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姮退無可退,自知此次恐怕難以幸免,於是挺起胸膛問道:“楚小姐,你是天元之人,與海寧州有何關係?上次為敵,乃是兩軍陣前各為其主,又不是私人恩怨,楚小姐何不高抬貴手?”
楚離月經過了幻境中的獸神大陸後,對於獸族的觀感惡化了不少,現在也無心與珠姮磨牙,隻是冷笑道:“不管是天元還是海寧,總都是人族一部分。對你們這種危害人族的敵人,自然是要殺之而後快。更何況,你上次害得我們不淺,我怎麼能不報答你這番厚待呢?”
珠姮聽得她說話殺氣四溢,知道她是真的起了殺心。隻是她雖然自恃聰明多智,手腕圓滑,此刻卻也派不上用場。這天火太過厲害,她不管什麼手段都敵不過。近身搏鬥,她也不是這丫頭的對手。
珠姮心中焦急,暗暗叫苦,為什麼自己總是遇到這個克星!
她現在隻期望黑魚王和海龜王看在那兩枚令牌的份上,過來救她一命,以後她絕對要帶上大量侍衛保護自己,再也不自行其是了。
楚離月長槍一挺,槍頭的紅纓飛起,抖住一團紅影,一連九個槍頭的虛影就刺向了珠姮。
珠姮擅長的是魅惑和溝通,偏偏這些對於楚離月毫無作用,此時隻能將隨身的兩把長劍拽出來,拚命招架。
長槍一抖,就將珠姮的兩把長劍擊飛在一旁,槍尖已經越過數丈的距離,向著珠姮的咽喉刺去。
“且慢!”
“手下留情!”
黑魚王和海龜王早就飛奔而來,隻是被那道無形屏障擋在外麵,幹著急無法入內,隻能看著珠姮步步後退,被一個小姑娘隨意幾槍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珠姮死了不要緊,可是那枚令牌卻非常重要,黑魚王和海龜王心急如焚,在外麵搓手跺腳,急得不得了。
眼看著楚離月的槍尖就要刺入珠姮的咽喉,兩人連忙大叫,想要阻止她痛下殺手。
楚離月嘴角勾起冷笑,雙手輕輕一轉,長槍槍尖毫不猶豫地刺入了珠姮的咽喉!
珠姮一聲慘叫,向後就倒,重重落入了水中。
楚離月卻笑了起來,她可不是隻有眼睛,還有神識監察著周圍的玄氣波動以及各種變化,怎麼會感覺不到珠姮的氣息並未真正消失,她隻是想假死逃跑?
就在楚離月的笑聲中,一隻臉盆大小的玉色鑲嵌紫紋的貝殼被水麵上的屏障彈了起來,飛到了半空中。
正是珠姮的原形真身。
發現自己無法逃跑,貝殼顫顫地張開,露出了其中的一個不足一尺大小的小人兒,容貌模樣和之前的珠姮一模一樣。
小人兒在貝殼中流淚下跪,連連磕頭乞求,想要楚離月放她一條生路。
楚離月冷笑道:“方才那兩個死於你們海族獸王之手的人族修者,你可有放他們一條生路?”
不等珠姮再有所表示,楚離月彈指便是一朵血紅火焰,將整個貝殼焚燒成灰。
珠姮隻發出一聲慘叫,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烏桓和龜長生在一邊看得簡直都要瘋了,他們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得到那枚令牌,卻被一個突然殺出來的小姑娘給攪和了,這種仇恨和怒火讓他們兩人目中凶焰大漲,殺機頓起。
黑虎剛解除屏障,兩個獸王就迫不及待地衝了過來。
烏桓手中的三叉戟去勢如電,攜帶風雷之聲,狠狠向著楚離月刺來。
龜長生卻是揮舞著一隻大錘,直砸向楚離月的雙腿。
黑虎哪裏將他們放在眼裏,雙翼拍擊,飛起的浪花將兩個獸王澆了個正著,不等他們接近,黑虎就已經馱著楚離月飛上了空中。
隻剩下烏桓和龜長生在水麵上暴跳如雷。
臨崖城城牆上的士兵們不由歡呼起來,雖然不知道這個少女是什麼身份,但是她是人族修者無疑。方才兩位成珠修者的接連隕落,讓整個臨崖城都陷入了一片低沉的情緒之中。
可是這個少女從天而降,直接將帶隊的海族王者滅殺,兩位獸王卻拿她沒辦法,這大大地提高了整個臨崖城的士氣。
臨崖城城主樂德江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對著身邊的靳岑言問道:“靳公子,這個女子,似乎就是你們提過的天元戰神楚輅之女楚離月?”
靳岑言的目光有些迷離,不知道在想什麼,聽了樂德江的問題才點頭道:“正是。當初在濱江城大戰海族時,她功勞不小。隻是後來不知下落,沒想到一年多後再見到她,她的修為似乎大有提高。”
樂德江本身也是成珠六階的修者,他仔細看了看楚離月,也不由驚訝地說道:“這楚離月不是才十八歲嗎?怎麼我看她已經是成珠境界了。”
楚離月騎在黑虎背上,對著下方的海族士兵喊道:“所有海族聽著,現在速速退去,還能保住你們的性命!如果一刻鍾之內,你們還不肯退兵,就永遠不要走了!”
