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二有點話嘮,楚離月示意夙涼出馬,很快就從他嘴裏打聽到了很多當地的基本信息。
黑虎百無聊賴地趴在楚離月胳膊上,屁股在楚離月懷裏扭來扭去。其實這些我都知道啊!何複生知道的比一個店小二多多了!還有,何複生其實有很多秘密呢,楚家那些笨蛋還以為能問的都問出來了呢,其實還差得遠呢。
離月離月,你怎麼不問我呢?那個店小二又醜又傻,隻會拿著茶壺傻笑,唾沫都要飛到茶杯裏了,你也敢喝他給你倒的茶?
都是那頭公狐狸,連個侍女都做不好!哪有讓別的男人來給自己主人倒茶的道理!要你這個侍女何用?
正在套話的夙涼覺得背心發毛,一回頭,果然看見那頭虎祖宗漆黑的獸眸盯著自己,冷意四溢。
小狐狸雙腿一軟,連忙顛顛地跑過去:“大人,待會兒您的獸乳就來了。”所以別用那種嚇死人的眼神盯著我好不好?你在主人麵前可是小奶虎,不吃狐狸的吧?而且,我今天可沒有故意接近主人啊。
夙涼想起自己的人形,不管是男是女都如此美麗動人,而黑虎大人的人形卻是玄神醫那種模樣,就覺得自己安全堪憂。萬一哪天對方妒火大發,一爪子把自己拍飛出去,可是沒有人能來救自己的。
所以打定了韜光隱晦、徐徐圖之的想法的夙涼,現在對於黑虎是十分殷勤和溫順,也從來不主動接近楚離月,就是想讓對方放鬆警惕。他根本沒想到,現在黑虎對他的不滿竟然是因為他讓一個外人奪走了楚離月的關注。
用目光警告夙涼,發現對方雖然敬畏,卻完全無法領悟重點。黑虎隻好把頭埋在楚離月胳膊上,小爪子捂住眼睛,放棄了和這個蠢狐狸眼神溝通的努力。
楚離月根本不知道兩個男人之間的動作,她仔細聽著小二對於當地的介紹。
海寧州共有五座城池,分別是東海城、濱江城、赤陽城、臨崖城和斐夜城。
東海城是海寧州的首府,也是海寧州最大最富庶的城池;濱江城就是這座碼頭所屬的城池,位於海寧州西北角,距離海州最近。
從濱江城碼頭到濱江城還有兩百多裏的距離,有一條官道直通。但是官道兩邊並不特別安全,小二建議她們主仆二人找一個商隊跟隨,一起去濱江城。
到了濱江城,然後再找一個大商隊,去向東海城。
這是小二認為最安全的方法,畢竟這對主仆容貌都太漂亮,就算可能有什麼本領,也難免人單勢孤,萬一遇到歹人可就慘了。
從他的話裏可以聽出來,這海寧州雖然龍蛇混雜,修者比例倒是比大陸其他國家高一些。而且,修者和普通人之間相處還算是比較融洽,不像楚離月見到的神京中,修者完全視普通人為螻蟻。
修者在這裏,更加世俗化。
如果能夠有凝珠三四轉的修為,就可以在濱江城中謀一個不錯的職位,養活一家老小。
也有一些低等天賦的獸族,在州府中任職,並不曾受到特別的排擠和歧視。隻要落籍入戶,承擔賦稅徭役,也和人族一樣被看做海寧州居民。
聽完小二滔滔不絕的介紹,楚離月讓夙涼給了他賞錢,點好的飯菜也送了過來。
黑虎的獸乳也送到了,楚離月不知道這裏的獸乳味道和神京的有沒有區別,隻是看黑虎蹲在座位上小口舔食的模樣,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不過,好像黑虎的興致不是太高,楚離月側頭看了看蹲在自己身邊椅子上的小黑虎,眼神中帶著詢問。
小黑虎抬起頭,毛毛臉上的奶珠讓楚離月不由微笑。小黑虎怨念地瞪了她一眼,低頭繼續。
不過,喝完獸乳之後,楚離月抱起小黑虎,從袖子裏掏出自己的手帕輕輕給他擦幹淨了臉上的奶漬,小黑虎的怨念立刻就不翼而飛了。
看著小黑虎搖動尾巴,尾尖的金焰快變成一輪風車,夙涼垂下了眼皮,不忍直視。
晚上,楚離月剛洗完澡,從屏風後走出來,就發現清輝坐在床前。
他眸光深沉如海,看著楚離月披著半幹的長發、穿著輕薄的褻u003d衣走了過來。
楚離月隻覺得長袖長褲的睡衣已經足夠保守,卻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這樣的裝扮已經代表著女性最隱私的一麵了。
清輝的長睫微微下垂,掩住了黑眸中的波濤洶湧。
楚離月雙手舉起,一邊走一邊用瑩白的手指梳理著半幹的長發,水汽升騰,長發很快就幹得差不多了。
她毫不避諱地在清輝身邊坐下,側頭含笑看著他:“怎麼了?”
