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江春張大了嘴巴,滿臉驚訝,大概是根本沒想到楚離月會這樣幹脆地拒絕。
“為,為什麼呀?”秘境是多少修者可望而不可即的機遇,其中可能有神奇的功法、厲害的寶物以及各種傳說中的丹藥、資源,任誰聽了都會雙目發亮,神情興奮,恨不得飛撲入內,得到無數好處,哪個修者會拒絕這樣的好事?
楚離月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為什麼?就是因為太好了,這麼好的事情從天上掉下來瞄準她砸,她當然要躲了。誰知道這餡餅裏包的是石頭還是炸藥?
“抱歉。我沒有時間。”她還買好了飛舟票,等著去周遊大陸,利用大陸所有的飛舟網,去快速搜索清輝的位置呢。
楚離月站起身來,將一錠銀子丟在桌子上,打開門走了出去。
扈江春急得跳腳,伸手想攔,卻被楚離月衣袖一帶,整個人就打了個轉,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嶽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命在旦夕?”扈江春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對方對手,隻能坐在椅子上扔出一句話。
楚離月腳步一頓,站在門口,頭也沒回,聲音森然:“你想死?”
居然用這種江湖騙子的手段來對付她?上輩子她見多了那些江湖中人,低級的滿口都是“印堂發黑”、“血光之災”,高級的就針對客人的身份和心理,當頭棒喝。總之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讓人信服然後掏出大筆的錢。
扈江春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說的是真的,絕對不是空口恫嚇。”
楚離月轉過身,關上門,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來,一雙鳳目寒氣四溢:“說。”
扈江春向前傾了傾身子,輕聲問道:“嶽姑娘既然在靜心殿修煉,那麼可曾覺得體內有一股燥熱之氣遊走不絕,讓人心浮氣躁?”
楚離月猛地想起自己這幾日覺得星環城天氣不對,明明是北國,明明已經是中秋之後,卻總是有些隱隱發熱。
難道竟然不是天氣的緣故,而是自己出了什麼問題?
雖然楚離月沒有說話,臉上表情也沒有變化,但是她沒有發怒和駁斥,就已經說明了她的答案。
扈江春心裏鬆了口氣,說話也多了幾分底氣:“嶽姑娘是不是曾經去過雪神山深處?”
楚離月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扈江春歎了口氣,繼續問道:“那,嶽姑娘估計也是遇到了神女宮?”
楚離月皺起了眉頭,這一切都和神女宮有關嗎?
扈江春見自己所問的都沒錯,臉上浮現一絲苦笑:“以前聽人說,能夠在雪山深處遇到神女宮的男人都是幸運兒,不僅有美麗的神女陪伴,而且還會得到神秘功法和寶物。可是誰知道,這全都是謊話。”
在楚離月疑問的目光中,扈江春緩緩講出了自己的經曆。
他原本是一個冒險小隊的成員,和四個同伴一起在雪山中探險,采集各種雪山特有的資源謀生。小隊中的五個人都是凝珠三轉之下,沒有希望繼續提高修為的下層修者,這一輩子最大的希望也不過是多攢點錢,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可是就在去年,他們因為追逐一隻雪山燕羚而誤入雪神山最深處,最後不但沒有抓到那隻雪山燕羚,還迷了路。然後就突然遇見了神女宮。
神女宮中的神女們溫柔美麗,像傳說中一樣令人沉迷。他們五人幾乎都忘記了外麵的世界,每天都沉浸在無盡的享受之中。
但是有一天扈江春突然發現,自己形容憔悴,而且忽然想起來,他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見過自己的同伴了。
他向自己的神女詢問,卻被各種理由打斷,再次沉迷於溫柔鄉中。這樣次數多了,扈江春心中有了警惕,就開始暗中注意。終於他發現,他的同伴們已經徹底消失,而還有其他和他們一樣遭遇的男人不停的進來、消失。
楚離月斜睨著他:“為何你同伴都消失了,你卻安然無恙?”
聽他的描述,這些神女明顯是吸取男人的陽氣精元,到最後男人都會變成熬過的藥渣,被榨幹骨髓死於非命。可是這個明明平平無奇的扈江春為什麼能夠在同伴都死了之後,還活了那麼久,還能觀察到神女宮的秘密?
扈江春揉搓著雙手,有些尷尬地說道:“那個,那個,其實是我年輕時候,性情不定,學過一段時間雙修采補……咳咳……”
楚離月挑了挑眉毛,真是看不出來啊。這個扈江春看起來一副膽小老實的樣子,內心花花腸子可不少。年輕時候學雙修,被騙在神女宮能避免成為藥渣的命運,還能在神女宮的監視下發現其中的鬼祟,可是不能小看這種人。
扈江春大概也猜到了楚離月內心對於自己的評價,他低著頭小聲說道:“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總之後來扈江春就逃了出來。
“你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楚離月聽完了扈江春的經曆,淡淡地問道。
“我在神女宮呆了有三個多月,對於神女宮的手段有些了解。”扈江春低著頭,“其實神女宮並不是隻接受男人,她們同樣會吸收女修者。隻是隻要是正常的女修者,都不會願意過那種神女的生活,所以她們有一些手段,保證那些誤入神女宮的女修者都不得不服從。”
楚離月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我中了她們對付女修者的手段?”
