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月緩緩轉身,一個清俊優雅的青年男子正帶著溫柔的微笑向她走來,不是晉王桓雲澈又是誰?
“離月,多日不見,你還好嗎?”桓雲澈的聲音中滿是關切,臉上柔情四溢簡直能擰出水來。
“見過晉王殿下。”楚離月帶著楚明玉姐妹一起屈膝行禮,不管怎麼說,晉王始終是皇子,君臣之分不可忽視。
桓雲澈連忙上前兩步,伸手就去扶楚離月:“離月怎麼和本王生分了?早就說了,這些虛禮你根本不必在意的。”
楚離月微微一晃,讓過了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桓雲澈眉間掠過一絲惱意,但是很快就恢複了溫柔:“離月,方才本王聽見你所說的話,覺得非常有道理。”
楚離月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如果不是顧忌著他皇子、晉王的身份,楚離月根本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集。
桓雲澈卻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的冷淡,而是滿目柔情地看著楚離月:“離月說道,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他向前一步走到了楚離月麵前,低頭看著楚離月,輕聲笑了起來:“本王覺得離月說得太好了。就如同之前離月失去了玄珠,本王卻始終無法放棄離月,現在想來,正是這個原因。因為離月是最適合本王的女子啊。”
俊美的臉龐,溫柔的笑容,深情繾綣的話語,如果是別的少女,肯定早就心如鹿撞、粉麵緋紅、滿心甜蜜了。可惜楚離月不但沒有這種感覺,反而覺得心冷厭惡。
桓雲澈做過什麼,她清楚,桓雲澈自己也清楚。
一次次試圖置她於死地,現在卻還能這麼自如地表現出情深似海的模樣,這份臉皮也是沒誰了。
楚離月根本沒有心思跟他磨牙打官司,而是對著桓雲澈微微低頭說道:“殿下貴人事忙,小女不便打擾,暫時告退。”
桓雲澈露出幾分傷心的神色,卻還是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本王今日過來就是為了陪著離月,有什麼打擾的?離月到哪裏去,本王陪著你吧。”
楚明玉姐妹站在一旁,睜大眼睛看著兩人的互動,目光閃閃,顯然覺得十分有趣。
楚念之和楚青秀卻冷著臉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楚離月,無聲地用行動將試圖靠近的桓雲澈阻隔在外。
桓雲澈幽幽歎息,卻不再說話,隻是用一雙桃花眼溫柔地看著楚離月。
楚離月對他的這種眼神攻勢毫無感覺,隻是匆匆一禮就帶著侍從們向自己的帳篷走去,想要躲開這個令人惡心的男人。
桓雲澈陰沉著臉看著楚離月遠去的背影,眼睛裏滿是陰霾。
楚明玉姐妹也不敢打破這種壓抑的氣氛,兩人對視一眼,連忙跟在楚離月的侍從後麵離開了。
回到帳篷中,楚離月端著茶水輕輕抿著,一語不發。
楚青秀忍不住小聲勸慰道:“小姐,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就當是出門碰見了……一條狗,聽他汪汪幾聲也就罷了。”她平素雖然活潑,可卻沒有膽量這樣去編排一個皇子親王,如今為了開導楚離月,竟然鼓起勇氣說出這樣的話,也可見是十分認真地想要幫楚離月驅除愁緒。
楚離月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還未來得及開口,楚念之就輕輕拍了楚青秀一巴掌:“胡說些什麼!小姐現在哪裏還會把這人放在心上,哪裏還會為這種人難過?你腦子裏都想的什麼?竟然還敢這樣胡亂說話,被人聽去了不是給小姐招禍嗎?”
楚青秀偷偷看了看楚離月的神色,看出來楚念之說的沒錯,不由伸了伸舌頭:“這不是開著陣法呢嗎,別人又聽不到。”
楚離月肅容說道:“念之說得對,青秀你要謹言慎行,陣法隻是略為防禦,這世上修者眾多,各種手段層出不窮,陣法並非萬能。”楚青秀連忙站直了身體,低著頭聽完,應了個“是”。
楚念之輕聲說道:“那人今日又來,偏對小姐這般,不知道又打了什麼主意,小姐千萬要小心些。”
楚離月也是在思考這個問題。桓雲澈出了禁閉,就來到楚家營地,目的是為了什麼?就隻是想要見到自己,表現深情?會不會和楚明月有什麼關係?
