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這一天為期不遠

安宏南隻是稍一猶豫,楚離月就猜到了安璟霖身後站的是什麼人。在安家,除了福昌公主之外,還有誰能夠讓安宏南如此忌憚?

想起安玟岫可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被牽連,福昌公主為了替安瓏軒報仇,因為暫時無法對付楚離月,所以才對安玟岫下了毒手,楚離月的身周頓時冒出了一圈金色火焰。

感覺到室內溫度激增,看著將楚離月勾勒出一圈金邊的可怕天火,安度遠連忙上前說道:“楚家主息怒,玟岫是我非常看好的後輩,他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很悲痛。可是越是悲痛,就越應該冷靜,找出真凶來為他報仇,而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中了別人的圈套,讓那幕後真凶看笑話。”

楚離月冷笑道:“幕後真凶?大長老的意思是,凶手除了福昌公主之外,還另有其人?”

安度遠正色道:“方才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逃跑的黑影,我感覺應該是一位暗族強者,福昌公主雖然身份尊貴,但是我不認為她有能力驅使一位這樣的強者為她效力。”

為了阻止楚離月再次像剛才一樣發飆,安度遠也是絞盡腦汁:“安璟霖的升遷提拔固然有福昌公主的緣故,但是也未必他就一定是福昌公主的人了,說不定暗族就是故意挑選了這樣一個有著福昌公主背景的管事來作為工具,然後借安玟岫之死,來讓楚家主與福昌公主原本就有的不快變成仇恨,進而讓安家和楚家主產生矛盾的。”

他說出了這麼一長串話,然後覺得自己說的也很有道理,也不禁關切地看著楚離月,看她是什麼反應。

一看見楚離月的眼神,安度遠就知道他的推測並未打動對方。

楚離月已經恢複了自己的本來麵目,鳳眼中的厲芒讓人看了不由心驚。

“大長老的意思是,今天的事情是暗族所為,與福昌公主無關?如果我查得出來,這件事情是福昌公主所為呢?甚至還是福昌公主和暗族聯手所為呢?你們會怎麼辦?”楚離月冷笑起來。

當初聽了福昌公主一家三口背地裏的談話,楚離月就一直覺得他們對於安宏西的死亡態度古怪。當時她就懷疑福昌公主他們一家三口早就知道了安宏西已經不是真正的安宏西,而是被暗族取代了。

但是這種古怪的態度讓楚離月無法確定福昌公主他們對於這個安宏西到底是喜歡還是厭惡,現在想來,也許就像是合作一樣,並不是當成親人一樣喜歡,但是卻涉及到利益。

所以當安宏西體內的暗族被除掉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的態度並不是失去親人的悲痛,而是失去合作夥伴因而利益受到損害的不滿。

隻是不知道那個暗族是什麼時候寄居到安宏西體內的。從安慎遠的表現中看不出來他對於這個暗族的切骨仇恨,多半那個暗族是在安慎遠出生之前就已經取代了安宏西,所以安慎遠從感情上更認同這個父親。

隻是可能因為某些原因,他們知道了這個安宏西的真實身份,或者對於這個暗族有什麼不滿,所以以至於這個暗族消失的時候,他們並不是特別傷心,所以對喪禮都不是太在意。

如果把這個關係定位成合作關係的話,那麼這個態度就有點說得通了。

突然想通了之前的一個疑問,楚離月突然笑出聲來:“安家主,大長老,你們還是想著不把事情擴大化,把今天的整個事情就定性成安璟霖等中層管事對於這次清除暗族的行動有所誤會,發自私心搞了這些小動作,整個事情到此為止?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也許安家的暗族本來就是和福昌公主有關係的呢?”

安度遠皺起了眉頭,楚離月再次提到這一點,是什麼意思?她為什麼一再想要讓他們安家和祁昱驍對立呢?

要知道,他們明麵上說的是福昌公主,實際上想的都是攝政王祁昱驍。

安宏南固然不怕得罪福昌公主,安瓏軒得罪楚離月的時候,他並不介意與福昌公主正麵衝突。但是今天的事情和安瓏軒得罪楚離月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個性質。

安瓏軒得罪楚離月,是小輩年輕人無知衝動,純屬個人私事,就是和福昌公主對上,安宏南也無所畏懼。

可是如果今天的事情也把福昌公主拉下水,就等於說福昌公主在安家內部攪風攪雨,別有所圖,甚至如方才楚離月所猜測的那樣,福昌公主還有勾結暗族、謀害同族、意圖把持安家的嫌疑。

這樣大的罪名一出來,安家必須嚴厲懲處這個媳婦,那樣的話祁昱驍怎麼可能不插手?

