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被黃衣少女尖銳刻薄的語氣激怒,一個少年憤然起身,指著她的鼻子喝道,“有本事就打一架,別說那麼多廢話!”
黃衣少女傲然起身,雙手抱臂:“你確定要挑戰我?”
“真他媽囉嗦。”一個略帶低沉的聲音傳來,讓晏家所有少年男女的目光都亮了起來。
“星哥!庚哥!你們來了,這個女人找事,還侮辱咱們晏家!”方才氣得臉蛋通紅的少女驚喜地起身,指著黃衣少女控訴。
楚離月抬頭望去,餐廳門口一前一後走進來兩個人。
前麵一個想必就是晏家眾人口中的天才星哥,他看起來也不過是十一二歲,但是身材倒是比同齡人高壯了不少,神色穩重,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
但是跟在晏星身後的那個男子就有些特別。
他大概二十來歲,身材瘦削,額頭垂著一縷染成紅色的長發,其他頭發在腦後紮成了馬尾狀,口中叼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草莖,眉眼之中竟然是七分憊賴,三分頹廢。
隻看長相,楚離月就覺得剛才那句懶洋洋帶著不耐煩的話應該是這個男子說出來的。
這種獨特的氣質,讓楚離月想起自己曾經的一個隊友……
【渡州安邑府晏家,剛剛崛起不到百年,家族人口不到三百人。是安邑府玄靈稻種植行業的老大。】清輝的聲音打斷了楚離月的回憶。
玄靈稻是修者食用的主糧,因其內中蘊含玄氣,從小服用對修煉有所助益,所以已經成為修者們的首選。
晏星對著黃衣少女抱了抱拳,彬彬有禮地說道:“舍弟舍妹年幼無狀,冒犯姑娘,晏星在這裏代他們向姑娘賠個不是。”
黃衣少女冷哼了一聲:“好好管束一下你這些兄弟姐妹,別把那綠豆大小的事情拿出來四處宣揚,讓人聽了無端發笑。”
晏家的少年們看見晏星,就好像有了主心骨,雖然臉色很難看,但卻都不再說話,等著晏星表態。
“還有,想要證明自己,就自己去做讓人佩服的事情,別把別人拉出來踩著當踏腳石。”黃衣少女對著晏家一群人露出一個譏諷的微笑,“拿楚大小姐當陪襯,你們還真是臉大嘴大,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楚離月再次看了看清輝,清輝微微搖搖頭,示意自己認不出這個黃衣少女和她有什麼淵源,口口聲聲為她打抱不平。
“多謝姑娘提醒。”晏星雖然極力控製自己的表情,但是眼神還是忍不住帶上了怒色,“既然姑娘這麼想指點我們晏家,那我就來請教請教姑娘的高招。”
他伸手向外一引,示意對方到四層專設的競勝台去。玄元大陸好勇鬥武,用爭鬥解決問題是非常常見的事情,所以很多地方都設有競勝台,飛舟中也不例外。
黃衣少女脖子一擰,露出不屑的神色:“對付你還用去競勝台?”
“星哥,不要上她的當,她絕對已經凝珠,你還沒開竅,她這不是欺負人嗎?”晏家有人叫了起來。這黃衣少女已經十四五歲,看那種趾高氣昂的樣子也知道一定是個修者,這個年齡的修者,怎麼也要凝珠一轉了。
就算她隻是凝珠一轉,晏星現在還沒開竅,也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哈哈,就這慫樣,連我都不敢挑戰,還扯人家楚大小姐凝珠七轉的人物當踏腳石?”黃衣少女放聲大笑,“不用激我,我不用玄珠就是。”
如果不用玄珠,打起來波及的範圍不大,確實可以不去競勝台。
不過打碎些家具餐具恐怕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餐廳裏吃飯的人並不是很多,而且多半都是修者,對這種程度的爭執都是司空見慣,所以也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甚至連飛舟上的工作人員都隻是看了看,也沒有過來阻止,隻是默默地去向上司稟告去了。
聽說黃衣少女不用玄珠,晏家少年們的臉上都多了幾分喜色。在他們想來,晏星天分出眾,修為在啟蒙修者中是出類拔萃的,像黃衣少女這種年齡,就算是開了玄竅,修為比晏星高得也是有限,更不要提戰鬥經驗了。
到時候她一個凝珠修者敗在啟蒙修者手中,看她還有什麼麵目在那裏看不起人,那些她嘲諷晏家人的話,都可以重重砸回她的臉上。
晏星被人這樣鄙視,臉色也越發陰沉了,他向著黃衣少女抬手示意,兩人就拉開了架勢。
附近吃飯的人紛紛起身向後退,離開他們身邊,讓出了一個很大的空間給兩人。
楚離月和清輝坐在琉璃窗邊,距離兩人不遠不近,卻也沒有起身。有七八個人退到楚離月附近,擺出了旁觀的架勢。
不用玄珠,也就意味著兩人隻是靠著肉身和體術比個高下。
晏星不負他的弟弟妹妹們的崇拜,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身手確實不錯,看得出來在體術上下過一番功夫。
黃衣少女和他相比,招數就顯得花哨了許多。舉手投足固然輕靈美麗,卻缺乏足夠的威脅。隻是多了凝珠修為後,就算是不使用玄珠,本身的身體素質也比啟蒙修者要強,所以和晏星打了個旗鼓相當。
這樣的局麵讓晏家的幾個少年十分興奮,他們在一旁高聲為晏星加油助威。倒是那個跟著晏星一起進來的男子叼著草莖神色漠然地靠在牆上,一隻腳向後踩著牆壁,兩隻手臂抱在胸前,看起來對此興趣缺缺。
也許是受到晏家少年們的刺激,黃衣少女的攻勢露出了破綻,被晏星一拳打開防禦,隨即被遭受了狂風暴雨的攻擊,慌亂之中,竟然被晏星重拳擊中,直接砸得飛了起來。
在晏家少年的歡呼聲中,黃衣少女玲瓏的身形向著楚離月的方向重重砸落。
黃衣少女在半空中手腳揮舞,滿臉驚怒。就在她即將撲到楚離月懷中的一刻,楚離月上身向後一仰,正好讓開她的撞擊。
黃衣少女眉心飛出一蓬綠油油的短針,直射向楚離月的麵門!,
這麼近的距離,這樣毫無前兆的偷襲,就算是真正的凝珠修者也不一定能夠躲過!
