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楚轍開口,楚離月手指一動,薄如蟬翼的清雪已經淩空飛出,無聲無息地從楚轍的肩上劃過。
一片薄薄的肉片帶著衣服的碎片從楚轍肩上飛起,落在了楚輅夫妻的墳前。
楚轍殺豬一樣叫了起來:“離月,離月,饒了五叔吧……”
清雪已經被楚離月煉製得和自己心意相通,如今根本不需要動手,隻需要心念一動,就可以隨意飛出。
在楚離月的控製下,清雪如同電光閃爍,從各個方向斬向楚轍,一片片血肉飛起,楚轍的嗓子都喊叫得嘶啞了,也沒有等到楚離月的一點饒恕。
楚轍終於接受了現實,那就是楚離月真的要把他千刀萬剮,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仰躺在地上,全身鮮血淋漓,有氣無力地說道:“楚離月,我用楚輅的神魂換我的性命……”
楚離月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了那個囚魂木的小球在楚轍眼前晃了晃:“你是說這個嗎?”
楚轍目光集中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眼神中滿是震驚:“你,你怎麼會知道這個?”
楚離月想起楚轍對楚輅所做的一切,心中的厭惡和憎恨滿滿的,哪裏還有興趣和他多說?
楚義亭、白雋和狄顯平三人跪在楚離月身後,看著她一刀刀地將楚轍的血肉削下來,心中又是難過又是驚歎。
一個十八歲的貴族千金,每天應該做的事是和小姐妹們一起玩耍,穿著漂亮華麗的衣裙,戴著精美昂貴的首飾,賞花喝酒,議論議論誰家的小公子更俊美,或者已經定下了婚約,等著男方送來豐厚的聘禮,快快樂樂地嫁出去。
可是他們的小姐每天做的卻都是修煉修煉,和各種人族、獸族的高手切磋搏殺,要在白眼狼叔叔的壓迫下成長,要和背信棄義的未婚夫談條件,要跋涉萬裏去和人生死相搏。
現在更是要一刀刀將殺父仇人在父母墳前淩遲血祭。
這根本不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應該做的事情。
可是,讓他們感到詫異又滿意的也是這一點。
一般男人都不一定有這個膽氣淩遲仇人,可是他們小姐就這樣親手做了。
也許在別人看來,這樣的行為實在殘忍。殺人不過頭點地,再大的仇恨也不過是一條人命就解決了,為什麼還要用這種殘忍的手段來折磨仇人?
可是在楚義亭他們這些從沙場上走下來的人看來,他們的主帥就應當具有這種狠辣凶殘的氣質。慈不掌兵,主帥對敵人的一點仁慈,就意味著對自己麾下士兵的十分無情。用士兵們的性命堆砌出主帥的仁慈形象,那是將領們最厭惡的事情。
小姐雖然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可是今天她能親手淩遲楚轍,固然令人心中酸楚,可也同樣令他們心中慶幸,慶幸他們沒有選錯自己的主君。
楚轍已經氣息奄奄,卻還是努力嘶啞著叫著:“楚離月,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父母到底是怎麼死的?我一個人哪裏能做成這樣的大事?”
楚義亭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也不由有所觸動。
楚轍的能耐確實不像是能夠害死楚輅夫妻的,他背後還有什麼人呢?
楚離月卻早有準備,她站起身來,對著身後的清輝點了點頭。
清輝一言不發,黑色帽兜下隻露出線條優美的白皙下巴,一雙薄唇平平抿緊,在帽兜的陰影下若隱若現。
他抬起手臂,一隻修長有力的白皙手掌從寬大的黑袍下緩緩探出。
全身都是鮮血,沒有一塊好肉的楚轍已經瀕臨死亡,隻有一雙偶爾轉動的眼珠說明他還殘留著一點生命跡象。
清輝手掌向下,五指微微內攏,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平躺在地上的楚轍就自動向他飛了過來。
飛到距離清輝的手掌不到一尺的距離,楚轍的身體憑空懸起,鮮血滴滴答答地向下墜落。
清輝手掌一握,五指合攏,楚轍的脖子發出了哢嚓一聲輕響,整個人就沒有了氣息。
實際上,隻是在這一瞬間,清輝就已經在暗影領域中先殺了楚轍,然後再將他的屍體在外麵扭斷了脖子。因為暗影領域和外界的時間流速可以不一致,所以這樣的動作楚義亭三人根本無法發現。
楚義亭看著被清輝隨手拋在地上的楚轍屍體,對著楚離月行了個禮說道:“小姐,我想將這個惡賊屍首固定在戰神大人墳前示眾,您覺得可以嗎?”
