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騫調來的王家護衛早已將朝陽院團團圍住,王騫一聲令下,整個王家領地進入了緊張氣氛之中。所有護衛都全神戒備,一邊尋找大公子的蹤跡,一邊提防暗族的偷襲。
動靜實在太大,很快王鶴齡也趕來了。他仍舊是一身雪白綾衣,隻是氣色更差了,一張臉蒼白得透著青氣。因為不能走太遠的路,他從飛舟上下來,就坐上了輪椅。
輪椅裝飾得十分精美,造型也很有藝術感,看起來和白玉樓中那些玄器像是同一人的手筆。
看見楚離月的時候,王鶴齡的眼睛明顯一亮:“阿離,你也在啊。”
甚至不顧王騫用驚詫的眼神看著他,王鶴齡直接就操縱著輪椅來到了楚離月麵前,抬頭看著楚離月問話。他聲音不大,卻帶著明顯的驚喜:“阿離怎麼也在這?”
玄青沒有說話,隻是上前一步擋在了楚離月麵前,隔絕了王鶴齡熱烈的目光。
楚離月無語,隻好隔著玄青對王鶴齡笑了笑:“九哥好。”
這場景真是有點詭異,好像是兩男爭一女一樣,可是天知道,她對王鶴齡可根本沒有一點旖旎心思,相反倒是滿心忌憚。
王鶴齡似乎對於玄青的保護性動作有些詫異,不過王騫在那邊已經開口了:“九弟,你來看看。”
丟下一個關切的眼神,王鶴齡驅動輪椅向著王騫趕了過去。
玄青冷冷哼了一聲,在沒人看見的地方狠狠瞪了楚離月一眼。
楚離月遭了無妄之災,可是根本沒法解釋,也隻好無奈地閉嘴不語。
王騫帶著王鶴齡走入了懸掛了數百具屍體的樹林中,王鶴齡淡淡的眉毛不由皺了起來。
過了沒多久,兄弟兩人一前一後從樹林中走了出來,雖然兩人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楚離月看得出來,兩人的情緒都不太愉快。
“封鎖朝陽院。”王騫站在花園門口,厲聲吩咐,“全體護衛進入戰備狀態!”
站在一旁候命的護衛統領大聲應命,開始調度手下。
楚離月看到了王孟釗,他作為王家三位護衛副統領之一,站在護衛統領身後,麵色陰沉。
分給王孟釗的任務就是帶領一百名護衛封鎖把守朝陽院,不得家主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王孟釗領命之後,低聲問道:“統領大人,花園裏的這些屍體如何處置?”
王騫聽得清楚,頭也沒回地喝道:“誰也不許動,保持原狀!”
說完,王騫就走到了玄青身邊,對著他點頭道:“玄神醫,你跟我來一趟。”
玄青沒有推辭,但是卻說了一句:“我要帶著她一起。”
王騫猶疑地看了楚離月一眼,不明白為什麼玄青會提出這個要求:“一定要帶著?我們有正事要商量,不方便外人聽見。”
楚離月也連忙說道:“玄神醫你去忙吧,我就不跟著給你添亂了。”
玄青轉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怕你一個人會有危險。”
王騫臉上有點尷尬,難道玄神醫一直以來都是喜歡男人的?難怪認識他這麼多年都沒聽說他和什麼女孩子有過來往。怪不得剛才九弟和這個少年說句話,玄神醫都像護崽一樣擋在前麵。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難怪玄神醫要把他帶在身邊了,現在王家領地中有一個凶殘的暗族潛伏,誰知道會在什麼地方冒出來,確實非常危險。不過,他想要和玄神醫商量的是關係到目前生死存亡的大事,怎麼也不能讓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旁聽。
想到這裏,王騫目光一轉,看見了正在分派人手把守朝陽院的王孟釗。
王孟釗是王家偏房一支中最有出息的一個子弟,性格穩重,做事妥帖,修為也不錯,經驗也比較豐富。如今讓他帶隊把守朝陽院,這裏是那個暗族剛剛離去的地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應該比較安全。
“這樣吧,讓嶽公子先在這裏呆著,讓孟釗照顧他。我們就在碧玉飛舟上商量完事情,你就下來帶著你的嶽公子走,這樣可以吧?”王騫的語氣裏帶著調侃。
玄青看了楚離月一眼:“小心。”
楚離月對著他舉了舉藏著噬陰藤種子的右手:“放心吧。”
玄青冷著臉看了她一眼,又盯著夙涼看了一眼。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夙涼還是連忙點頭道:“您放心,奴一定會誓死保護公子的。”
楚離月心裏哀歎,他們這樣讓別人看了,都會覺得他簡直是個嬌生慣養的貴公子、從沒出門見過世麵的廢物吧。
王騫顯然是這麼認為的,他嚴肅地將王孟釗叫到跟前,叮囑他一定要照顧好嶽公子,否則玄神醫回頭會跟他好好算賬。
在王孟釗詭異的目光中,楚離月抬著頭看著王騫、王鶴齡和玄青乘著小型飛舟飛到了那艘華麗精美的碧玉飛舟上。
王孟釗可不覺得楚離月會是一個嬌滴滴的廢物,不過他卻十分識趣地沒有多說什麼。能夠剛到王家不到兩天時間,就讓九爺和玄神醫都搶著護著的人,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一百名護衛中有兩組負責駕駛飛舟在空中監視,其他人分頭守在各個方位,王孟釗則帶著十幾名護衛親自守在花園門口。
初夏的陽光已經越來越熾熱,隻是一眼看見花園裏那些隨風搖擺的屍體,所有人都覺得背心發冷。
王孟釗從來沒想過,在王家領地最中心的地帶,在王家嫡長子的院子裏,會發生這樣令人發指的慘劇。
是何等猖狂的凶手,竟然敢這樣蔑視王家的尊嚴,將王家的臉丟在地上踩!
