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奇跡,特殊的小草

想起沈皇後那位和自己經曆類似的太子兒子,楚離月的眼神不由柔和了幾分。

沈皇後雖然容色憔悴,但是舉止仍然十分大方。她首先為夜半召見楚離月表示了歉意,楚離月十分坦率地回答:“若非娘娘宣召,說不定我現在還在虎狼環伺之中無法脫身,倒是要感謝娘娘及時援手。”

看到楚離月說話爽利,沈皇後的眼睛也微微彎了彎,露出了眼角淺淺的魚尾紋:“其他的事情本宮不曾親見,不便評論。不過那五百禁衛軍卻是不曾奉旨調度,如果有人膽敢就此事大做文章,本宮也要看看是誰的手伸得這麼長。”

還用說嗎?自然是桓雲澈的手。以楚轍的身份,如果膽敢插手禁衛軍事務,皇帝真是要把他砍了,也沒幾個人會為他出頭。這畢竟是最敏感的軍權。

楚離月謝了沈皇後,兩人說了一些客氣話,就看見沈皇後屏退了左右,整個房間裏隻剩下她們兩人對坐。

“本宮和戰神大人夫妻也有幾分交情,就托大喚你一聲‘離月’吧。”沈皇後笑容淺淺,隻是眼神中的陰鬱卻根本不曾消失。

楚離月欠身表示榮幸,等待著沈皇後說出真正的目的。

“澤兒曾經得過戰神大人不少指點,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戰神大人夫妻隕落,本宮深為痛惜,本該照拂離月,隻是澤兒的身體……”沈皇後捏著絲帕,輕輕按著眼角,低聲說著,“本宮無暇分身,卻讓離月受了委屈了。”

對於沈皇後的話楚離月並不太相信,如果太子桓雲澤真的和楚輅關係密切,那麼原主和桓雲澈的婚約早就保不住了。不管是太子還是皇帝,都不會允許楚輅這種影響巨大的人物在諸位皇子中左右逢源、廣結善緣的。

楚輅可以中立,也可以忠君不二,但是絕對不能騎牆搖擺。

“娘娘有心,我已經十分感激。”想歸想,場麵話楚離月還是要說的。

“本宮深感慚愧,方才得知離月身處險境,才趕去請求陛下下旨召你進宮,避開那些暗算攻擊。”沈皇後歎息一聲,“本宮如今所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隻能為離月做到這些,希望離月不要怪罪本宮。”

楚離月連連表示已經十分感謝。

【跟這些人說話真累,兜兜轉轉就是不說正題。】楚離月抱著黑虎,心裏跟他叫苦。

得到的回答是一聲輕笑。

沈皇後回顧了一番她和太子與楚輅夫妻的交情,終於慢慢切入了正題。

“本宮聽說,離月在這次聯合試煉中不幸失去了玄珠?”

楚離月低著頭,腦袋微微點了點,看起來有些沉痛。

“是不是被人暗算的?”沈皇後的聲音有些尖銳,聽起來十分憤怒。

楚離月再次無聲點頭。

“本宮就知道!”沈皇後咬著牙,猛地從座位上坐直了身體,“總有那麼一些小人,真本事沒有,鬼蜮伎倆卻多的是!”

楚離月心中明白,恐怕桓雲澤的經曆跟原主差不多,都是被人暗算了,從人生巔峰墜入了絕望深淵。沈皇後的憤怒,有多半是想到了兒子。

“不過,本宮卻聽說,離月如今還能使用玄力?今晚更是戰勝了不少凝珠侍衛?”沈皇後可以放緩了聲音,但是楚離月還是能聽出她對於這個話題的緊張和在意。

是了,如果楚離月失去玄珠還能使用玄力,甚至還能戰勝凝珠修者,那麼是不是桓雲澤也能做到這樣,不再是一個廢物?

這才是沈皇後急不可耐地插手楚家事務、甚至搬出來皇帝的權威來壓製楚轍的根本原因!

楚離月從來不怕被人利用,因為這意味著自己有價值,也就能通過談判交易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再次輕輕點頭:“僥幸罷了。”

聽了這個確定的回答,沈皇後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不過她也是在宮中生活了數十年的,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能失態,笑著說道:“豈止是僥幸,簡直是奇跡。這玄元大陸上失去玄珠的人雖然少,但還是有的;可是失去玄珠之後還能使用玄力的,恐怕隻有離月你一個人。”

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不是奇跡是什麼?”

【你說,她會不會想要解剖我研究一下原因?】實在是沈皇後眼珠都有點發紅了,雖然盡力抑製,但是在絕望中度過了好幾年,卻突然看到一線光明的那種心情,楚離月非常理解。

如果切片研究有用的話,楚離月相信沈皇後絕對不會手軟。

【告訴她,鎮守山懸崖下有東西可能能治療她兒子。】清輝大概也有點擔心這個問題,略一沉思就拋出了一個誘餌。

楚離月聽了清輝的描述,抬起頭看了看沈皇後,微微笑道:“若說是奇跡,真不如說是幸運。”

沈皇後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直直地盯著楚離月。

“那日我被人騙上鎮守山懸崖,吸取了玄珠。然後就被人一腳踢飛,從萬丈懸崖墜落。”楚離月帶著幾分感慨回憶著,“萬丈懸崖,我當時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沈皇後的雙唇緊緊抿起,神情十分緊張。

“誰知道醒來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懸崖底下冰冷的地麵上,全身完好。”

沈皇後喃喃道:“這不是奇跡嗎?”萬丈懸崖摔落,必然肢體不全、血肉模糊,說不定連真實麵目都認不出來了,可是楚離月卻安然無恙,不是奇跡是什麼?

