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毫無征兆地站在了玄元大帝的背後,趁著玄元大帝忽然出神的片刻發動攻擊!
玄元大帝即使是出神的時候,對於外界的攻擊仍舊有著本能的反應,無形的玄力化作旋風,從他背後彈起。
生著白毛的獸爪卻狠狠擊碎了銳利的風,尖銳的指甲狠狠刺破了黑色金龍袍服,觸到了袍服下健壯的身軀。
但也隻是觸到而已。
柔韌而流動的玄力從玄元大帝身軀上流過,讓全力出手的利爪隻是抓破了一絲他的皮膚,玄元大帝就已經從恍然中驚醒,他隻是身軀一抖,一股大力就從身上湧出,將膽敢接近他的偷襲者猛然抽得向後翻滾而去。
高大的身影伸開雙臂,順著力道向後翻了幾圈,才在空中站直了身體。
他身軀偉岸,半個身子露在外麵,肌肉虯結的手臂、胸膛上都生著一縷縷白色毫毛,滿頭銀白色的長發向外炸開,卻是直接顯出虛靈族真身的清輝。
玄元大帝也已經認出了清輝,他略有意外,上下打量著清輝,目光中露出不滿:“這個蠢貨!”
他剛才已經聽靳天泊講述了清輝如何被陷害殺死的事情,可是現在看見的卻是一個猶勝往昔、實力超過一般合一帝君的虛靈族人,可見孟蓮實做事真的是太不靠譜了。
玄元大帝已經將雙手一揉一搓,方才被靳天泊鄭而重之獻給他的雙弦琴就化作了飛灰,飄落在滿是黑霧的空中:“看起來你們是早有準備。”
這雙弦琴根本沒有什麼清心明神的作用!
雖然它確實是用定海峰旁的那株阿含樹的樹身樹皮製成,其上也確實沾有淡淡的微生塵的氣息,可是卻根本沒有微生塵的後人所說的作用。
可見他們兩個剛才就是針對他目前最在乎的情況設下的一個圈套,一個用雙弦琴吸引他的注意力,另一個則憑著虛靈族特有的天賦無聲無息地接近他進行偷襲。
如果不是天地靈胎的力量確實強大,他可能真的就會遭受重創!
這絕對不是臨時的應對,而是提前就有所準備才對。
還有剛才那頭雷狼、百花蝶那些獸族中的異獸,絕對也不是偶然出現。
玄元大帝的目光中充滿了懷疑。
難道他們事先就知道自己會在這裏複生?早就設下了圈套?甚至連楚離月都是誘餌?
他早就對孟蓮實的神魂做過安排,孟蓮實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才對,除非他開口詢問,否則她不會提到一個字。
難道孟蓮實早就有了二心,為了和她的那個男人長相廝守,所以串通了這些人,設下這個陷阱,就是為了除掉他,一勞永逸,得到自由?
玄元大帝的眼神越來越狠戾,他厲聲問道:“你為何會在這裏?”
清輝對於玄元大帝帶著濃重殺機的目光夷然不懼,他抱著雙臂,冷笑著說道:“當然是早就知道你們的計劃了。”
玄元大帝心頭的怒火猛然爆發,他抬手用力一揮:“孟蓮實!”
被白色蓮花保護的孟蓮實猛然坐直了身體,抬起頭來,麵色驚惶,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幼兒被父母痛斥一般,滿臉都是無助茫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玄元大帝當然能夠發現孟蓮實就在白蓮花中,他神色猙獰,五根手指重重一捏,遠處的白色蓮花就像是被無數刀刃斬碎一樣,雪白的花瓣瞬間枯萎碎裂,片片凋零,露出了抱著膝蓋坐在中間的孟蓮實。
“給我滾過來!”玄元大帝大喝一聲,孟蓮實猛然驚醒,連忙從白蓮上跳下來,駕著護身玄光就衝了過來,不等玄元大帝說話就跪了下來。
不管是清輝、楚離月,還是靳天泊,看著那個自動跪下的海藍色身影,臉色都十分複雜。
海音帝君的名聲在人族之中僅次於玄元大帝,是無數修者心目中的高傲女神,人族英雄,巾幗不讓須眉的至尊強者。
可是在她的親生父親麵前,竟然就像是一個最卑下的奴仆一樣,毫無尊嚴。隻看她那熟練的下跪動作,就可以猜出來這種事情發生一定不止一次了。
“賤人!你是不是泄露了我的計劃?是不是故意引來這麼多人來圍攻我?”玄元大帝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層紅光,身上的戾氣幾乎衝天而起。
孟蓮實連忙搖頭:“父親大人,我沒有……”
玄元大帝卻根本不聽她的解釋:“你是不是覺得我徹底死了,你就自由了?覺得你神魂上的情鎖就能夠徹底解開,就能夠和你的姘頭一起雙宿雙飛了?”
