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哭聲尖利淒慘,似乎遭受了極大的虐待一樣。哭聲傳出去,圍觀的群眾都開始麵麵相覷——這個,楚大小姐是替他們天元人長臉了,把長春門打得落花流水,實在勇猛。
不過對付一個小姑娘,似乎就有點不太好了吧?
楚離月的目光卻變得森冷起來,鳳目映照出周圍的火光閃耀,手指緊緊握住了焚天的刀柄。
“她是你的什麼人?”楚離月的目光緊緊盯著小女孩,嘴裏卻在問白鄭氏。
白鄭氏連忙摟緊了哭叫不休的小女孩,伸手安撫地拍著她的脊背,低聲說道:“大人,這是妾身的女兒。她膽子小,有些害怕,並非有意冒犯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楚離月紅唇一勾,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還差兩個人,就是你們母女吧!”
話音未落,楚離月已經一刀劈出,火焰烈烈,刀光如虹,瞬間已經到了摟著小姑娘的白鄭氏麵前。
所有人都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即使是站在房頂上看熱鬧的旁觀者也都驚叫了起來。這一次,他們顯然是覺得楚離月對兩個沒有什麼能力的母女下手有些過分了。
“不要啊,楚大小姐!”
“放過那個孩子啊!”
就在眾人的驚叫聲中,看起來嬌弱不堪的白鄭氏抱著小女孩向後一掠,速度完全超出了人眼的極限,隻留下一串殘影。
這一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呆住了,這個白鄭氏原來根本就是在偽裝!
白鄭氏抱著小女孩淩空飛起,落在了一個完好無損的建築頂部。她將小女孩放在一邊,笑盈盈地開口問道:“楚大小姐是如何看出我的破綻的?”
她腰背挺直,目光自信,語氣也完全換成了和楚離月平等的語氣,明明還是剛才的那個人,可是氣度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楚離月明明站得比她要低,可是卻一點也沒有低她一頭的感覺,反而對著她輕輕一笑,無比從容:“看來我沒選錯,不愧我特意為你們兩個留下名額。”
白鄭氏麵上也是笑容不變,她抬手將身上的厚重披風解下,隨手拋在一邊,露出了穿著淡綠色緊身勁裝的身軀,曲線曼妙,十分誘人。
“楚大小姐看得上我,是我的榮幸。”白鄭氏現在似乎整個人都開始發光,美得讓周圍的觀眾們都幾乎直了眼。雖然知道這個女人顯然不是什麼善茬,可是很多人心裏還是忍不住對她產生了憐惜的念頭。
“不過,螻蟻尚且貪生,我鄭羽娘也不可能束手待斃。”鄭羽娘眉心飛出了一片綠光,落在她手中,竟然變成了一把蒲扇大小的綠色葉片。
楚離月一眼就看出了,這片葉子和方才白仙林使用的樹枝應該是同源所出,隻是這葉子上的生機與白仙林一支樹枝相比都毫不遜色,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楚大小姐,你可知道,我這片葉子是從何而來?”鄭羽娘輕輕捏著葉柄,含笑說道,“我長春門之所以得名,是因為門中有一株寶樹,名為阿含樹。阿含樹一年四季,長春不變。”
“據說這株寶樹是當初玄元大帝親手種植,為了紀念他的妻子鄭阿含。”
楚離月挑了挑眉毛:“你是想告訴我,你就是當初大帝妻子的娘家鄭家的後人?”
鄭羽娘輕輕搖晃著綠葉,粲然一笑:“楚大小姐果然聰慧,一聽就知道了我的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想用玄元大帝妻子娘家的麵子,讓我放過你的性命?”楚離月笑著問,“且不說你說的是真是假,即使是真的,對於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鄭羽娘緩緩搖頭:“我怎麼會有這種奢望?楚大小姐的性格,我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已經看得很清楚,絕對不會因為任何外界壓力改變自己的原則。”
活著的隱世宗門掌門人都不被她放在眼裏,死去的玄元大帝更是完全沒有任何影響。鄭羽娘甚至有一種感覺,哪怕是玄元大帝死而複生,楚離月也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的態度。
這個少女,不過十八歲的年紀,心境卻已經堅如磐石。
楚離月對她的評價提高了許多,這是一個真正聰明的女人。
“那麼,你想說什麼?”