“我原也以為如此,當時也沒多想,隻憑著一腔仇恨爬了回來。可是後來我多次想起,當時恍惚之間,曾經聞到一種奇異的香氣,仿佛看見身邊有一株非常特別的玉白色小草。”

楚離月緩緩說道,“但是我醒來的時候,身邊根本沒有那株小草,所以以為隻是一個幻覺。但是後來想來,無緣無故我怎麼可能摔不死?恐怕那株小草是真的曾經存在的。”

“現在我沒有玄珠,卻能使用玄力,我想很大可能也和那株小草有關係。”

沈皇後雙手緊握在一起,頭上的鳳釵不住顫抖著,玄晶互相碰撞發出叮叮的輕微之聲。可是她已經顧不上什麼儀態和端莊,而是大口吸氣問道:“離月,你說的可是真的?”

楚離月點點頭,鄭重說道:“我怎麼敢欺騙娘娘!”

沈皇後站起身來在厚厚的地毯上來回走了幾步,終於平緩了一下情緒。她知道楚離月之所以這麼說,也是看出來了她今晚出頭真正的目的。

所以沈皇後也不掩飾,而是十分認真地看著楚離月說道:“離月,如果此事當真,本宮絕對不會忘記你的這份恩情。”

楚離月也站起身來,客氣地說道:“隻是說出自己的見聞,不值得娘娘如此。如果娘娘真的覺得這個消息有用的話,我也想請娘娘幫我一個忙。”

現在楚離月最擔心的是楚念之和楚青秀的安危,沈皇後聽了一口答應幫她去打聽這兩個侍從官的下落。

沈皇後心情激蕩,也沒有興趣繼續和楚離月多說,直接叫來了剛才那兩名宮女,安排她們帶著楚離月去休息。

【那邊真的有這種小草嗎?】看著沈皇後為了兒子憔悴在意的樣子,楚離月不想給她一個虛假的希望,讓她有了希望再失望,那可是一次更大的打擊。

【我還不至於騙一個老女人。】清輝有些不滿。

鎮守山懸崖下自然是沒有迷離空玉草的,但是卻有其他東西。隻要他們能發現線索,自然能找到迷離空玉草。

如果他們找不到線索,清輝甚至可以暗中指點他們。

兩個宮女帶著楚離月去偏殿休息。

楚離月在她們服侍下洗漱一番,換了中衣上床。黑虎也簡單清洗了一下,擦幹了毛發跟著她跳上了大床。

兩個宮女將床頭的玄晶燈罩上紗罩,隻留下微弱的光線,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躺在陌生的大床上,楚離月慢慢放鬆了身體。雖然已經是接近淩晨,楚離月卻沒有一絲睡意。

楚轍狠辣的手段,桓雲澈虛偽的嘴臉,最重要的還是楚維和楚高義那兩張已經失去生命跡象的年輕麵孔。

雖然和他們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她卻感受到了這兩人對於原主的忠誠。楚維的沉穩細致,楚高義的勇敢豪放,都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聽楚念之她們兩個說楚轍已經將他們全都釋放出來的時候,她還想著找機會將他們兩個也叫過來,一起安排一下以後的計劃。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楚轍為了讓她放鬆警惕而采取的措施。

楚維和楚高義恐怕是前腳出了楚家的地牢,後腳就被楚轍秘密捉了起來。甚至可能是被楚轍威脅,在拒絕出口誣陷自己之後,才被活活打死的。

否則楚轍怎麼會放棄兩個活生生的人證,不得不扔出兩具屍體,留下這種破綻呢?

楚離月沒有流淚,但是心情卻十分沉重。

她當了多年的老大,知道即使是再高明的領袖,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手下都萬無一失,可是每次和一個兄弟作別,依然無法控製這種難言的痛楚。

雖然楚維和楚高義心中效忠的都是原主,但是作為楚離月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批認識的自己人,他們的死亡依然讓楚離月感到十分難過。

隻剩下楚念之和楚青秀了,就是不知道她們有沒有落入楚轍的手中。

楚離月握緊了拳頭。

她想到了將程夫人嫁妝中的好東西裝到寶囊裏,想到了煉化如意居陣法中壓陣的靈器以防不時之用,當然也想到了讓楚念之和楚青秀趁著宴會結束後的混亂,藏在客人的侍從隊伍裏溜出鎮國公府。

可是那兩個姑娘非要說,如意居中必然有楚轍的眼線,如果她們消失,楚轍立刻就能知道楚離月有了提防,說不定就會生出什麼更狠毒的主意。所以,兩人非要堅守在如意居陪她。

現在,楚離月逃了出來,那兩個傻姑娘恐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