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芷蘭是發自內心地感激楚離月。
作為唯一一位女性長老,她在族老會中的地位和影響明顯都不是特別突出。但是偏偏她性子還倔強得很,凡是自己看不過眼的事情就不肯退讓,就算是被別的長老排擠,她也很難改變自己的行事風格。
所以在楚家族老會中,楚芷蘭是一個非常邊緣化的存在。
她從來沒想到,楚離月會親手幫她突破,將她一手推到了化珠境界。
那可是化珠境界!她現在已經一躍成為整個楚家都能排到前五名的強者了!
雖然這樣的突破也意味著以後幾乎永遠不可能再次晉級為藏珠修者,但是楚芷蘭原本就隻能一輩子停留在成珠境界,如今卻到了化珠境界,還有什麼奢求?
至於楚離月為什麼選擇了她,楚芷蘭雖然性子剛烈,可是卻不是傻瓜,無非是因為自己之前表現出來的對楚家的忠誠和對家主的回護,才讓家主看中了自己。那麼,她所能夠回報家主的,也就隻有在這條道路上至死不渝地走下去了。
眼看著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可是在場的各位長老卻都一個個興奮不已,沒有一點散去的意思,全都用火熱的目光望著自己,楚離月不由笑了。
化珠境界相比較成珠境界而言,是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變化。在進入化珠境界之後,洞天、領域這些獨有的能力都將出現。
楚離月之所以選擇了楚芷蘭,一方麵固然是因為楚芷蘭的忠誠和示範作用,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楚芷蘭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靠著自己去進入化珠境界,所以楚離月索性將自己的一絲感悟傳入了楚芷蘭的神魂之中,讓她模仿著去開辟屬於自己的洞天和領域。
但是在場的長老之中,如果能夠得到功法和指點的話,還是有幾位很可能靠著自己晉級成功的。
楚離月索性開始公開講授自己的一些理解,雖然某些體悟不可替代,但是有了這樣的講解,他們也會有更厚的積累,為以後的晉級打下基礎。
這一講就是一天一夜,所有人都聽得如癡如醉。
雖然楚家是大陸的一流世家,修煉功法比很多小世家強了不知道多少,但是由於玄元大陸上的傳承出了問題,所以對於整個修煉體係的了解非常片麵,隻知道如何從凝珠到成珠,而對於後麵的體係完全陌生。
楚離月理論和實踐相結合,詳細講解了從成珠到化珠、再到藏珠的發展變化,對於自己的心得也傾囊相授,讓很多長老都茅塞頓開,覺得神魂之中一片敞亮,未來的道路清晰無比,每個人都有了各自的體會和收獲。
看著下方各位長老的表情,楚離月心中十分滿意。
她相信,在她的指導之下,楚家長老們的進步會十分明顯,遠遠超出其他勢力的發展速度。而有了這樣共同的利益目標,就算她一時半會兒不回來,上一次楚家內部的分歧也不會再出現。
秦禹驤被她丟給了族老會,經過嚴刑拷打之後,負責刑訊的楚家人將他記憶中所有關於秦家的情報都壓榨幹淨,整理之後交給了楚離月一份,以備楚離月去北漠找秦月塘的時候使用。
晚上,楚離月剛剛和楚念之等人交換了情報,指導了一下他們的修煉,就有手下來報,有一個全身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客人前來拜訪,一定要麵見楚離月。
楚離月眼神一閃,已經隔著重重門戶認出了來人的氣息,就讓人悄悄地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書房之中。
門一關,隻剩下那個看不出高矮胖瘦的黑衣人站在楚離月對麵。
楚離月根本沒有打開陣法,隻是將來人帶入了自己的洞天之中。這樣就算是帝君親自監視,都不能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殿下請坐。”楚離月和黑衣人出現在洞天中央的阿含樹下。阿含樹下擺著木頭桌椅,茶水棋盤都隨意放著,是楚離月偶爾入內休息的場所。
黑衣人解開頭上裹得一重重的頭巾帽子,露出了桓雲澤的臉龐:“楚家主這都能認出來?”
