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凝心中畏懼,開始急切地為自己辯護起來:“小師兄,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那個樣子啊!”
她說,那天是華歌遠跟她開了個玩笑,打了個賭,賭她能不能讓小師兄變成黑虎的模樣,必須讓他親眼看見才算是有效。
賭注是她非常喜歡的一隻四階異獸七彩天鶯幼鳥,毛茸茸粉嫩嫩的極為可愛。羽毛還未長出來,正處於幼年期,這個時侯開始養起來,一輩子都不會背叛主人。
等以後它長大了生出了七彩翎羽,就能歌善舞,聲音美妙,歌喉動聽,舞姿炫目,再是美麗不過。
孟千凝聽了華歌遠的要求,覺得根本沒覺得這有什麼難度。就算是小師兄已經成了人族唯一的帝君,可是對她依舊是十分愛護。讓他變成黑虎的樣子給她看看,絕對不成問題,隻要不上手去摸就行。
她也根本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會有什麼後果——能有什麼後果?變成黑虎又怎麼樣啊?這個念頭根本就沒有在她腦海中出現過。
所以,在人族勝利二十周年慶典的中午,華歌遠派人來跟孟千凝說了自己去星海殿的時間之後,孟千凝就掐著時間哄著求著清輝變成了一頭小黑虎。
誰知道來的根本不止華歌遠一個人,還有四五位富有聲望的人族藏珠、靈珠修者。
他們看見一頭金焰黑翼虎趴在星海殿正中間的座位上,都是一愣。
有人當時就拿出了武器要動手。
因為這個時侯人族和獸族決戰剛剛過去沒多久,今天又是慶祝人族勝利二十周年,這些人心中本來就惦記著這些事情,又在星海殿看見了非常令人敏感的異獸,當時就往最可怕的地方去想了,以為是獸族刺客溜了進來準備行刺清輝帝君的。
孟千凝說,當時她都給嚇蒙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進來就打就殺。
華歌遠也表現得十分驚訝的樣子,好像他從來不知道黑虎和清輝的關係一樣。
孟千凝大聲解釋,說這是夜影帝君,不是什麼獸族刺客。
幾乎所有人都不肯相信,說夜影帝君不可能有獸族血脈,他是人族的英雄,不可能是獸族的奸細。
可是,就在這個爭執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已經開始動手了,然後所有人就好像得到了統一命令一樣,各種攻擊全都向著清輝發射了出去。
清輝嗤笑了一聲:“我還從來不知道你口才這麼好,能把自己說得這麼無辜。”
以前總是隻惦記著玩耍的孟千凝,現在也長大了啊。畢竟,已經是一千多年過去了,這個孟千凝,除了還有那張臉那個肉身之外,大概與過去的孟千凝並沒有其他相同了吧。
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曆了當時的情景,隻聽孟千凝的話,清輝真的會覺得孟千凝完全沒有任何責任,就隻是一時頑皮和華歌遠打了個賭而已。
“可是,那杯你親手遞給我的碧園春醪是怎麼回事?”清輝冷笑著問道,“你恨我,想讓我死,現在也已經無需掩飾,又何必再裝模作樣、避重就輕呢?”
碧園春醪種的迷魂藥,能夠讓他這樣的修為都迷蒙了小半個時辰,絕對不是凡品,也不是孟千凝所能拿到的東西。
孟千凝親手給他端了過來,看著他喝完,和平時的每一次沒有任何區別。
人人都在慶祝人族勝利二十周年,清輝自然也是自豪的,可是在自豪之中,夾雜著對於師尊的懷念和對於自己的自責。如果他的修為再高一點,反應再快一點,師尊就不會因為救他而死。
所以,清輝躲開了外麵整個天玄山上下一片喜慶的氣氛,縮在自己的星海殿裏,心情鬱鬱。
這個時侯,孟千凝來了,還非常善解人意地帶來了碧園春醪。還跟他開玩笑說,讓他變成黑虎給她解悶,就給他喝酒。
清輝原本就有在心情沉重壓力很大的時候變成黑虎解壓的習慣,這個時侯也隻是微微一笑,就順勢答應了。也不僅僅是為了那杯酒,隻是想要讓師尊臨死都在惦記著的小師妹開心一下而已,這已經是他能夠為師尊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然後,孟千凝就親手給他倒了酒。小黑虎喝了一杯,就有點昏昏沉沉,感覺到事情不對。然後就發現華歌遠帶著人闖入了星海殿。
根本沒有人給他解釋的機會,他剛變成人形站起來想要說點什麼,就被劈頭蓋腦漫天飛舞的靈器包圍了。
清輝露出了譏諷的笑容。那五個人,根本就是存心而來,他們早就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他不知道華歌遠用什麼代價讓這五個當時實力都排在人族前十的修者這樣賣力地對付他,但是他能分辨出誰是真的想殺他。
對於他來說,沒有成為帝君的修者,全都不值一提。