扈江春點了點頭,遲疑著說道:“其實當時在靜心殿一出門遇到嶽姑娘你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以為你是……她們派來的……”可是他學過雙修之術,一眼就看出這位姑娘還是一位處子,並且以她的氣度,根本不可能做那種女人。
“她們怎麼對付不聽話的女修者?”楚離月最關心的當然是自己到底中了什麼暗算。當時尉遲磐隻說讓自己帶著雪神珠,最少一年,難道沒有效果嗎?
扈江春吭哧吭哧地說道:“就是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他說了幾句,楚離月也聽明白了,就是神女宮會用一些特製的藥物和手法,激發女子的情欲,讓她們極度渴望男女歡愛。
“我聽她們說,最開始的時候隻覺得全身燥熱,後來就會虛弱無力、渴望男人……再後來就會陷入瘋狂,失去理智,見了男人就無法控製……”扈江春吞吞吐吐地說,“據說如果不能得到神女宮的解藥或者男人的撫慰,最後就會極度瘋狂而死。”
楚離月皺起了眉頭。她什麼時候中了這種手段?印象中根本沒在神女宮吃任何東西,連一滴水她都沒喝過,更沒有和什麼人有親密接觸,除了尉遲磐拉過她的手之外。
可是尉遲磐沒有必要這麼做。當時如果他想做什麼,神女宮就是他的主場,自己的修為也不如他,他何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呢?
還有幾個小姑娘送給她兩朵花,她拿起來聞過。不過,六七歲的小姑娘,眼神清澈,舉止自然,怎麼看也不像是懷著惡意啊。但是,人不可貌相啊,栽在小孩手裏的強者也不是沒有。
突然,楚離月又想起當時在那座水晶棺前,神女宮宮主誇獎她的時候,曾經有一陣風繞著她轉了一圈。難道就是在那個時候中了暗算?
如果是這樣,神女宮宮主想要做什麼?就是為了讓她們宮中多一個神女,也至於讓她親自出手?那她為什麼還要給她雪神珠,還要將她和尉遲磐一起送出來?
也許當時神女宮宮主曾經對她做了手腳,可是看在她是尉遲磐“心上人”的份上放了她一馬,所以才送給她一顆雪神珠?所以尉遲磐才叮囑她一定要帶著雪神珠?
腦海中各種猜測紛紛浮現,楚離月一時竟然無法判斷。
“嶽姑娘,我之所以找你,就是因為你我的處境相似。”扈江春見她沉吟不語,以為她已經開始擔心自己的命運,所以也開始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雖然從神女宮逃了出來,但是身上遺毒未清,如果不去想辦法解除她們對我下過的藥物的話,輕則一輩子陷入瘋狂歡愛之中,永無清醒之日,重則耗盡精元而死。”扈江春麵色沉重,“以前我不敢想,可是現在我已經凝珠六轉,未必沒有從神女宮拿到解藥的希望。”
他抬起頭,目含希望地看著楚離月:“如果嶽姑娘和我合作,我們的希望就更大了。”
楚離月卻搖了搖頭:“我要想想。”
這件事情她不能全聽扈江春一個人的說法,她有一個比扈江春更適合詢問的人,那就是尉遲磐。
雖然尉遲磐和她隻見過兩次,尉遲磐的態度還十分粗魯強橫,但是楚離月從本能上更信任尉遲磐一些。
扈江春此人,外表老實膽小,內心狡詐多謊。他剛才說讓楚離月和他一起去探索秘境,還說是因為需要一個女修才能打開秘境,現在證明他全都是在撒謊,他隻是想要返回神女宮尋找解藥而已。
這人一張嘴就撒謊,先是利誘,後是恐嚇,人品無法信任。
反而是尉遲磐,用實際行動保護了她的安全。
現在想來,當時尉遲磐讓楚離月冒充他的心上人,估計也是知道神女宮不會放過進入其中的女修者。如果不是他出頭庇護,楚離月可能真的就如扈江春所說,會被神女宮扣下來,逼她當什麼“神女”。
雖然楚離月有大日紫曜真火,可是誰知道那個虛無縹緲、鬼氣森森的神女宮宮主又是何方神聖呢?
所以現在,楚離月覺得還是應該先去問問尉遲磐,再決定下一步的事情。至於這個扈江春,能不和他打交道就不和他打交道。
扈江春大概是沒想到楚離月還是不肯接受,他張了張嘴,卻又把勸說的話咽了下去。說得多了,恐怕會起到反效果。
“也好。嶽姑娘你好好想想,如果有什麼事,就到這個地方去找我。”扈江春叫來小二,要來筆墨,給楚離月留了一個地址。
楚離月拿了地址,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