海族如此囂張,想攻打哪裏就攻打哪裏,就算是失敗也不過是駕著浪濤安然遠遁,無非是仗著他們生活在水中弄,人族根本無法在水中和他們大規模作戰。
這一次海族惹到了楚離月,讓她和黑虎都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圈,如果不是他們兩個都扛了過去,說不定就天人永隔,再無相會之日。
每每想到這些,楚離月心中的怒火就無法平息。就算是遷怒,也隻能說是海族自己倒黴,碰到了她的槍口上!
對於楚離月的警告,海族士兵們誰也沒有放在心上。他們雖然看到三公主的死亡而心中惶惶不安,可是卻也覺得一個小姑娘的威脅聽起來十分好笑。
包括黑魚王烏桓都是如此。
他一手叉腰,一手持著三叉戟指向空中的楚離月,大聲喝道:“小丫頭,你有本事就下來和本王大戰三百回合!讓本王告訴你什麼叫做‘永遠不要走了’!”
珠姮的死他不在意,可是他在意那枚令牌在距離他這麼近的時候再次化為虛無。
今天他一定要殺了這個罪魁禍首再退兵!
楚離月冷笑著,盤腿坐在黑虎背上開始倒計時。
樂德江皺著眉頭,向著身邊的靳岑言問道:“這個楚離月是想幹什麼?”她不會是真的認為自己有本事將臨崖城外的百萬大軍全部滅殺吧?那可是成珠九階都不一定能做到的大動作,她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靳岑言臉上也帶著疑問,他知道楚離月的戰鬥力很高,一年多不見修為大概也突飛猛進,已經在他之前踏入了成珠境界。可是,就算是成珠修者,也沒有誰敢說一人能敵百萬兵啊?
他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這個人說出來的話,多半不是虛言。”
樂德江本想讓靳岑言出麵將楚離月請進來,給楚離月一個台階下的,可是聽了靳岑言的話,還是閉上了嘴巴。靳公子身份尊貴,他既然這麼說了,樂德江就這樣聽著吧。
反正不過是一刻鍾時間,馬上就能見分曉了。
烏桓見楚離月擺出“等到了時間我就收拾你們”的架勢,不由在水麵上哈哈大笑,耳朵上的兩條金銀小蛇隨著不停晃動。
“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要將我海族百萬大軍留下來!”一百萬大軍,就算是不還手排著隊讓她一槍一槍地捅,也得把她累個半死,更不要說憑她一個人的力量,將這百萬大軍留在臨崖城下了。
楚離月計算著時間已到,便坐直了身體,眉心飛出了一片火海,火海中紅蓮朵朵綻放。
隨著她進入成珠境界,對於天地玄氣的掌控進入了一個更加入微的層次,隻需要心念一動,所有玄氣就會被她自如驅使。加上她所得到的天地印記,更是讓她與這方天地產生了密切的聯係,根本不需要費力就能得到大量玄氣支持。
這對於楚離月來說,也就意味著以前一些耗費玄力巨大的大型法術,如火海紅蓮,都可以輕鬆施放了。
這次她存心要給海族一個痛擊,讓他們長長記性,所以時間一到,直接就放出了火海紅蓮。
火海的麵積極大,幾乎遮住了海族頭頂的整個天空。血紅色的火焰之中,一朵朵紅蓮不停地綻放著,看起來無比華美。
可是烏桓、龜長生以及臨崖城頭上的人族修者們都不由變了臉色。
這占據了將近大半個天空的火海紅蓮,透露出無限危險和殺意,怎麼看都無比恐怖。
楚離月麵色不變,隻是對著火海紅蓮輕輕一指,說了一聲“去”,血紅色的火海和一朵朵紅蓮就從天空墜落下來,似慢實快地落到了海麵上。
海麵上跳躍不停的海族士兵隻要被火焰粘到一點,立刻就慘叫一聲化作了虛無,消失在天地之間。
有些反應比較快的士兵想要抵抗,可是不管用什麼武器,都會被燒成飛灰,落得同樣的下場。
“用水噴,用水噴!”海族中有士兵叫了起來,水能克火,再厲害的火也頂不住大量的水流衝刷。
所有人頓時領悟,他們本就擅長弄水,現在更是一個個掀起了無邊巨浪,想要將這些可怕的火焰熄滅。
然而,這一切很快就證明隻是徒勞。不管多少水流,隻要一靠近這些火焰,就會立刻蒸發消失。
在海族士兵們驚訝和恐懼的目光中,天空上的火海全然墜落,一朵朵血紅色的蓮花在海麵上盛開。花瓣一片片綻放,飄落。
慘叫聲和巨大的滋滋聲一起響起,無數滾燙的白色霧氣從水麵上升起,將一些試圖飛身逃跑的海族瞬間烤熟。
烏桓用三叉戟去格擋火苗,結果三叉戟瞬間被熔化成了鐵水,差點將他的手燙傷。
他情知不妙,也顧不得什麼海族士兵了,飛身而起就想逃跑,卻被楚離月一指,一朵紅蓮落在了他的頭頂,瞬間將他吞沒。
臨崖城牆上所有的人都是瞠目結舌的表情,看著城牆下的海水被蒸發了一大半,隻剩下不過一丈的水麵。而水麵上飄滿了各種煮熟的海族屍體,當然更多的海族則已經化為飛灰,徹底消失了。
再看向黑虎背上麵色如常的楚離月時,他們的眼神就全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