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在意孟千凝無語凝噎的樣子。
楚離月心念一動,疾雷龍獸龐大的身軀就出現在了空中,將整個鎮守山上方的天空幾乎遮住了一半,
就連孟千凝也不由抬頭向上望去,看到龐大的疾雷龍獸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
疾雷龍獸在嗓子裏發出低沉的獸吼聲,十分不滿地問道:“叫我出來幹什麼?”
楚離月指了指坐在阿含樹上的孟千凝,示意疾雷龍獸靠近她:“麻煩你背著她跟我們一起走。”
“小師妹,讓疾雷龍獸馱著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吧!”楚離月淡淡說道。
疾雷龍獸口中發出低吼,抱怨道:“本大爺可是疾雷龍獸,是海音帝君大人當年最喜歡的坐騎和手下,怎麼能夠隨便去馱其她人呢?你看看這個人族雌性修為這麼差,哪裏配坐在本大爺的身上……”
它一邊抱怨一邊伸長了脖子去打量孟千凝,突然發出了一聲疑問:“哎?”
疾雷龍獸龐大的身軀開始來回不停旋轉,似乎還伸著鼻子在聞什麼,口裏嘟嘟囔囔說道:“好像有點熟悉的氣息啊……”
孟千凝已經從阿含樹上站了起來,伸出手試圖去撫摸疾雷龍獸,目光中帶著傷感:“這不是師尊的疾雷龍獸嗎?你還記得我嗎?我們曾經見過的。”
疾雷龍獸似乎有些記憶,又有些迷茫,但是確實感覺孟千凝身上有著某種熟悉的氣息,於是也就任由她的手慢慢放到了自己的身上,輕輕撫摸了幾下。
孟千凝的淚水從眼眶中流出,嘴角卻還帶著微笑,目光柔和,撫摸著疾雷龍獸一語不發。
楚離月對疾雷龍獸解釋道:“這位就是海音帝君大人最心愛的小弟子,孟千凝姑娘。”
疾雷龍獸嗓子裏發出來一聲低沉的吼聲,似乎默認了楚離月的這種要求。既然是海音帝君的弟子,那就勉強讓她坐在他的背上吧。
疾雷龍獸縮小了身體,變得像一條海豚般大小,身邊無數水汽霧氣繚繞,在阿含樹旁靜靜等候。
孟千凝對著疾雷龍獸露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站起身來沿著阿含樹枝走到了疾雷龍獸身邊,邁上了它的脊背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
疾雷龍獸甩了甩尾巴,孟千凝一伸手就抓住了它脖頸後的一隻幾乎透明的魚鰭,疾雷龍獸騰空而起,飛到了黑虎身邊。
孟千凝終於第一次正麵楚離月,問出了她和楚離月見麵後的第一句話:“你怎麼能指揮疾雷龍獸?這是師尊雲海洞天裏的異獸,怎麼會在你這裏?”
楚離月躺在黑虎背上,微微側頭看著孟千凝一雙閃爍著火焰的大眼睛,漫不經心地回答:“偶然發現的而已。”
孟千凝的表情很不高興,好像楚離月不僅搶了她的男人,而且搶了她的財物一樣:“你發現了師尊的洞天碎片?”
楚離月哪裏有興趣去管她高興不高興呢?留著這位被海音帝君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公主,無非是想要從她這個腦子和修為成正比的當事人口中弄清楚當初的真相罷了。
而對於孟千凝來說,楚離月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過,就算是討好她都不可能改變她對於楚離月的觀感,楚離月也就正好不用委屈自己,選擇了刺激她逼她露出真心想法的道路。
孟千凝看著翹著二郎腿躺在黑虎背上的楚離月,看她似乎連跟自己說話都沒有興趣,蒼白的臉都被氣紅了。
她轉頭看著黑虎說道:“小師兄,疾雷龍獸的背太硬了,坐得很不舒服。”
聲音中帶著幽怨和撒嬌。
可是黑虎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隻顧馱著楚離月向前飛去。
楚離月倒是在黑虎背上轉過頭來,微笑著對孟千凝說道:“你師兄的背上隻有他的女人能坐。小師妹你也這麼大了,也該知道什麼合適什麼不合適了。”
孟千凝委屈極了,眼睛裏閃爍著淚光,最後還是低著頭抓緊了疾雷龍獸的背鰭,什麼也沒再說。
黑虎振翅前行,疾雷龍獸追隨在後。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一片靜默。
【你說,你的小師妹是不是從進入陵墓開始,就覺得你已經屬於她了,所以一睜開眼睛,就開始理直氣壯地和我搶你了?】楚離月帶著調侃地問。
【我怎麼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清輝的聲音帶著冷漠。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從來沒有理解過孟千凝的選擇。
不管是他以為的孟千凝暗戀華歌遠所以幫著華歌遠對付他,還是楚離月堅持的孟千凝因愛生恨所以對付他,都不屬於他所能夠理解的範疇。
他如果愛一個人,就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獻給她;如果那個人不愛他,他絕對不會接受,但是卻絕對不會和外人一起來對付她。相反,他還要把所有膽敢欺負她的人全部殺掉,哪怕到最後她必須死,也隻能死在他一個人手裏!