楚離月理解他們對於楚轍的憎恨,人已經死了,隨便他們處置,就點了點頭同意了。
楚義亭三人砍了一顆樹,削了一根一頭尖銳的柱子,插在了楚輅夫妻的墳前,然後將楚轍的屍體擺成了跪姿,用木柱在他身後固定住,讓他永遠跪在楚輅夫妻墳前悔罪。
做完這一切,楚離月帶著他們三個對著楚輅夫妻的墳墓磕了頭,也不曾搞什麼大規模的儀式,就此離開了。
然而楚轍被楚離月親手淩遲處死,在楚輅夫妻墳前跪地悔罪的消息,很快就在楚家內部傳開了。
有人認為楚離月巾幗不讓須眉,為父報仇是個女英雄。也有人認為,楚轍不管怎麼說都是楚離月的親叔叔,處死也就算了,如此手段太過殘忍,一個女人到了這種地步,實在是麵目可憎。
楚離月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看法。這個消息本來就是她同意之後,白雋和楚青秀聯手安排人傳播出去的,這樣的結果也在她意料之中。
她所求的不是大家的口頭讚許,而是樹立一個殺伐果斷的形象。想要做楚家家主,要將數萬楚家兒郎約束在她的掌中,靠的不可能是善良和仁慈,而是實力和強勢。
楚轅對於楚離月的所作所為感覺十分複雜,他的父親死在楚輅手中,他還是一個堂堂男兒,如今也是成珠修為,卻從來沒想過能夠將殺父仇人淩遲處死。
隻是因為楚輅是戰神,而楚轍是一個徒有成珠修為的廢物嗎?
可是為什麼楚離月卻給他一種感覺,那就是即使楚轍也有成珠八階的修為,楚離月還是一樣會把楚轍淩遲處死呢?
楚轅在書房裏,燈光一夜未熄。
清晨,楚轅的妻子捧著親自做好的羹湯來到了書房外。
楚轅的妻子是覃家的女兒,是他舅舅家的表妹,兩人青梅竹馬,早早定下婚約。
雖然楚轅家中遭受劇變,他從未來的鎮國公變成了一個人人躲避的孤兒,可是表妹覃氏卻不改初衷,堅持履行婚約,執意嫁給了楚轅為妻。
所以楚轅對於這個妻子十分尊重,不管身處什麼境況,從來不曾和妻子紅臉吵嘴,更不曾收什麼妾室通房。
楚轅這些日子忙著大事,覃氏自然是知道的。她的娘家還派出了一些人手前來幫忙。這樣關鍵的時刻,覃氏也不敢給楚轅添亂,不過楚轅一夜未歸,這在他們成親十年之中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覃氏更是聽下人報告說,楚轅一夜未眠,心中憐惜,不知道夫君遇到了什麼困難。過去那樣艱苦的環境,他們也都走過來了,如今眼看著曙光在即,有什麼事情愁成這樣?
雖然知道自己無法替夫君解決困難,但是覃氏還是親手下廚做了羹湯,帶著侍女來到了書房。
楚轅打開書房門的時候,一雙黑眼圈特別顯眼。他似乎有些恍惚,看見妻子的時候有一會兒沒有回過神來。
覃氏溫聲柔語地進了書房,端上羹湯,伺候著他吃了,才款款說道:“不管有什麼大事,夫君保重身體為要。”她笑了笑,眉眼一片柔和,“曉顏的婚期也快到了,到時候還要夫君親自送她上轎呢。”
她知道丈夫對這個妹妹的疼愛,所以也借此來提醒楚轅保重身體。至於對這個小姑子,她也是當成半個女兒來疼愛的。
雖然成珠高手肉身素質很強,但是看楚轅現在的樣子,似乎是神魂方麵極為疲憊,不知道這一晚上他一個人呆在書房到底都想了什麼,居然累成這個樣子。
聽到覃氏提起楚曉顏,楚轅的精神好了點。他皺起了眉頭,想起來這些天似乎很少看見楚曉顏了。如果是以前,幾乎每天楚曉顏都會跑過來見他,和他們夫妻一起吃飯。
雖然楚曉顏已經是大姑娘了,但是因為楚轅和她是相依為命,兩兄妹的感情很好,所以也很少顧忌什麼男女大防,每天都在一起說話。
可是現在一想起來,楚轅才發現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見楚曉顏了。這些天,楚轅剛剛接手楚家的事務,每天都是千頭萬緒,一睜眼就開始忙,忙到晚上倒頭就睡,居然把妹妹也給忘了。
也許楚曉顏是知道他正在關鍵時刻,無暇分身,所以才會非常體貼地不來打擾他?
楚轅腦海裏掠過這樣一個念頭,但是隨即就笑了。他的妹妹他知道,楚曉顏可不是這樣乖巧體貼安靜的性格。
“曉顏這幾日在做什麼?”楚轅開口問妻子。
覃氏提起楚曉顏也不是無意,實在是這些天楚曉顏的行為有些反常。楚曉顏的未婚夫是她的娘家覃家的堂弟,也是一個資質和性格都不錯的少年,覃氏生怕楚曉顏在即將成親的時候行差踏錯,到時候楚轅丟臉、覃家丟臉,兩家的關係也受到影響。
所以,今天她才故意說起楚曉顏,果然,楚轅問起了楚曉顏的行蹤。
覃氏笑得十分無奈,臉上帶著幾分對調皮孩子的寵溺:“這些日子,曉顏天天往外邊跑,讓她多帶幾個侍衛也不肯,也不知道又在外邊找到什麼好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