楚離月似乎對鄭羽娘很有興趣,她不但沒有上前追殺,反而抱著焚天開始和房頂上的鄭羽娘聊天了。
“我隻是想說,你不應該給我這麼長的時間……”鄭羽娘臉上的笑容猛然收斂,手中的綠色葉片突然映照出一片綠光,從空中倒垂下來,像是一個巨大的海碗扣了下來。
綠色光罩將楚離月倒扣在內,鄭羽娘冷笑出聲:“楚大小姐,姐姐教你個乖,生死之戰,千萬不要那麼多廢話。”
她手中的阿含樹葉威力極大,但是發動起來卻需要很長時間,所以她才一直和楚離月東拉西扯拖延時間。楚離月果然上當了。
現在阿含樹葉的青木碧光罩已經激發,其威力就算是化珠修者都不敢小覷。當初白光燦和白仙林都曾經親身試過這青木碧光罩的威力,最終隻能認輸。
她可不會重蹈楚離月的覆轍,說那麼多廢話,給楚離月醞釀應對的時間。
鄭羽娘手中的綠葉散發著蒙蒙青光,源源不斷地投入到青木碧光罩之中。隨著她的一個動作,碧光繚繞的光罩之中,猛然豎起了無數不住滾動的巨大青木,伴隨著風雷之聲,向著站在光罩中央的楚離月壓了過去。
楚離月一直站在光罩中央沒有動彈,惹得圍觀的人們一起驚叫起來。
他們現在已經開始對著鄭羽娘叫罵起來,反正這裏是天元帝國,長春門的人就是再囂張也不敢公然屠殺平民,加上之前他們對於鄭羽娘的憐惜現在證明完全是被玩弄了感情,所以一個個都對鄭羽娘怒目而視,大聲喝罵。
“不要臉!”
“真無恥!”
“長春門果然是不要臉皮!”
“裝可憐騙同情,還偷襲楚大小姐,真是厚臉皮!”
鄭羽娘卻像是根本沒聽見一樣,目光全都放在了青色光罩中央的楚離月身上。
乙木雷陣,希望能夠將這個殺神一舉斃命。鄭羽娘握緊了手中的葉柄,擋在身邊的小女孩麵前。
無數青色巨木向著光罩中央擠去,轟隆隆的聲音如同雷震,將所有人的叫喊都壓了下去。
就在鄭羽娘驚駭的目光中,一點金光從綠色光罩中央慢慢升起,越變越大,緩緩升到了叢林一般的青木上方,升到了光罩頂部。像是夏日叢林中的日出一樣,
這點金光越來越耀眼,將整個世界都照得一片明亮,所有人的身上都被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金色的日輪高懸頂部,金光照耀著所有青木。一瞬間,所有的青木都劇烈燃燒起來,在這無邊的火海之中,一個周身火焰繚繞的身影緩緩走出。
她手中握著焚天,頭頂則是一頭火焰凝成的巨大鳳鳥,張開雙翼昂首清鳴。
隨著這一聲清鳴,所有青木幾乎同時化作飛灰。
鄭羽娘大驚失色,秀麗的麵孔在火焰照耀下一片僵硬。
火鳳向著天空的大日飛去,一口將大日吞入腹中,整個體型再次膨脹,幾乎充斥了整個青色光罩。
楚離月嘴角含笑,手指向前一點:“破!”
火鳳向著她手指指向的方向一頭撞了過去,烈烈的火焰瞬間沿著青色光罩蔓延開來。
不過是幾個呼吸時間,青色光罩已經開始不停顫動,色澤也越來越淡。
楚離月不急不慢地向前幾步,一刀劃在光罩之上。
青色光罩瞬間破裂,楚離月抬腳走了出來,對著在房頂上抱起小女孩要逃的鄭羽娘輕輕一笑,背後的火焰羽翼破空而出。
“火鳳!火鳳!”
“天元楚離月,火鳳楚離月!”
“楚大小姐好樣的!”
火鳳在空中盤旋,一朵朵金色火焰從它身上飄落,將方才保護鄭羽娘二女的那些修者困在火海之中。
楚離月已經展開羽翼,追到了鄭羽娘身後。
“速度還是慢了點。”楚離月與鄭羽娘並肩而行,轉頭笑盈盈地說道。
鄭羽娘麵色蒼白,滿臉乞求之色:“楚大小姐,你大人大量,何必非要和我們母女過不去呢?”
楚離月挑了挑眉毛:“哎呀,我可是不能跟你廢話了。”她本就是想看看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被人嚴嚴護著,就算是白仙林死了她們都不曾變色出門。
現在看來,真的很有問題。
鄭羽娘的目中閃過悲傷:“楚大小姐,你殺了我,放了我的女兒,好嗎?她才九歲……”
楚離月並不是一個真的很喜歡聽故事的人。
所以她不想再聽鄭羽娘的悲情請求。
楚家的十五個侍衛,都有自己的妻兒老小,其中可能還有比鄭羽娘的女兒更小更可憐的孩子,誰又來為他們感到悲傷?
楚離月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手中短刀勢如雷霆,轉瞬就到了鄭羽娘的麵前。
鄭羽娘並不擅長近戰,原本隻是靠著那片阿含樹葉才能與楚離月一戰,現在被楚離月逼近,根本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就被一刀砍中前胸,當場被砍成了兩段。
被鄭羽娘抱在懷裏的小女孩失去了保護,直直地向著地麵墜落了下去。
楚離月伸手抓住了小女孩背後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兩人落在了一株大樹的樹冠之上,楚離月右手握著焚天,左手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來,說說你是什麼身份。”
為什麼鄭羽娘從頭到尾都拚命護著她?僅僅是因為她是鄭羽娘的女兒?
楚離月相信一個母親會拚死護著兒女,但是她根本沒有從這兩個人的互動之間感受過任何母女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