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左哲聽到楚離月說她已經心有所屬,不由坐直了身體,上下打量著楚離月:“小離月長大了呀,居然已經有了喜歡的男人?不知道是誰這麼幸運,竟然能得到離月的青眼?”
楚離月擺出一副害羞的架勢,笑而不語。
桓左哲歎了口氣:“原本還想著替太子向離月提親的,如今看來,竟然是晚了一步。”
楚離月被他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嚇了一跳,桓雲澤?她可從來沒有對這位和她同病相憐的太子殿下有過什麼出格的想法,桓左哲這是想要做什麼?他是覺得用一個未來皇後的寶座換來一個化珠境界的強者,十分劃算?
“既然不做朕的兒媳婦,那麼就做朕的鎮國公吧。”桓左哲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女國公,不知道要嚇掉多少人的下巴!”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場景,他撫著自己整齊的髭須大笑起來。
楚離月走後,楚右鼎沉著老臉發布了一係列命令,將楚家藏在京郊附近的一支私兵火速調入領地之中,防禦力量頓時大增。
楚轅麵色蒼白,不知道是因為受傷中毒還是因為心情沮喪,被人扶著靠在一邊的座位上,看著楚右鼎一條條命令傳出去,目光呆滯。
時間一長,女眷們在冬日寒風中瑟瑟發抖,她們中大多數人修為淺薄,體力不足,站了將近一個時辰,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金光大盛,一個周身金色火焰繚繞的人扇動著火焰羽翼,飛馳而來。
“楚離月!”楚曉顏第一個發現了空中的人,方才楚離月從祠堂上空飛走,如今過了這麼大半天才回來,“嫂子,你說她做什麼去了?”
楚曉顏拉著覃氏的衣袖問道。
覃氏的注意力卻不在楚曉顏和楚離月身上,她的臉色雖然還盡力保持平衡,但是已經露出了無法掩飾的焦躁。
到了現在,祠堂大門仍然緊閉,那些打破祠堂進入其中的士兵是什麼人?祠堂裏麵現在是什麼情景?如果楚家勝利了,這個時候祠堂大門早應該打開,向大家宣布情況了才對。
相反,如今這個樣子,恐怕是凶多吉少。那麼,作為楚家家主的楚轅首當其衝,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覃氏緊緊捏著自己的手,勉力維持著鎮定,可是心中的各種猜測卻不斷翻湧。
就在她心中忐忑不安之時,祠堂大門突然打開了,一位拄著淡綠色拐杖的老者當先走了出來。
“右老!”有認識楚右鼎的已經驚呼出聲,這位可是族老會的核心,整個楚家最有權勢的人物,一般很少出現在楚家女眷麵前的。
楚右鼎站在祠堂門前的空地上,肅容對天拱手而立。
他身後的二十來位族老,也都一個個向著天空舉手行禮。
女眷們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族老們這是在向楚離月行禮嗎?楚離月一個後輩少女,當得起嗎?
就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之中,天空中的楚離月一個盤旋衝了下來,落在了族老們麵前,手中提著的一個人也被她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龐玉成!”一個族老叫了起來,龐家家主誰不認識,隻是現在看起來,龐玉成已經死了,毫無一點氣息。
楚離月揚聲說道:“龐玉成已死,龐家已被戰神衛踏平!”她收起了翅膀,對著楚右鼎躬身還禮,“龐家暗算父親、偷襲楚家的仇,今日得報!”
楚右鼎的老眼中閃過滿意的光芒,他將拐杖在地上用力一頓,發出了一聲大笑:“好,好,好!這才是我戰神楚家的風格!”
戰神後人,就應當用拳頭說話!誰敢挑釁,直接將他打爆!
可惜的是,從楚輅之後,再也沒有一個楚家家主能夠有這種魄力和實力了。楚轍不行,楚轅也不行。
楚右鼎的目光落在楚離月身上,她腰背挺直,雖然腰肢纖細,可是卻一點兒也不給人羸弱的感覺,反而更像是一支筆挺的長槍,鋒芒畢露,銳氣逼人。
一個化珠修者,如果沒有資格做家主,那還有誰更合適?
“來人!”楚右鼎早已派人請來了楚家供奉的醫者,“去將祠堂內被迷昏的人都救醒。”
接著,楚右鼎就向前走了兩步,楚左彝跟在他身後,將代表楚家權柄的青銅古劍雙手捧起送到了楚離月麵前。
“來,離月,今天由你帶領族人,完成祭祖大典。”楚右鼎緩緩說道,“也讓楚家的列祖列宗都知道知道,我楚家子弟不墜家聲,不愧為戰神後人。”
楚離月頓了一下,並沒有馬上伸手去接,而是抬起眼睛,目光一一掃過兩人身後的族老們。
這一個動作,其實已經意味著楚右鼎兄弟的態度:大年初一帶領全族祭祖的人,隻有楚家家主。楚右鼎兄弟,已經決定扶持楚離月成為楚家家主!