可是碧園春醪種的藥物效力太強,他出手遲了一分,就被眾人拚力砸成重傷。當然,到了後來被囚禁的日子裏,他無數次的回想之後,才明白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後來他基本上是完全憑著本能殺了出去,方天畫戟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人的性命,連他稱之為二師兄的那個人也被他殺了……清輝微微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雙眸中的情緒已經冷漠如冰。
孟千凝的嘴不由自主地向下撇去,根本忍不住如同斷線珍珠一樣的淚水。
“小師兄,我真的沒有想要你死的意思。我是怕你不同意變成黑虎,所以才會想帶著碧園春醪去討好你。”她拚命地搖著頭,蒼白的臉上淚痕斑斑,“小師兄,我怎麼會要你死呢?你活著能夠庇護我平安,你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
清輝用冷漠的眼神看著她,好像能夠看透她的五髒六腑一樣。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強撐著不肯承認有意思嗎?那你告訴我,我回去找你的時候,為什麼在約定的地點,等來的是華歌遠帶著人準備好的埋伏?”想起當時的情景,清輝覺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單純到了傻子的地步。
當時的清輝,還沒有發現華歌遠是幕後黑手,隻以為這一切是一個陰差陽錯的巨大悲劇,所以當華歌遠以師兄的身份站出來,一臉悲憤、惋惜、心痛、著急地勸他到天玄宗中說個清楚,把事情真相弄清楚的時候,他居然真的答應了。
但是,一踏上天玄山定海峰,他就被早已備下的森嚴陣法困住,無數修者齊心合力,將他徹底囚禁了起來。
他殺了不知道多少人,最終卻還是落在了那些人手中。
從此他就開始經曆了各種非人的遭遇。
而這個悲慘命運的關鍵點,就在於華歌遠怎麼會知道他和孟千凝約定的地點?
顯然是孟千凝出賣了他,第二次出賣了他。
可是現在孟千凝卻一臉的委屈和無辜,好像她什麼也沒做過一樣。
清輝實在是厭惡她這種強行裝無辜的做法,眼睛裏的光芒寒冷犀利,狠狠地刺在孟千凝的臉上:“孟千凝,你也知道,因為我對師尊的誓言,我不會殺你。所以,你根本沒有什麼好害怕忌諱的,請把你這樣對我的原因告訴我,讓我知道知道我是哪裏對不起你。”
孟千凝躲不過去,終於低著頭抽泣著說道:“那天,大師兄帶來了一個大肚子的女人,說她懷了你的孩子……”
楚離月和清輝對視一眼,都想到了慕清溪。
孟千凝似乎是豁了出去,也不再掩飾自己的嫉妒情緒。
她抽泣著告訴清輝,她原本就在星海殿看到過清輝和那個女人做那種事情,心中十分痛苦。
沒多久,清輝就出了事,殺了無數人族修者,強行衝下了天玄山,下落不明。他在人族民眾心中的形象,一夕之間就從人族英雄變成了獸族奸細。
孟千凝覺得自己害了清輝,每天以淚洗麵。
結果過了沒幾個月,華歌遠竟然帶著一個大肚子的孕婦來讓她安排,說這是清輝的女人,已經有了清輝的骨肉。雖然清輝犯了錯,但是他們都知道清輝是冤枉的,他不可能是獸族奸細,這隻是一場誤會。
那麼,誤會總有弄清楚的時候,作為清輝的師兄妹,他們在這個時候應該想辦法去幫助清輝,其中就包括照顧清輝的女人和孩子。
孟千凝當時就拉下了臉,說她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哪裏有能力照顧別人。再說了,她還是一個未婚少女,怎麼會照顧孕婦?簡直是荒謬。
華歌遠也覺得自己的要求有點不合適,所以就把那個孕婦安排在了星海殿,然後找了幾個民間經驗豐富的穩婆伺候。
不過他還是要求孟千凝有空的時候去和這個孕婦說說話,或者這個孕婦散步走到她那裏的時候,好生招待一下。
孟千凝鬱悶得要死,還是不得不答應了。
她倒是沒有興趣去找那個大肚子女人說話聊天,一看到那個女人孟千凝就想到那天在星海殿中看見那個女人和清輝抱在一起的情景,心裏就覺得惡心反胃,甚至有一種殺了那個女人的衝動。
可是那個女人簡直就像是不知死活一樣,有事沒事就要在孟千凝麵前出現。見到孟千凝就故意挺著肚子說清輝如何對她好,他們以後一家三口如何幸福,好幾次孟千凝都覺得自己忍不住要殺掉她了。
可是華歌遠似乎真的很在乎這個師弟的女人,這個女人身邊總是跟著幾個修為不錯的弟子保護著,孟千凝恨得要死也沒辦法動她。
楚離月和清輝再次對視了一眼:慕清溪。
【慕清溪沒說實話啊。】當初慕清溪可從來沒提過她還幹過這種事情,難怪她居然有膽量在清輝出事前就去找他威脅他,恐怕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和自己上床的不是真的清輝,而且這件事情是針對清輝的一個陰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