楚離月笑而不語。
桓雲澤也隻是隨口一說,並不覺得這對於楚離月來說有什麼難度。
兩人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一身紫黑袍服的青年紫焱無聲無息地出現,給兩人斟上了茶水。
桓雲澤喝了一口茶,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隻覺得一股暖流流入體內,向著四肢奔湧而去,整個人都暖洋洋的,連神魂都仿佛被溫柔地撫摸著,無比暢快。
這是紫焱用阿含樹的嫩葉製作的茶葉,喝了之後自然有無數好處。而對於桓雲澤這樣的凝珠修者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夠讓他的肉身和神魂處於高度契合之中,在衝擊成珠境界的時候會順利很多。
桓雲澤不說來意,楚離月也不開口詢問,隻是陪他靜靜坐著,慢慢飲茶。
桓雲澤四下打量了好一會兒,才歎氣道:“離月的修為一日千裏,如今已經飛上九霄,令孤無比向往。”
“這裏便是離月的洞天吧?”雖然桓雲澤自己的修為不高,但是他接觸的資料卻很多,對於修煉體係比一般修者要清楚得多。
楚離月點了點頭:“對,正是我的紫曜洞天。”
桓雲澤不由再次歎息。他剛才說向往楚離月的境界並非虛言,如果他也能夠擁有楚離月這樣強大的實力,他根本不用在天元等待什麼時機,而是更想要帶著母後離開這裏,去一個安靜祥和的角落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曾經的他也像楚離月一樣,被族人視為新一代的天才,更是順理成章地被冊封為太子;可是一朝被人暗算失去玄珠,他的地位立刻一落千丈。如果不是他隱忍堅強,被父皇看中管理羽林郎,手中掌握了一支力量,可能他和母後早就無聲無息地死在了不見刀光的戰場之中。
可是如今,和他有著類似遭遇的楚離月已經一飛衝天,涅槃重生,而他卻還被重重枷鎖捆綁。就算是恢複了玄珠,已經到了凝珠九轉的修為,身邊的一切似乎還是那麼沉重,讓人無法呼吸。
搖了搖頭,將已經飄遠的思緒拉回來,桓雲澤命令自己不許再有那種小兒女的閑愁,現在的他已經無路可退。
雖然桓雲澈已經死了,可是玉貴妃還在,失去桓雲澈的玉貴妃會不會發瘋,誰又知道?而且他的其他弟弟們更不可能放過他,一直在暗處等著撲出來撕咬他的血肉!
“離月這次看見父皇,有什麼感想?”桓雲澤看著楚離月的眼睛認真地問。
他問得直接,楚離月也不曾隱瞞:“正如殿下所說,陛下變了。”
桓雲澤得到了楚離月的認同,臉上有些激動,連忙點頭將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
以前的桓左哲,野心勃勃,精力旺盛,會關注所有有趣的事物。那個時候的他,有著老者的滄桑,也有著幼兒的童真,將天元江山和修煉當成兩樣最重要的東西。
可是現在的桓左哲,目光中已經冰封千裏,對於世界的興趣好像被人用橡皮擦一下子擦了個幹淨,隻剩下冷漠和一點點說不出來的意味。
桓雲澤皺著眉頭說道:“不知道那個女人對父皇做了什麼手腳,讓他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他的眼線根本打探不出來!
楚離月卻若有所思,她仰頭望著上空阿含樹的枝葉,輕輕地說道:“也許是陛下求仁得仁呢。”
“離月,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告訴我行嗎?”桓雲澤原來隻是抱著一點希望來見楚離月的,更多的隻是想傾訴一下自己憋在心中太久的那些念頭,並不覺得楚離月能夠看出桓左哲變幻的原因,可是楚離月的意思竟然是她能看出來其中的原因?
“難道殿下不知道陛下最近最執著的念頭是什麼嗎?”楚離月舉起茶杯對著空中的陽光照著,漫不經心地回答。
桓雲澤愣了。
弄月閑塘。
一池春水,一間茅屋,一排青柳。
秦月塘坐在樹下,即使是休息的時候,他也還是習慣性地挺直身軀,隨時留意著身邊的一切變化。
侍衛頭領單膝跪地,向他彙報著:“秦帥,天元皇帝未能成功從楚離月手中將大公子救出,楚離月已安然返回楚家,召集楚家長老們在祖靈殿會談,其內容不得而知。”
秦月塘微微閉了閉眼睛,知道秦禹驤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
秦禹驤是他精心栽培的未來秦家家主,天資出眾,修煉進步很快,假以時日,很有可能和他一樣成為化珠境界乃至突破更高的境界。
這個未來繼承人折在天元帝國,對於秦家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秦月塘心中的痛苦惋惜可想而知。
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目光中的哀傷,堅毅的眉頭舒展開來:“好,這幾日弄月閑塘的防禦外鬆內緊,萬一看見楚離月出現,所有人等立刻散開退後,不得上前與其衝突。”
侍衛頭領對這個命令有些驚詫。
秦月塘歎了口氣道:“難道你看了這麼久楚離月的資料,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性子嗎?”
護短、心眼小、下手狠辣,動輒滅人滿門。
連景鴻希都死在了她的手中,那可是能夠勝過一般化珠修者的景鴻希,是他眾多親兵中實力最強的一個,在楚離月麵前卻根本沒有任何威脅。以他眾多侍衛的修為,碰見楚離月還敢上前,不就是送死嗎?
秦月塘相信,楚離月的心情和他現在的心情是相同的,他們都想要將對方全族誅滅,不留一個活口,為自己的族人親人報仇。
“傳令下去,邊疆的隊伍進入緊急戰備狀態,隨時準備出動。”秦月塘看著一片片柳葉在春風中飄蕩,語氣卻像是刀鋒一般寒冷。
一切早就已經安排好,一張大網已經張開,就等著這燃燒的火鳳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