“楚明月現在在做什麼?”這才是她今天來的重點目標,楚離月早就安排了不少人手暗中監視楚明月。
楚念之拿著一塊玉牌,擺弄了兩下,看著其上顯示出來的文字:“剛剛更衣出門,到山上去了。”
大家都在往潛龍江邊去洗沐,祈求玄元大帝庇佑,偏偏她要上山,行跡確實可疑。
楚離月剛想安排一下,帳篷外就傳來了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侍從進來稟告:“小姐,晉王殿下求見。”
怎麼桓雲澈現在變成了狗皮膏藥,死活要粘在她身上不肯走了?楚離月冷著臉說道:“就說我身體不適,正在休息,無法見客。”
侍從很快又回來:“晉王殿下說,小姐身體不適,他更應該守候在你身邊。”
楚離月自然是將帳篷外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她聽出來桓雲澈今天是打定主意非要和自己在一起,心中的厭惡和煩躁湧起,甚至生出了殺機。
桓雲澈暗殺她好幾次,以楚離月的脾氣,如果是別的人,她早就報複回去了。
她之所以一直沒有對桓雲澈動手,主要是顧忌桓雲澈的身份,尤其是顧忌那位令人感覺深不可測的皇帝陛下。在沒有找到完美的機會之前,楚離月隻能選擇隱忍。
可是桓雲澈如今非要往她眼前湊,難道以為她就真的沒有脾氣嗎?
“讓他進來!”楚離月鳳目閃爍著寒光,聲音冰冷,她今天倒要看看桓雲澈要幹什麼!
桓雲澈帶著關切的臉再次出現在楚離月麵前:“離月哪裏不舒服?可要找大夫看看?本王正好請了兩位越家的朋友一起踏青,讓他們來給離月把把脈?”
楚離月坐在椅子上,冷冷地注視著桓雲澈:“晉王殿下,這帳篷中沒有外人,你就不要裝了。”
桓雲澈在楚離月的冰冷目光下仍舊行動自如,他款款走到楚離月麵前,慢慢地單膝跪地蹲了下來,仰起頭看著楚離月滿是厭惡表情的臉,幽幽地歎了口氣。
“離月妹妹……我多想你還能叫我一聲‘澈哥哥’啊……”
楚離月冷著臉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連眼神都顯得那麼深情,可是她看見就覺得厭惡。
桓雲澈自嘲地笑了:“離月現在恐怕恨不得將我一刀砍死吧?又怎麼還會叫我‘澈哥哥’呢?過去的一切是我不對,我攀高踩低,利欲熏心,對離月做出了那麼多錯事,我知道很難再讓離月原諒我。”
“離月沒有把貞言石直接捏碎,讓我嚐嚐瀕臨死亡的滋味,已經是對我極大的寬容。”
“離月,離月,我真的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桓雲澈單膝著地,仰頭看著楚離月,眼角竟然閃爍著淚光,“我……我……心裏十分後悔,我總是想起咱們小時候,明明那麼喜歡你,明明早就把你當成唯一的妻子,怎麼會鬼迷心竅,看到你失去玄珠就起了那樣齷齪的心思。”
一顆大大的淚滴從他的眼角滑落,順著那張清俊的臉龐滑下,配上他心碎欲絕的表情,看起來十分令人憐惜。
桓雲澈微微哽咽著,伸出一隻修長潔白的手,慢慢地握向楚離月搭在椅背上的手:“離月,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發誓,我再也不會……”
楚離月原本就是皺著眉頭看他的表演,哪裏會願意讓他握住自己的手?她衣袖一甩,將桓雲澈的手打到一旁:“晉王殿下,請你坐好說話。”
桓雲澈臉色一僵,長歎一聲,卻還是站了起來,在楚離月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離月終究是不能原諒我嗎?”
楚離月冷冷道:“所謂‘聽其言、觀其行’,你說的天花亂墜,都不如你的具體行動。你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對我如何如何在意,可是你實際的行動卻是一次次對我暗害刺殺。如果我稍微有些放鬆,此刻早已變成了墳墓中的一蓬白骨。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晉王殿下還以為隻需要一堆廉價的甜言蜜語,就能將過去的一切抹殺,你是太高看了自己的魅力,還是把我當成了一個傻子?”
不管桓雲澈黯然的目光,楚離月繼續說道:“至於你說,我不曾將貞言石捏碎,那不是顧念什麼情分,而是覺得那樣做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殺你,何須貞言石?”
桓雲澈露出驚駭的神色,因為隨著楚離月這句話,他隻感覺到眼前一花,方才他試圖掌握卻未成功接觸到的小手就已經按在了他的脖子動脈上。
再抬眼時,楚離月已經又坐在了椅子上,寬大的袍袖搭在椅背上,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桓雲澈愣愣地摸著方才被楚離月用力按壓的位置,想起方才瞬間窒息的感覺,背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不要用你蹩腳的演技來挑戰我有限的耐心。”楚離月的眼神中帶著殺氣,“因為我不能保證自己永遠都能冷靜克製地看著你試圖把我當傻子對待。”
桓雲澈一時竟然找不出語言。
他知道楚離月是一個修煉天才,更是聽說了楚離月身懷地級功法,而且她和沈皇後、東宮之間也有神秘的關係。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甚至不需要等待那人來到天元帝國,就能從楚離月這裏得到他所想要的東西。
所以他才會放低身段,努力想要挽回他們之間的感情。隻是他沒想到,楚離月完全變了,她的性格變得冷漠而理智,她對自己的感情似乎也真的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