清輝皺著眉頭,和楚離月對視了一眼,都沒想到玄元大帝對自己的女兒說話會這麼刻薄難聽。明明是孟蓮實千辛萬苦才複活了玄元大帝,結果根本沒有得到一點誇獎,反而一再被他羞辱斥罵,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楚離月原本是十分厭惡孟蓮實的,覺得她簡直是個神經病,清輝對她那麼好她卻不珍惜,清輝都不跟她計較了她還死活非要纏著他們,腦子簡直有毛病。
可是現在看著孟蓮實的遭遇,楚離月原本的厭惡居然開始被同情取代。
有這麼一個爹,孟蓮實變得這麼讓人厭惡,也是情有可原啊。
再說了,玄元大帝可能對所有人都很正常,偏偏對自己的女兒十分苛刻,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玄元大帝親口說了,他死了孟蓮實神魂中的什麼情鎖就能解開,這就是說他對自己女兒的神魂都動了手腳,可見對女兒並不信任,孟蓮實小時候也許就是在他的打罵中度過的……
楚離月不停腦補的時候,孟蓮實還在拚命搖頭辯解:“父親大人,我沒有啊,你知道的,我根本沒有辦法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的!”
玄元大帝雙目赤紅,口中喝道:“你果然想過背叛我!”
孟蓮實一看到他的表情,就雙手抱頭趴在了空中,不敢動彈一下,可是全身還是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仿佛已經恐懼到了極點,連辯白的話都說不出一個字了。
“你也背叛我!和你那個賤人娘一模一樣!”玄元大帝的眼神已經徹底瘋狂,他上前一步就踢向了孟蓮實,“我堂堂穆朝皇室後裔,血脈高貴,出身不凡,哪裏配不上你了?薛家算什麼?不過是個三流世家,如果我穆朝還在,哪裏輪得到你們薛家與我結親?”
他的一腳踢出,帶起了銳利的呼嘯之聲,可見速度和力道都十分恐怖。孟蓮實卻隻是抱著頭蜷縮成一團,連躲都不敢躲。這一腳如果踢準了,孟蓮實就算是不死也要癱瘓。
漫天的黑霧中,一朵巨大的黑蓮猛然張開花瓣,無數黑色霧氣和種子向著玄元大帝背後疾射而至。
同時,一朵白色蓮花從孟蓮實身邊冒出來,托著她向著遠方飛去。
玄元大帝怒火中燒,大袖翻飛,頭也不回,一雙手掌猛然向身後劈出,將偷襲他的黑霧和種子拍成了飛灰,整個空中的黑霧都被他這一下打出了大片的空白,露出了已經陽光燦爛的天空。
在他剛剛出手還來不及變換招數的時候,清輝猛然從側麵撲出,下一刻已經出現在玄元大帝身邊,利爪如電,插向玄元大帝的肋下。腳下的黑霧中,粗大的黑影猛然撲出,像是窺伺已久的蟒蛇,狠狠纏住了自己的獵物。
玄元大帝雖然神智不清,但是戰鬥本能卻十分敏感,清輝一出手他就已經彈出了兩片巨大的風刃,狠狠切向了清輝的身體。
清輝強健的軀體上猛然閃過一個個古奧的符文,任由風刃劈在自己身上,利爪卻狠狠插入了玄元大帝的肋下。
玄元大帝體內玄力激烈運轉,如同浩蕩的海水從四麵八方湧來,擋住了清輝這一抓,沒有讓他繼續深入造成更大的傷害。
清輝猛然收爪,向後疾退,一雙手上鮮血淋漓。
他取出蜃華珠一抖,一道紅色身影從中飄落下來,卻是已經很久不見的夙涼。
夙涼不知道在蜃華珠中經曆了什麼,雖然容貌還是那麼雌雄莫辨、精致異常,可是氣質卻已經完全不同。
他的一雙狹長狐目以前總是蘊含著多情狡黠,可是現在卻閃爍著令人全身發冷的氣息,就像是一頭猛獸被放出了牢籠,習慣了血肉的滋味之後,再也無法回到之前悠閑富足的牢籠之中。
楚離月睜大了雙眼,十分詫異。夙涼的實力如今竟然已經不在她之下,這種境界在獸族應該是什麼稱謂?獸尊?獸皇?
清輝也不跟他多說,直接將手一抖,雙手上沾染的血液已經化作一個小球飄到了夙涼麵前。
夙涼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低聲一笑,張口就將那個血球吞入了自己的腹中。
在兩千多年前那個獸族和人族廝殺不斷的世界裏,他經曆了太多,也學會了很多!
隨著夙涼將血液吞下,玄元大帝的目光微微呆滯了一下,蒙著一層血光的眼睛向著夙涼的方向望去。
“原來是這位大人物啊。”夙涼漫不經心地念了一句,整個人卻一下子就變成了一頭巨大的血狐,體型竟然有十幾丈高,六根蓬蓬的狐尾在身後不停搖動,比玄元大帝更加具有威懾力。
“他已經被戾氣蒙蔽了心智。”夙涼對於血液的氣息分外敏感,一下子就發現了玄元大帝的狀態不對,狐狸臉上勾起了一縷笑容,雖然已經不是那張精致的麵孔,卻還是分外的魅惑,“那就讓我助他一臂之力吧!”
直身而立,兩隻前爪握在一起,紅色的狐火在身邊飄蕩,血紅的皮毛上似乎有鮮豔的光澤閃過,血狐發出了一聲輕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