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長生之途

正如清輝所言,這些事情如今和他們還沒有什麼關係,他們現在隻需要袖手旁觀,冷眼看笑話就行了——楚離月當然也沒有忽視他所說的“如今”、“現在”,顯然清輝認為在以後這些事情是會和他們產生聯係的。

否則他也不會最後意味深長地告訴桓左哲:如果實在找不到,就來找他。

既然清輝要賣這個關子,楚離月也隻有笑一笑隨他去了。

第二天楚離月就派人給桓雲澈送了一個口信,告訴他,玉貴妃沒有什麼大礙,他隻要等著就好了。

其實何止是沒什麼大礙,而是好像在執行什麼宏大計劃,就是不知道對桓雲澈來說是禍是福。

桓雲澤看著眼前的案卷,神色有些晦澀不明。

楚離月送來的是千年迷離空玉草,藥力比他們預想的要強很多。

因為事先早就準備好了人手和配藥,很快他就已經服下了第一丸丹藥,同時也開始用湯藥沐浴。不過是幾天功夫,他的神色已經好了許多,臉上血色漸漸顯露出來,整個人越發顯得俊逸不凡。

此時,桓雲澈仍然還帶著幾分蒼白的手指按在卷宗的頁麵上,看著羽林郎的記錄:昨夜戌時三刻,楚家家主楚離月及黑袍男子與陛下於觀天柱頂層會麵……

羽林郎根本不知道楚離月和那個黑袍男子是什麼時候用什麼手段進入了觀天柱頂層的皇宮之中。

再看到之前的記錄,晉王桓雲澈匆忙拜訪楚家家主,花廳久候楚家家主不至,怒摔茶具。

其實不用再看羽林郎的記錄,他也能猜到他那個被玉貴妃抱在懷裏養到現在的好弟弟是去幹什麼了。

有時候桓雲澤真是佩服桓雲澈的臉皮和心腸,都對人家做了那樣的事情,人家沒殺你還不是看在你姓桓的份上?到底是什麼給了他那樣神奇的自信,到了危急時刻居然還能腆著臉皮過去求助?

可是,偏偏楚離月還真的就答應了出手相助,否則她怎麼會在當夜就潛入了皇宮之中呢?

就是不知道,楚離月是為了什麼對桓雲澈伸出援手的呢?

桓雲澤隻知道,如果是自己,就絕對不會這樣做。哪怕桓雲澈跪在地上磕頭一百天一萬天,也不可能讓他心軟半分。

那些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拋棄他離開他甚至背叛他出賣他的人,他這些年一個個都收拾完了。

雖然他已經沒有了玄珠和修為,但他還是太子,還有羽林郎。想要一個人死,並不是隻有親身上陣去斬殺一種辦法。

楚離月比他好多了,她隻是短暫地失去了玄珠,很快就重開玄竅,而且修為飆升。從她曆來的表現來看,她可謂是恩仇分明,快意狠辣,從來不顧及別人的看法,哪怕是親叔叔,她也照樣將楚轍碎剮在父母墳前。

這樣的一個女人,桓雲澤不認為她會對桓雲澈有什麼惻隱之心。

至於說餘情未了這種可能,桓雲澤根本就是嗤之以鼻,那簡直是對楚離月的一種羞辱。九天之上的火鳳會對地麵上卑弱的錦雞產生愛戀嗎?

哪怕是錦雞的羽毛再鮮豔,甚至還生長在皇宮內苑,對此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更何況,她身邊已經有了那個黑袍男人,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那麼,是桓雲澈給出了什麼東西,才會讓楚離月和那個黑袍男人一起出動,冒險到觀天柱頂層來了呢?

他們和父皇又說了什麼呢?

桓雲澤的猜測很快就告一段落,因為他接到了桓左哲的宣召。

趕到乾道宮的時候,桓雲澤的麵色微變,從乾道宮內走出來的海河清手中竟然握著一枚令牌,憑著這枚令牌他們兩人才能入內,這分明是乾道宮最高程度的警戒!

“海總管,發生了什麼事情?父皇可還安康?”桓雲澤目光警惕,低聲問道。

海河清一直微微躬身,態度十分恭謹:“太子殿下不必擔憂,陛下龍體安康,一切都還安好。”

桓雲澤心頭生疑,既然如此,為什麼突然將乾道宮的警戒提高到了最高?

當他走進內殿的時候,桓左哲確實安然無恙,而且麵色似乎還帶著幾分隱隱的興奮。當然,如果不是桓雲澤和他如同平常父子一般相處多年,對他十分了解,也許還看不出來這種細微的不同。

當桓左哲將玉貴妃所說的一切都如實相告之後,桓雲澤才恍然大悟。

他能夠理解桓左哲的心情,桓左哲在這個世界上幾乎已經沒有了什麼得不到的東西,除了長生。

現在突然玉貴妃現身說法,說自己能夠長生不老,就算是如桓左哲這樣睿智的人,也無法不心動——萬一要是真的呢?

