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裏正在卿卿我我秀恩愛的清輝和楚離月,其實現在正在討論一個對於他們來說,一點兒也不浪漫的人物,那就是孟千凝。
孟千凝的表現現在看起來非常乖巧,好像沒有任何其他目的,就真的隻是單純對這個一千五百年之後的世界十分感興趣,可是,楚離月就是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說不清楚的違和感。
如果說,孟千凝跟著她們兩個來到楚家,是因為暗戀清輝的話,那麼沒有道理孟千凝一直表現得這麼平和。明明當初剛從陵墓中出來的時候,她對楚離月那麼仇恨敵視,這幾天卻變得如此冷漠淡然。
如果她沒有任何目的的話,孟千凝就更沒有必要住在楚家。雖然時間已經過了一千五百多年,但是以她現在成珠修者的實力,不管走到玄元大陸的什麼地方,都可以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完全沒有必要寄人籬下,甚至是寄居在情敵家的籬下。
所以楚離月總是感覺,孟千凝之所以跟著他們回來,必然是有其他目的的,也許是為了搶奪清輝,也許是為了其他的什麼事情?
清輝對此也表示認同。他從來不覺得孟千凝暗戀自己,倒是一直堅持孟千凝喜歡的是大師兄華歌遠。
因為他親眼看到過,孟千凝在背後凝望大師兄的眼神,非常複雜,但是其中的情意,完全無法掩飾的,和平時截然不同。也許是因為當時孟千凝以為沒人發現,才會流露出真實的情緒。
以清輝的意見來看,孟千凝留下來說不定就是想繼續幫助華歌遠算計清輝。
【不管她是為了什麼,至少隻要她有所行動,我們必然會察覺。】好歹現在是在楚家地盤上,楚離月這邊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而不是當初清輝毫無防備,被人突然暗算的時候了。
兩個人都沒有把孟千凝放在心上。
孟千凝當初之所以能夠傷害到清輝,是因為清輝對她的信任。如今清輝已經將她視為路人,她就算是有什麼惡毒心思,也很難實現。
和猶如猛獸惡狼一般的華歌遠相比,孟千凝不過是一條毒性不怎麼強烈的小蛇,既然已經被人發現了蹤跡就不可能再咬到人。
楚離月笑著改變了話題:【你覺不覺得大家看著你的眼神都很有趣?】
清輝當然知道。以他的感知能力,楚家人在背後的議論經常自動跳到他的耳朵裏。
那些知道清輝身份的族老們,對於此事樂見其成。有一個化珠修為的家主,當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再多一個修為更加高深的家主夫婿,那就錦上添花,更加完美了。
至於說,清輝可能是獸族這件事情,在如今的人族眼中並不是特別重要,
獸族畢竟已經兩族大決戰之中失敗了千餘年了。一千多年以來,獸族一直謹守協議,龜縮在齊雲山以及幾個險惡之地,很少公然與人族發生衝突,所以如今的人族已經不再把它們當成最重要的敵人。
倒是那些年輕人,會時不時的在背後偷偷議論清輝的身份,猜測他是不是就是那頭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黑虎。
如果是的話,他們就覺得特別的浪漫,跨越種族的強者之戀。強者的保護,弱者的進步,直到如今兩人並肩攜手,這樣的故事實在是太感人了。
當然,也有人懷疑清輝隻是一個徒有其表的小白臉,隻憑著一張臉迷住了他們的火鳳家主;甚至有人說,要讓他在家主麵前丟一個大醜,讓家主知道這樣隻有一張臉的男人是不值得信賴的。
所有這些,不管是褒是貶,清輝都並沒有放在眼裏。對他來說,這世界上隻有一個人的評價能讓他在意,那就是他的女人。
兩人的話題,已經拋開了孟千凝,轉到了這樣一些旖旎溫馨的小話題上。
並肩站在江邊,看著浩浩蕩蕩的江水奔騰而去,江中的亂石被水花拍擊,一時間兩人相視而笑。
一晃眼已經是好幾年過去了,他們一步步走過來,距離他們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清輝的身體已經找到了大半,楚離月的修為也越來越高,一切都在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在看向對方的目光中,兩人都看到了無言的默契和信賴。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隻是這種沉默卻讓人心生充實,而不覺得尷尬空虛。
不過,很快這份沉默就被打破了。
覃思帶著覃家的年輕人,越京墨帶著越家的年輕人,一起過來拜訪楚離月和楚家的少年們。
覃思算是最早見過清輝真麵目的人,所以當他看見楚離月身邊那個穿著黑袍的高大身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其她人,卻隻是聽說過,所以忍不住好奇的上下打量著清輝。
對於這樣的目光,清輝當然不會放在心上,早在一千多年前,他就已經習慣了被人關注的生活。
說起來,天元四大世家,如今龐家已經是名存實亡,也正因此,楚離月的威名已經深深地烙印在所有人的心上。
覃思和越京墨都是四大世家中最優秀的子弟,相比較來說,覃思和楚離月顯然更熟悉一些,曾經在玄元大帝陵墓中共同曆險;後者則隻是在海寧州曾經聞名。不過兩人過來都帶著家族使命,所以,三家人相處的非常和諧。
甚至,三家人還臨時在江邊舉辦了一個小小的友誼切磋,對於其中最後取得勝利的前三名,楚離月、覃思和越京墨都出了一份禮品作為獎勵。
楚離月在海音帝君的雲海洞天碎片中,得到了不少好東西,此刻也隨意挑了一些能夠使人強化某方麵資質的藥材作為獎品,引得越家人蠢蠢欲動。
對於越家人來說,這種傳說中才有的藥材,吸引力比什麼都更大一些。
不過最後取得勝利的卻是一個楚家的年輕人。楚離月還記得他的樣子,就是那年曾經在這個地方向楚離月請教過槍法的那個少年。
楚離月感到有些驚喜,親自將獎品送到了他的手裏:“我記得你,你叫易守揚,對嗎?”
