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開始,張天元對於趙書寧這樣義無反顧縱身跳下懸崖是驚訝的,可他對暗澤大地的地形十分熟悉,想到趙書寧可能留了後路,他立馬飛身到了懸崖邊上。
果不其然,此時的趙書寧,正借助著懸崖上的藤蔓,打算往那洞口之處躍去。
而先前李燦手中的布囊,也早就消失不見了。
應該是趙書寧動的手腳。
“小師妹,晚了。”
聽到這束聲音,趙書寧渾身一震,隨即,她的心也立馬沉入了湖底。
張天元,真的是夠陰險的。
一股強勁的掌風從上襲來,趙書寧為了避開它,隻得鬆開了手中的藤蔓。
如果不鬆手的話,那挨上那一掌自己是必死無疑,趙書寧風光了這麼久,她可不想死在這樣的小人手裏,大不了落入暗流之河溺死,也比受盡張天元這種小人的屈辱來得強。
“張天元,你最好祈禱,我回不來。”
要不然,我必定將你抽皮扒骨,以泄我心頭之恨。
身下的暗流之河,波濤洶湧,越是接近它,便越能感受到它的刺骨,趙書寧的鼻尖猛然嗅到了一陣惡臭。
暗流之河,這埋葬了無數靈獸的地方,還真是死亡之河。
她的身體砰的一聲掉入了暗流之河。
隨即,那波濤洶湧的黑色液體,便將她卷入了波濤之中。
站在懸崖之上的張天元,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趁早除去天賦異稟的趙書寧,對他而言是一件再正確不過的事了,煙雨樓未來的新星,隻可能是他一人,隻有他張天元,才有資格成為王家的內門弟子。
趙書寧覺得,這暗流之河裏的液體,可真是鑽心的疼。
它們不停的鑽入自己的皮肉,一遍遍的啃噬著自己的身體,她快不能呼吸了,她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看不到盡頭。
她的身體,慢慢的放空了。
就在她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趙書寧的身體被一層白色的光芒覆蓋。
那光芒細心的將她包裹在其中,那些洶湧異常的暗流液體,見此狀況,竟是都不敢再靠近。
趙書寧飄了多久,她不知道。
她的意識,緩緩的來到了一處新的地方。
這裏大雪紛飛,城南之地竟有這番情景,而且趙書寧竟然覺得這裏分外的眼熟。
她再一睜眼,又來到了一處桃花盛開的地方,在那開得最明豔一株下的石桌旁,坐著一個一襲青衣的男子,上半邊的頭發用玉簪簡單挽起,下半邊的頭發,就那樣隨風飄曳著。
那人,是那樣的清塵脫俗,也是那樣的高不可攀。
這個人,出現在了自己夢中無數次。
男子回過頭,他的麵容可以算的上是與世無雙,手中握著一束長笛,看到趙書寧,他的眉心簇起一絲疑惑,而後眼中隻剩失望。
“原來,是一個小女孩。”
趙書寧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著他。
是師尊,帝師顏如玉,他的身邊,還趴著一頭已經睡著的神獸白澤。
她好想他,這是自己重活一世,第一這樣真切的看到他。
趙書寧衝了過去,想要一把抱住他。
可是她的手臂,卻是穿過了顏如玉的身體撲了個空。
這不是師尊的身體?隻是他的一抹元神嗎?
“小丫頭,你可真是不認生,你怎麼哭了?”
顏如玉將玉笛放在石桌之上,伸出手,想要為那小丫頭擦幹眼淚,她的這雙眼睛,真真的是像極了當年的淩兒。
趙書寧張了張口,卻說不了話,看穿了小丫頭的意願,顏如玉溫柔說道:“你現在,是說不了話的,你的身體,現在還漂浮在暗流之河上,你的嘴因著暗流之水,說不了話也是正常的。”
師尊怎麼會那樣的溫柔,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嗎?
趙書寧拉住了顏如玉的手,雖然觸碰不到實體,可是就算是觸碰到他的元神,趙書寧也覺得滿足了。
那石桌之上,放了一盤葡萄,趙書寧走了過去拿起一顆,遞向顏如玉。
顏如玉那傾城的容貌之上,出現了一絲愕然。
“你給我這東西,做什麼?”
趙書寧低下了頭,用樹枝在地上寫了三個字,光是這三個字,顏如玉的雙眸,似乎是覆上了一層寒霜。
“紫團兒——”
紫團兒,隻有淩兒,才會這樣叫。
趙書寧看著顏如玉,對著他的方向,就跪了下來,而後,重重的磕在地上。
顏如玉是她的師傅,也是那些孤獨的日子裏待她最好的人了。
“你怎麼知道紫團兒?你是,你是淩兒?”
趙書寧的雙眸全是淚水,她緩緩的點點頭。
此時,青雲國山峰之上的顏如玉,雙眸猛然睜開,此時他的雙手隱隱的顫抖著。
是她嗎?是淩兒?淩兒她怎麼會變成那副模樣?
東澤大荒的暗流之河多不勝數,如今的她,又在哪一條暗流之河上?
顏如玉此時的心境頗為的淩亂,他看向那冰床之上躺著的紅衣女子,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她的身體,沒有一絲溫度,顏如玉的心,隨著葉淩的死去,再次回到了冰凍期,可是方才,他感受到了鳳凰元神之力,順著元神到了那處地方,見到的那個小女孩,便是葉淩。
那樣的眼神,不會有錯。
“淩兒,你終於,回來了。”
顏如玉的手,緩緩的滑過冰床之上紅衣女子的臉龐,此時他的麵容,卻是帶著笑意。
美得讓人窒息的眼眸和那美如櫻花的嘴唇,妖孽般魅顏,蓮華容姿,單單隻是看上一眼,便會讓所有人沉溺其中。
那氣息所在之地,雖然他不能確定,可是大概方向他知道,是東澤大荒。
趙書寧的身體,在那層光芒的保護之下緩緩的飄到了岸邊,而她那傷痕累累的身體,竟然開始慢慢的複原。
三日過去了,五日過去了,在第七日的時候,女孩兒那一直緊緊閉著的雙眸,終於緩緩的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