繭子,並且一摸那繭子,就知道不是劍繭,是多年幫人家洗衣服做農活積累出來的老繭。
“怎麼回事?瀾然,你的靈力呢?還有你的手?怎麼會?誰欺負你了,你與我說,我定然給你討回一個公道。”
君瀾然掙脫了手。
她直直的看著元忻,看得他心裏都發了毛。
“我的手是怎麼回事?你不知道嗎?我受了誰欺負?你不清楚嗎?”
“瀾然,我——”
“你是該說對不起,不過這聲對不起,不該和我說,元忻,你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契約妖獸吧,我沒有與你說過,我的契約妖獸,名喚騰龍青葉蝶。”
騰龍青葉蝶,那不是君欣的契約妖獸嗎?
“怎麼?”
“是君欣的妖獸對不對?”
君瀾然笑了。
一步一步的走向元忻。
元忻後退著。
元家的人,見到這一幕,心中疑竇頻生。
一個沒有靈力的女子,主上緣何這麼怕她?
“元忻,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君欣出生的時候,正好是你回來之後一年不到的時間?”
元忻後退。
他腦海裏,此時一團糟。
“你,你不要開玩笑,瀾然,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你走了之後,我有了你的孩子,我還偷偷跟著你來了東澤大荒,我看到了你整日借酒澆愁的模樣,然後啊,我回了君家,我退了婚,和君家斷絕了關係,為的就是,帶著你的孩子,來東澤大荒投奔你,因為我的事,已經給君家抹了黑,我不能再待在君家,要不然君家的人,以後都會抬不起頭來。”
君瀾然的表情,耐人尋味。
“我想著,就算你再怎麼不待見我,總不至於連你自己的親生孩子,你也不要吧?”
元忻倉惶,額頭之上,已經有了豆大的汗珠。
此時他的心,就像被一塊千年的石頭壓著一般,透不過氣來。
可是君瀾然,並沒有打算放過他。
“元忻,我是不是對不起你,你的女兒,沒有姓元,而是跟著我,一起姓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