黃衣少女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完成這次任務之後,她就可以得到組織的地階獎勵一次。
同時,剛才躲避到楚離月這一桌附近的幾個乘客也驚慌地站了起來,看似無意地擋住了楚離月能夠躲閃的空間。
楚離月早有警惕。
雖然黃衣少女掩飾得很好,但是她身上的血腥氣在楚離月這種在生死邊緣走過無數次的傭兵麵前,卻猶如夜色中的螢火蟲一樣顯眼。而且黃衣少女多次表現出替楚離月打抱不平的姿態,實際上卻在用眼角暗暗觀察楚離月的反應,這樣的舉動更是有蹊蹺。
到那些乘客開始在楚離月周圍落座,看似躲避,其實封死了楚離月的騰挪路線的時候,楚離月已經大致知道了這場戲的真正目的。
幾個乘客向前一擠,擋住了楚離月閃躲的路線,而楚離月麵前就是一蓬綠油油的短針。楚離月冷笑一聲,兩手一伸,兩名擋路的乘客就身不由己地撲向前去,滿臉驚懼地擋在楚離月身前,硬生生把那蓬短針用身體接了下來。
被短針射中,兩名乘客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幾個呼吸之間,他們露在衣服外的臉孔和雙手都變得灰黑一片,眼珠外突,口鼻出血,竟然是瞬息暴斃!
偷襲被破解,黃衣少女並不氣餒,她不但沒有逃跑,而且再次發動了攻擊。
這一次她眉心間射出的短針猶如漫天碧雨,連楚離月身邊的幾名乘客都包括在內。哪怕楚離月再次用這些乘客來做盾牌,也無法完全避開這些短針。隻要有一根短針能射中楚離月,她的任務就算是完成。
知道了敵人的手段,楚離月連躲避的動作都沒有。她站在原地,卡塔一聲打了個響指,一麵巨大的火牆突然就出現在楚離月麵前,所有短針都射-入了火牆之中,立刻就化為一縷青煙。
黃衣少女知道事不可為,口中厲喝一聲,再次發射出大量短針,射向楚離月,自己卻飛身欲退。
離月麵前的火牆根本就不曾消失,那些短針同樣隻有焚燒成灰的結局。
黃衣少女要的本來就不是射中她,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的逃跑贏得時間而已。
晏家的少年們早就看得呆了,晏星卻十分警醒,看到黃衣少女想逃,立刻便想撲過去攔阻。
一直懶洋洋地旁觀一切的紅頭發男子終於動了,他一把抓住飛身前撲的晏星向後一甩,同時將口中叼著的草莖用力吐了出來。
草莖在空中迅速蜿蜒伸長,纏住了黃衣少女的小腿。
紅頭發男子一隻手伸出抓住已經變成一根綠色長藤的草莖一端,用力一抽,將已經撲到琉璃窗前的黃衣少女拖得猛然後退。
黃衣少女反應很快,在空中一個後翻,手中出現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匕,切向纏在自己腿上的綠藤。
綠藤上冒出無數枝葉,快速向前湧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黃衣少女全身緊緊纏了起來,黃衣少女的胳膊也被緊緊纏住,貼在身上無法動彈。
砰地一聲,被纏成一個草球的黃衣少女重重摔落在地板上,手中的短匕也當啷一聲扔出了老遠。
楚離月側頭看了看那個額前垂著一縷紅色頭發的男子,他繃緊的臉上毫無表情,眼睛裏滿是漠然,似乎這種程度的打鬥對他來說毫無影響。
地上的黃衣少女已經麵色青黑、七竅流出黑血,看來知道自己被抓就立刻服下了劇毒。
而旁邊幾個被楚離月抓住的配合黃衣少女暗殺的乘客,也同樣已經服毒而死。
這樣的行徑,隻有殺手、死士才能做的出來。
楚離月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中卻在冷笑,這無疑是玉貴妃他們母子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