桓雲澤看著坐在寶座上的桓左哲,心中的萬千話語都無法出口。

勸諫在這個時候是最愚蠢的做法。他的父皇比他更聰明更強大,難道不知道人族曆史上有多少妄圖長生最後卻淪為笑柄的桓左哲嗎?

桓左哲現在想聽的不是長生不可能的話——桓雲澤露出了幾分擔憂的神色:“父皇,這玉貴妃的話可靠嗎?她這麼容易就把這樣驚天動地的秘密吐露出來,會不會有什麼不軌意圖?”

“朕也有此疑慮。”桓左哲很滿意太子的反應,他最懷疑的也是這一點。

“朕猜想,也許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操縱,想要利用這一點達到某種目的。”桓左哲早就想過了,但是就算是知道這是誘餌,而且對方也許並沒有掩飾這一點的意圖,他還是無法抵抗對於這個誘餌的渴望。

他寧願冒險嚐試,看看能否從對方手中得到長生的方法。至於對方的目的,如果於他無害,桓左哲不介意給對方一點好處;如果想要做些超出他底線的事情,他也不介意將對方徹底滅殺。

對方正是抓準了他這種心理,才會用長生的希望來引誘他。

“父皇,玉貴妃說出了如何做才能長生不死嗎?”桓雲澤皺著眉頭,“兒臣認為,還是需要慎重檢測,免得中了他人的詭計。”

桓左哲點了點頭:“朕也是如此想的。”雖然他確實很期待長生成為可能,但是卻也不能貿然用自己的性命拿去試驗,“所以朕今日宣你過來,就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桓雲澤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這樣的話,不如先將一些本該處死的死囚提出來,讓玉貴妃說出她的辦法,我們來測試一下可行與否,其他的再行討論。”

其實桓左哲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他之所以將太子叫過來,也隻不過是以防萬一。

雖然桓左哲本身的修為在玄元大陸之上,已經算是首屈一指,可是這世間既然有一個清輝那樣深不可測的存在,就有可能有第二個和清輝差不多的強者。他並不敢妄自尊大。

萬一他實力不如對方,又中了對方的暗算,好歹太子還能夠主持國家大事,不至於使國家陷入混亂之中。

父子二人商議了一下,達成了一致後,就讓人將玉貴妃宣召過來。

玉貴妃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群玉宮的警戒檔次卻不但沒有降低,反而更加增強了。

玉貴妃如往常一般嫋嫋婷婷而來,臉上根本看不見一絲緊張,她向桓左哲和太子行禮之後,桓左哲就直接讓她向太子講解。

“人,之所以能夠活著,是因為有健康的肉身和完好的神魂,二者缺一不可。對於大部分修者來說,除非是因為戰鬥而死,他們的死亡往往是由於肉身的衰敗不堪,已經無法繼續運轉,所以即使神魂強大,也如同失去了燈油的火苗,不得不在風中熄滅。”

玉貴妃侃侃而談,神情自信。

而她卻不同,她的本身是玉石,隻要不被人為砸碎焚毀,她的本身能千萬年長存。

她的神魂隨著修煉不斷強大。

這樣下去,時間越久她的存在反而越牢固,與人族的生存規律正好相反。

那麼,對於人族的修者來說,如果想要永遠活下去,首先,就要有一個永遠不會衰敗的身體,其次,就要有一個不斷壯大、不斷完美的神魂。

當初玄元大帝開啟了修煉之路,其實就已經大大提高了人族的壽命,但是這種速度還是趕不上人族肉身腐壞的速度。

以桓左哲現在的修為來說,他的神魂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問題,所缺的就是一個長盛不衰的肉身。

這樣的話其實昨晚她就已經對桓左哲說過了,這一次隻不過是為了說服太子而已。

聽了玉貴妃的話,太子陷入了沉思。

過了好大會兒,他才緩緩說道:“你總不會是想讓父皇也找一塊金石之類的物體寄托神魂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荒謬了。

雖然桓雲澤不知道為什麼玉貴妃能夠從一塊玉石開啟神智,走上了與千千萬萬同類不同的道路。但是,既然桓左哲已經認可,想必是已經通過他的方式,核實了玉貴妃的存在方式是真的。

這確實是一件奇聞。

但這種道路適合玉貴妃,未必就適合人族修者,更未必適合桓左哲。

玉貴妃嫣然一笑:“當然不是。妾身認為,隻要為陛下尋找一具永遠不會老死的身軀,讓陛下將神魂轉入其中,問題就可以解決。那樣的話,隻要陛下修煉不輟,神魂不滅,基本上就等於長生不死了。”

桓雲澤看著玉貴妃絕美的眉眼,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這個世界上會有永遠不會老死的身軀嗎?如果有的話,豈不就是說,有人已經能夠長生不老了嗎?

那麼,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把他的身軀拱手相讓?

而這樣的人,既然已經能夠長生不老,必然經曆了千百年的世事變幻,其實力和人生閱曆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

難道玉貴妃就是想用這種辦法,讓天元帝國和這樣的人為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