清輝聞到她身上傳來的縷縷馨香,心頭一片柔軟,伸出手臂摟住了楚離月的肩膀,輕聲問道:“你想知道這海寧州的事情,為何不問我?”
楚離月不解地看著他:“海寧州你也熟?”迅即,她想起了什麼,“難道是……”
楚離月突然想起那日暗影領域裏清輝說,暗影領域中沒有秘密,而且清輝當時就能夠掌握何複生所謂的陰陽磁光環,她若有所悟。
清輝輕輕一用力,將楚離月拽到自己懷裏,一手點在她的鼻尖上:“不錯,何複生的記憶全都在我這裏。”他雙目閃動,含笑問道,“他對海寧州的了解可是比一個店小二多多了。”
楚離月看他的神情,顯然是不打算直接給她普及海寧州,而是有什麼別的想法。
她抿嘴一笑,故意說道:“那麼,我就洗耳恭聽了。”
清輝哼了一聲,下巴向上一抬:“那個小二講的那些瑣碎小事,你還賞了他晶幣,感謝了他幾句,怎麼到了我這裏,就要白使喚人不成?”
楚離月這才知道,這人是對一個完全不相幹的店小二吃起了飛醋。
她忍著笑意,向著清輝的懷裏靠了靠,一手搭在了清輝堅實的胸膛上,放軟了聲音問道:“但不知清輝要什麼報酬?”
清輝深覺楚離月識趣配合,不由眉開眼笑,俊臉燦然生輝,連客棧簡陋的房間仿佛都被電光照亮了。
楚離月原本是帶著開玩笑的心態和清輝配合的,不過,清輝這一笑,卻讓她頓時屏住了呼吸,全身像是被電流擊中,連心髒都狂跳起來。
清輝感覺到她的變化,十分滿意地將身子半軟的楚離月摟在了懷裏,俯首下去,嘴裏還含含糊糊地說道:“先交個訂金再談。”
天際初露晨光,楚離月在男人的懷抱中醒來。這一次,沒有小黑虎跟她打招呼,隻有一條霸道地宣示主權的胳膊從背後伸過來斜斜地摟著她的腰。
楚離月轉過頭,就被人在唇上輕輕碰了一下:“早。”
貼著她的那張俊臉熠熠生輝,尤其是那雙點漆似的雙眸中的笑意,簡直不像是之前那個氣勢迫人、高踞王座的王者,而隻是一個看著心愛女子在自己懷中醒來的普通男人。
楚離月白了他一眼,不過嘴角也不由地翹了起來。
昨夜這男人以索取報酬為由,將她的唇都啃腫了。最後說到正事的時候,還非要抱著她躺在床上才肯說,結果說著說著她就睡著了……
想到這裏,楚離月不由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還好還好,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這具身體的肉身強悍原來還有這樣的好處。
清輝笑了起來,他湊過去舔了一口,輕聲問道:“怎麼了?還是很甜啊。”
楚離月一巴掌按在他的頭上將他推開,自己起身下了床。
聽見楚離月開門的動靜,夙涼就連忙叫店裏的婆子送上熱水。
轉頭再看時,床上的男人已經消失了,隻剩下一隻懶洋洋的小黑虎。
楚離月搖了搖頭,感覺自己好像是聊齋裏和某些精怪偷偷來往的那些女人。
按照昨天晚上和清輝商量好的,吃了早飯,楚離月帶著夙涼在江岸鎮上買了一輛馬車,也不曾叫什麼護衛,更不曾加入什麼商隊尋求庇護,就徑直上了通往濱江城的官道。
連車夫都不需要,夙涼往車轅上一坐,七階異獸的威壓稍微放出一點,馬兒就無比溫順地聽從他的指揮,連叫都不敢叫一聲。
馬車緩緩駛出了江岸鎮。
在主仆二人背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互相示意,露出了貪婪的目光。
“有人攔路就隨便你處置。”楚離月隻丟下一句話,就抱著小黑虎進了車廂。
夙涼不知道楚離月打的什麼主意,但是他也算是藝高人膽大,對於小二口中那些不太平的世道毫無懼意。既然有楚離月這句話,若有人意圖不軌,那他也不怕大開殺戒。
馬車中鋪著厚厚的地毯,擺放著從楚離月寶囊中取出來的案幾茶具、迎枕、糕點,楚離月靠在一堆迎枕上,小黑虎伏在她的膝頭,看起來十分愜意。
果然,離開江岸鎮不到十裏,就不斷有人來試探騷擾。
對於這種人,夙涼的程序隻有兩個步驟。
第一個步驟:“滾!”不管什麼人、用什麼借口試圖接近馬車,白衣白裙的美貌侍女隻有這樣一個字作為回答。
第二個步驟:殺!幾乎所有人都不甘心被一個美貌弱女子一個字嚇得退卻,接下來往往就是威脅或者直接動手,這時候白衣美貌侍女就突然化身修羅,出手如電,基本上都是一抓掏出對方心髒,捏碎成泥!
就這樣,馬車背後留下了一具又一具胸前洞開的屍體,向著濱江城不斷前進。
不過一天時間,夙涼的凶名就傳了出去,那些宵小之輩一個個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人膽敢接近這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馬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