大公子雖然資質普通,但是這些年來卻修為大進,做事果斷,在家族中已經頗有聲望。現在竟然生死不知!
心中的怒火和仇恨,讓王孟釗的臉色陰沉一片。
碧玉飛舟懸停在湛藍的天空中,距離地麵足足有數百丈之遠。
所有護衛都在飛舟艙外守衛,艙內隻餘下王騫、王鶴齡和玄青三人。
豪華的裝飾和窗外優美的風景都無法讓王騫的臉色有所好轉,他雙手按在身前的黃花梨木案幾上,一雙眼睛射出銳利的光芒,對著麵前的兩人喝道:“永年,玄青,你們兩個來告訴我,這他u003d媽u003d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鶴齡麵色蒼白,神情卻十分淡定。
玄青更是一臉嚴肅,毫無表情。
得不到回應,王騫猛地直起身來,一掌拍在案幾上,整隻案幾無聲無息地粉碎,木屑木塊紛紛掉落在華麗的提花長毛地毯上。
王騫惱怒地看著眼前兩人:“王鶴齡!王九郎!你說,當初你是如何向我保證,說捉來那些暗族、獸族和那些混血種修者,一定能夠挽回王家覆滅的命運的?你是如何保證,能夠看好神出鬼沒的暗族,絕對不會讓他們禍害我王家子孫的?”
他轉過頭來看著玄青:“玄神醫,越玄青,我禮聘你來我王家為客卿,甘願幫你找到噬陰藤種子,甚至還提供給你活人解剖,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仰仗你的製藥煉藥本領,幫我研製出來那種丹藥嗎?好幾年過去了,你總是說煉藥失敗,煉藥失敗!”
王騫向前走了幾步,逼近到玄青麵前:“你不是說你的噬陰藤能夠吞噬暗族,絕對不會讓暗族對我王家產生威脅嗎?今天的事情你怎麼說?朝陽院死了那麼多人!我的嫡長子、未來的家主都生死不明!”
玄青抬起眼睛,看了看王騫,又看了看王鶴齡,才漠然說道:“煉藥失敗是很正常的,家主你也知道,你的那個方子是一千多年前的古方,其中的配料和比例本來就不好把握,更何況經過了一千多年的時間流逝,同樣材料的藥性大小都已經發生了變化。而煉藥之時,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都可能導致最終的失敗。這一點我想不需要我再提醒你吧。”
王騫被他的語氣和話語噎得差點背過氣去,明知道他說的話在道理上是沒錯的,可是在這種時候他還是這個腔調,實在是讓人很想上去抽他的臉。
“至於暗族,家主不覺得那些死者的情況有些蹊蹺嗎?”玄青再次扔出一句話,讓王騫冷靜了下來。
王騫知道,說到對暗族的了解,人族之中最有發言權的一個,應該就是眼前這位玄神醫了。
所以他立刻問道:“有什麼蹊蹺,玄神醫你不妨直說。”
王騫對於暗族的了解也僅僅是從祖宗留下的典籍和人族中流傳的故事中得到的,從來沒有真的和暗族打過交道。可是玄神醫此人的人生經曆十分奇特,曾經和暗族有過長期相處的經驗,他說有蹊蹺,恐怕就是真的有蹊蹺。
玄青的臉色並不因為王騫態度的改變而有所變化,依舊是那副死板冷漠的樣子:“暗魂蝕我見過很多次。朝陽院中的死者和小娥,看起來都是死於暗魂蝕,但是實際上卻有細微的區別。”
“說句最直接的,從我個人的直觀感受來說,小娥身上有暗族的味道,而朝陽院那些死者身上卻沒有。”
王騫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說什麼?”
連一直坐在一邊的王鶴齡都無法維持臉色的淡定了:“玄神醫,你會不會搞錯了?你的意思是說,小娥之死是暗族所為,而朝陽院數百條人命卻不是?”
這個論斷實在讓王騫和王鶴齡無法接受。如果說,朝陽院那些死者不是暗族殺死的,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是誰殺了他們?不是暗族,最大的可能當然就是人族了。
人族,第一個浮現在他們眼前的嫌疑者就是目前下落不明的大公子王伯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