更何況,他雖然不曾給孟千凝什麼愛情,但是卻是實打實把自己全心的親情全都傾注在了她的身上。
這樣一個不分是非、不知感恩的女人,如今他之所以還願意將她帶走,也不過是和楚離月想到的一樣,因為孟千凝是當年的事情中唯一能夠找到的活人,也是最好打開的一個缺口而已。
為了照顧疾雷龍獸,清輝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一行人飛越了崇山峻嶺,山河樹木,終於來到了天元帝國神京城邊的楚家領地。
黑虎在楚離月的院子裏降落下來,疾雷龍獸將孟千凝送到地麵上之後,就被楚離月收回了洞天之中。
孟千凝一路上一直保持沉默,小臉蒼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楚離月也沒有和她維持那種看起來非常親切的虛偽關係,隻是非常平淡地讓人來為孟千凝安排了住宿以及各種日常所需,就自顧自的抱著縮小的黑虎走了出去,隻留下孟千凝一個人在長廊上看著她的背影發呆。
楚離月抱著黑虎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洗漱之後,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出了一個在他心中盤桓已久的疑問:“清輝,你說當初決戰之後是你親自將霸刀帝君和海音帝君兩位的遺骸帶回了天玄山中,既然霸刀帝君的陰魂能夠一直留存到現在,那麼海音帝君的神魂是不是可能還在人間呢?”
要知道從海音帝君隕落開始不久,華歌遠幾乎就一直在使用各種辦法尋找海音帝君的陰魂,可是直到現在一千多年過去了,華歌遠都沒能找到。
否則他不至於將誤入陣法的楚離月,當成海音帝君,興奮驚喜得幾乎變-態。
對於楚離月的這個推測,黑虎默默地點了點頭。
師尊是他們三人中實力最強大的那一個,沒有道理霸刀帝君能活過千年,清輝到現在還沒有真正死去,而海音帝君的陰魂卻會徹底消失。
楚離月吸了口氣,放柔了聲音問道:【如果海音帝君的陰魂並未消失,卻一直不曾被華歌遠找到,那麼——你覺得她是不是,有意識地藏在暗地裏做些什麼呢?】
【怎麼可能!】黑虎猛然抬起小腦袋,漆黑的獸眸直直地看著楚離月,似乎對她的這個推論感到無比的不可思議。
雖然楚離月沒有明說,但是清輝也聽出來了,楚離月是在說,也許這些謎背後的黑手就是海音帝君!
清輝的聲音變得緊張起來:【離月,你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見過師尊本人。如果你見過她,你絕對不會用這種念頭來揣測她的。】
海音帝君是一個什麼人?她看起來冷峻嚴刻,但是內心卻是一個如同玄元大帝一樣,將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人族未來和弟子們的修煉上,從來沒有太多自私情緒的人。
她心懷天下蒼生,加上實力強大無比,根本沒有任何必要藏在角落裏做這種陰暗的勾當!
楚離月歎了口氣,她就知道,清輝不會接受她這樣的猜測。
清輝對於海音帝君的感情,並不僅僅是對師父的感情,更是將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的對於母親的孺慕全都寄托在了海音帝君身上,也因此愛屋及烏,將這種感情映射到華歌遠和孟千凝身上,將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所以他才會那麼容易上當,所以他才會在被出賣背叛之後那樣憤怒。
她不想因此和清輝發生衝突,不過也不想清輝因為對於海音帝君盲目的信任而吃虧,於是用最柔和的聲音說道:【我也隻是一個猜測。你看看,霸刀帝君的修為那麼高,可是他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你的鎮守山陵墓之中的。】
能夠將霸刀帝君這樣的神魂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修為絕對不會低於合一帝君的水準吧?清輝知道楚離月的意思,她是猜測也許正是海音帝君將霸刀帝君的陰魂帶入了鎮守山陵墓之中。
【難道不可能是華歌遠嗎?】清輝拒絕接受這種可能。
如果真的是海音帝君將霸刀帝君的陰魂放入鎮守山陵墓,那麼鎮守山陵墓中所有的設置就有可能也都是海音帝君幹的。
不管是用生死鴻溝、迷離空玉草以及一些陣法來針對陰魂,還是用霸刀帝君鎮守在九柱鎖巨棺的穹頂之中防備生人修者,總之這些布置都是為了防止清輝複活逃出陵墓。
這充滿惡意的一切怎麼可能是海音帝君的手筆?
【你不是說,你在那個吸走你神魂的陣法之中見到的是華歌遠嗎?】清輝提出了一個反駁的證據。
這說明陵墓之中的陣法是華歌遠設置的,而且他也在尋找海音帝君,如果海音帝君真的在陵墓之中出沒的話,為什麼華歌遠根本沒有一點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