易守揚見楚離月居然還記得自己,連名字都能叫出來,驚喜之極,大聲回答道:“是,家主!”他挺直了胸膛,大聲補充道,“我已經改姓楚了,叫楚守揚!”
自從那年楚離月指點過他之後,他回去用心琢磨苦練,修為大進,得到了楚家一位族老的青眼,認為他雖然資質普通,但是性子堅韌、悟性不錯,建議他改姓加入楚家,以後就是正兒八經的楚家子弟。
從那之後,楚守揚得到了更多的資源和培養,修為進步更快,如今二十歲已經凝珠八轉,是楚家新一代當中非常出類拔萃的子弟了。
楚離月非常高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誇讚道:“好,好,繼續努力!”
隻是普普通通的幾句話,楚守揚的眼眶就有些發紅。他這一生的改變就從當初楚離月毫無保留地向他解釋自己的修煉心得開始。
這期間孟千凝一直坐在江邊的石頭上,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
那些人聽說她是清輝的師妹,開始都還很有興趣,但是感覺到她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態度後,就很少有人再去接近她了。
三月初三的踏青活動,在一片祥和中落下了帷幕。
楚家、覃家和越家再次達成了某種無言的默契,而龐家大概在皇帝陛下確定天元帝國的經濟不會受到損害之後,就會徹底消失在天元帝國的政治舞台之外。
接下來這段時間,對於楚離月來說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大概就是努力修煉,提高自己的修為了。
她得到了屠方鐵臨死前散溢出的那麼多精純的玄氣,又得到了海音帝君雲海洞天的碎片,其中的玄氣更是濃鬱精純非常。
兩位帝君的玄氣精純和濃鬱程度都遠超普通修者,必須抓緊時間將這些玄氣好好吸收,徹底轉化為自己的玄力,才能夠真正的成為楚離月自身修為的一部分。
就在這樣的修煉之中,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孟千凝似乎真的拿定主意要住在楚家,而且表現的非常守規矩懂道理,從來不以任何理由去接近清輝,也不去給楚離月找麻煩,就像是一個最省事的客人一樣。
盛夏將至的時候,突然守門的前來稟報,說晉王殿下求見楚離月。
楚離月挑了挑眉毛,先說了一聲“不見”,不過在問了問桓雲澈的形容舉止之後,就改了吩咐,“讓他等著。”
按照規矩,像桓雲澈、楚離月這樣的身份,去拜見別人之前都要事先遞個帖子約定個時間,像這種不打招呼就直接上門的行為是非常失禮的。
楚離月猜得到桓雲澈應該是有什麼急事,不過他以為他是誰?他有急事就一定能夠第一時間見到楚離月?明明兩人都已經退婚了,楚離月也不止一次表現出對他毫無興趣的意思,他怎麼還是學不會照鏡子呢?
這一等就是兩三個時辰,直到半下午,楚離月才不急不忙地向著待客的外院走了過去。
剛剛走進院門,就聽見劈裏啪啦的亂響,桓雲澈平素總是優雅多情的聲音現在滿是怒氣:“狗東西,連你們也敢怠慢本王?”
“本王還是這天元帝國的晉王殿下,還輪不到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給本王臉色看!”
隻聽這些指桑罵槐的話,就知道桓雲澈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連最後的一點尊嚴都拋棄了。
楚離月緩緩走進花廳,兩個侍女匆忙向她行禮,楚離月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兩個可以走了。
“晉王殿下,你這是做什麼?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聽聽你剛才的那些話嗎?”楚離月俯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