到時候,安家可就真的和祁昱驍對上了。

安家雖然總是自稱傳承四千年,但是在祁昱驍麵前,真的不夠看。

而且,安宏南想得清楚:就算是真的祁昱驍在背後主使,想要吞並安家,恐怕也不過是想讓安瓏軒當上家主罷了。

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祁昱驍要暗中出手,而不是采用雷霆一擊。因為祁昱驍需要盡量保存一個完好的安家給安瓏軒。

可是如果安宏南他們把這些背地裏的東西搬到了桌麵上,暴露在日光下,祁昱驍真的無所顧忌的話,安家就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而如果安瓏軒當上家主,能夠讓安家得到祁昱驍的全力扶持,能夠讓安家有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的話,安宏南也不一定非要反對。

所以,現在安宏南不想把這個麵紗撕開。

說句不好聽的,安玟岫雖然是安家很優秀的一個子弟,可還不夠這個資格讓他不顧一切地將麵紗後麵的醜陋血腥端到人前,讓他用安家的未來為安玟岫陪葬。

可是這些想法,安宏南怎麼會跟一個外人去講?

顧及到楚離月的修為,安宏南還是十分誠懇地說道:“楚家主,我能理解你的憤怒和悲痛,我對於這件事情同樣十分痛心;可是這件事情涉及到安家內部的種種糾葛,實在不方便請楚家主出手。”

楚離月心中的怒火再次高漲:“那麼安玟岫就這麼白白死了?”

安宏南有些窘迫,不過臉上卻還是帶著幾分悲痛:“當然不是。這一次暗族欠下我們安家的數百條人命,我們安家絕對不會忘記。血海深仇,唯有以暗族的性命才能抵消。”

楚離月深深注視著安宏南,目光中銳利如刀,讓安度遠都有一種她會把安宏南切成碎片的錯覺。可是最後,楚離月卻還是冷冷一笑:“很好,安家主,我等著暗族將你們安家全部吞噬的一天。我相信這一天為期不遠了。”

福昌公主和暗族之間的聯係如此緊密,安宏南卻顧忌著祁昱驍而不敢對福昌公主下手。可是楚離月相信,暗族並不會顧忌誰的麵子,他們就像是一群蝗蟲,所過之處,寸草不留。

可以預見,很快安家將會成為一片荒原。

雖然楚離月對安家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如果安家識趣,她還是願意站在人族的立場上拉安家一把的。可是現在,安家自己選擇了死路,她也沒有非要去貼著他們。

她站起身來,向著議事大堂的門口走去。

在楚離月行走的間隙,她的身上冒出一層金色火焰,安家上綠下白的女侍從官襦裙無聲消失,化為灰燼,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金紅色的火鳳長袍。

火鳳長袍的下擺長長地拖在地麵上,隨著楚離月的腳步,長袍背後那頭火鳳目光似乎也在轉動,仿佛正在冷冷俯視著安宏南和安度遠。

那種目光說不清楚是嘲笑還是不屑,讓安宏南心中猛然一沉。

他向前一步,出聲挽留:“楚家主,你不能就這樣丟下安家不管啊。”

安玟岫都會無聲無息地中招,潛伏在安家的暗族或者同黨根本就沒有肅清。而且這個暗族的實力還很強,連成珠修者都無法抵禦。

楚離月如果走了,噬陰藤和天火都不在了,暗族說不定就會大肆吞噬安家族人。正如楚離月所言,安家的末日就要到了。

聽到安宏南語氣中的畏懼,楚離月的腳步根本沒有停留,她繼續向前走去。

議事大堂的門自動打開,楚離月輕輕邁過了高高的門檻,走到了議事大堂門外。

上午的陽光燦爛熱烈,楚離月對著天空露出了一個微笑,她回頭看了安宏南一眼。

安宏南已經疾步追了過來:“楚家主留步!”

他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沉穩篤定,這位在祁雲國政壇上影響巨大的左丞相也終於露出了淒惶無助的神色:“楚家主,你如果走了,我安家怎麼辦?”

楚離月的笑容帶著譏諷:“那自然是請安家主分外看重維護的福昌公主來為你想辦法了。”她袍袖一拂,背上已經砰然冒出兩隻巨大的火焰羽翼,“恕我不能奉陪了。”

火焰流動,羽翼翻飛,楚離月飄然而起,金紅色的身影瞬間飛上了高空。

“楚家主!”安宏南對著空中的身影大叫,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可是那個金紅色的身影根本連回頭看一下都沒有,就向著西南方向飛馳而去,一會兒功夫就消失在了高空的雲層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安度遠跟在安宏南身後,臉上一片沉重:“家主,這可怎麼辦啊!”

沒有了楚離月,安玟岫也死了,用什麼來對付那個無影無蹤、實力強大的暗族呢?

難道真的就像是楚離月說的那樣,安家終有一天會被這個暗族全部吞噬?

安宏南望著楚離月消失的方向,在原地矗立了良久,終於說道:“走!我們去風波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