如果楚離月是一個男子,哪怕是一個隻有十八歲的少年,在她親自帶兵踏平龐家、將龐家家主龐玉成的屍體扔到大家麵前之後,就不會有任何一個楚家人否定她成為家主的資格。
可是,她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年輕女子。
這就恐怕有人會不能接受了。
“右老,左老,事關重大,我們是不是應該召開族老會仔細商議之後再做決定?”果然有人站出來,一臉小心謹慎地問。
楚右鼎冷笑一聲:“那麼,今日我楚家祭祖大典就此取消?”
那個族老囁嚅了一下,看著祠堂內被人抬出來的楚轅,咽下了讓楚轅繼續主持祭祖大典的話。
楚右鼎卻不放過他:“怎麼,你是不是想去主持祭祖大典?”
那個族老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哪有哪個資格?”
楚右鼎冷哼一聲:“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他再次開口,聲音十分真誠嚴肅,“離月,今日如果沒有你,不要說去踏平龐家為我楚家洗刷恥辱了,就連我們這幫老頭子們的命恐怕也要丟了大半。”
剛才楚離月走了之後,楚右鼎也想了很多。
楚離月知道有人會在今天鬧事,但是卻根本沒有提前警告的意思,這一點確實令他有點不悅。可是轉頭一想,楚右鼎又歎了口氣,如果楚離月真的夠狠夠殘忍,她完全可以等到族老會和龐玉卿的刺珠弓弩隊伍拚個兩敗俱傷之後再出現。
那個時候,她進入祠堂收拾殘局,一個人將龐玉卿和一千士兵拿下,為族老們報仇,怒而出手,名正言順地將龐家踩成肉泥,誰也不能說她不對。
而他們這些長期掌控楚家權力的老頭子也能死傷大半,再也無法對她形成任何約束,楚轅和楚煒更不可能是她的對手,整個楚家完全落入她的手中,而且沒有任何後患。
可是楚離月卻選擇了在龐玉卿發動之前進入祠堂,將這種對於族老會來說致命的危險擋了下來。
所以,這樣一個實力高強、不乏心機可是又並不冷血的楚離月,成為楚家家主,未嚐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楚離月看到族老們再無人反對,就嚴肅地伸出雙手,接過了那把青銅古劍,大步踏入了祠堂之中,身後是一群同樣嚴肅的族老。
眾多被救醒的楚家男子們還都懵懵懂懂的,就看見一個女子的身影從他們中間穿過,筆直地走到了祠堂正前方。
雖然心中滿是疑問,但是看著族老們簇擁著這個女子身影走過,卻沒有一個人出口詢問。
音樂再次響起,司儀開始唱禮,楚離月按照司儀的要求,參考記憶中楚轅的舉動,一板一眼地帶領眾人行禮。
等到祭祖儀式完成,楚離月轉過頭來,很多人才發現原來帶領大家祭祖的竟然是大小姐!
隻是不等他們說什麼,楚離月就已經冷冷開口:“來人,將楚煒及其同黨拿下!”
一小隊戰神衛從祠堂外跑了進來,按照早已列出的名單,將楚煒和他暗中聯絡的同黨全都扭了出來,押到了一邊。
楚轅被人抬著走出祠堂,覃氏一見,頓時淚水奪眶而出,疾步走到他的身邊,哭著問道:“夫君,你怎麼樣了?”
即使楚轅不說什麼,覃氏也看得出來,楚轅如今麵色蒼白,嘴唇烏紫,眼神暗淡,怎麼看都是受傷不輕。
他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對著妻子說道:“沒事,你別擔心,我已經服藥了,隻需要將養一段時日就好了。”
覃氏想要上前扶他,卻又不敢插手,隻好任由兩名健碩的醫者將楚轅扶著來到一旁坐下。
楚曉顏也跟了過來,她目光閃爍,回頭望了望祠堂再次緊閉的大門,輕聲問道:“哥哥,你怎麼沒有在祠堂裏?祭祖大典結束了嗎?”
楚轅眼中的情緒更加暗淡了,他虛弱無力地對著妹妹笑了笑:“哥哥受傷了,所以就先出來治療了。”
楚曉顏麵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哥哥,你出來了,誰在帶著大家祭祖呢?”
楚轅不想說這個話題,便緩緩閉上了眼睛。這是他一直擔心的問題,如今終於變成了現實,而他也如他之前所預料的一樣,對於這個現實沒有任何辦法。
楚曉顏還想再問,覃氏已經心疼地攔住了她的話:“曉顏,你哥哥受傷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再說吧。”
就在這時,一小隊戰神衛跑步進入了祠堂之中,很快押著幾個人走了出來。
楚曉顏抬頭望著那隊黑色盔甲的戰神衛,目光閃爍不定。突然間,她向前一步,擠到了楚轅身邊。
楚轅疲憊地睜開眼看她,歎了口氣:“曉顏,哥哥很累,讓哥哥休息一下好嗎?”
楚曉顏麵色漠然,手中卻將一把匕首架在了楚轅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