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院子的人都被楚離月的狂言震驚了,一時竟然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姿勢毫不優雅的女子。
她腳下踩著一個人,臉上帶著無比倨傲,麵對著一百多個身份尊貴的貴族修者,居然一絲尊重畏懼也沒有,而且還放出話來,要把他們全都踩在腳底!
“楚離月!”楚轍的一聲怒吼打破了眾人的驚訝,“這就是你盜竊生機指的原因吧!”
楚轍咬著牙說道:“你知道了生機指的秘密,所以才打算將它偷出來自己使用。難怪你在失去玄珠之後仍舊毫不退縮,還有膽量口出狂言。”
生機指?楚離月從來沒聽說過楚家有這樣的寶物。
不過看四位族老看似隨意實則隱隱圍著青老、保護著他手中盒子的態度,楚離月也能猜得出來,這個所謂的“生機指”應該真的很重要。
楚離月還未說話,楚轍已經舉手示意:“將膽敢盜竊族中重寶的楚離月給本公抓起來!”
除了幾名依舊站在楚轍身後保護他的侍衛之外,其他十幾名侍衛都向著楚離月逼近過來。
如意居中玄氣激蕩,一道道光芒從侍衛們的眉心飛出,或為武器,或為玄獸,或為草木,應有盡有。
雖然他們都知道楚離月已經失去了玄珠,但是凝珠六轉的楚明月都被她打成重傷,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看看那個生機指到底是什麼。】清輝的聲音突然在楚離月腦海中響起。
【怎麼?】楚離月一下子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清輝的時候,清輝跟她提過的交易,他當時說要尋找一些十分重要的東西,難道這生機指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被符文阻擋,我感應不到其中的氣息,無法確定。】
但是提起“生機”兩字,他就有一種猜測,懷疑其中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雖然十幾個侍衛的包圍圈已經越來越小,但是清輝的聲音卻依然從容淡定,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楚離月被抓起來。
楚離月抬起頭,最近的侍衛距離她已經不過十幾步之遙,最遠的也不過是五十步左右。
這樣的距離對於修者來說,甚至連眼睛都不需要眨一下就能到達。
果然,迎麵而來的侍衛手中握著玄珠化成的長刀,突然大喝一聲,整個人躍起,連人帶刀從上而下劈向楚離月!
距離太近,喝聲如雷,刀風猶如實質,將楚離月的臉刮得生疼。
雷音刀風,凝珠五轉!
楚離月的發絲飄揚起來,那根銀釵頭上的蝴蝶翅膀劇烈顫動,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逃離。可是楚離月卻沒有動。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真正的殺手並不是這個長刀侍衛,而是在楚離月背後手持兩把短匕的瘦小侍衛。
短匕侍衛身軀瘦小,動作無聲無息,手中的兩把短匕泛著淡淡的綠色,看起來像是草木質地,但是那些旁觀的貴族子弟卻有不少人暗暗吸氣,臉上顯出驚懼之色。
用草木元魂為珠核的有三種人。
第一種是貴族家中資質平平的女兒。她們沒有成為高階修者的希望,多半使用那些能夠美容、駐顏、魅惑的草木元魂做珠核,提高自身在婚嫁之中的籌碼,以求嫁到一個如意郎君,或者為家族利益去和特定對象聯姻。
第二種是專攻醫術或毒術的修者,比如神醫越家的修者。他們選取一些特殊的草木元魂為珠核,是為了研究醫術或者毒術,或者起到某種輔助作用。
第三種則是某些身份特殊的刺客、殺手。他們專門選用那些毒性強烈的草木元魂為珠核,通過提高自己的修為,然後將這些草木凝成武器。在進行刺殺時,隻需要用武器劃破敵人的皮膚,哪怕隻有一個小口子,就可以讓敵人瞬間斃命!
眼前這個藏在楚離月背後渾身陰寒氣息的瘦小侍衛,顯然就是第三種。
難道楚轍根本就不想活捉楚離月,而是想將她當場擊斃?
長刀挾著尖銳的鳴聲從高空劈下,儼然要將楚離月劈成兩半。
瘦小侍衛隱匿在暗影中,他所選擇的地點也十分講究,是楚離月躲避刀鋒時候必然經過的路線。
隻要楚離月後退,在她全心躲避正麵攻擊的時候,他就能像一條隱匿在暗處的毒蛇一樣,隻需要一口,就能將她置於死地!
即使是覃萩紋,也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她以前嫉妒楚離月,現在厭惡楚離月,可是看到楚轍顯然是早有防備、下手陰險狠辣的樣子,心頭卻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頭。
她握緊了拳頭,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害怕什麼。
長刀迅如雷電,距離楚離月的頭頂已經不到三尺。
刀風將楚離月的青絲激起,隻要再向下一分,這漆黑靚麗的發絲就會斷成兩截的時候,楚離月終於動了。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楚轍選擇了如意居,是他最大的失策!
因為如意居是她的地盤!
就在一百多雙眼睛的注視下,楚離月揮手迎上了長刀!
玉白纖長的手指中,火紅的光焰跳躍升騰,不足一尺的紅色短刀瞬間出現。
明明長刀占據著距離優勢和位置優勢,可是短刀一出手,長刀方才雷音隱隱、居高臨下的氣勢一下子就被削弱了。
在場的年輕人多半都目光迷茫,可是楚轍和四位族老卻都皺起了眉頭。
他們都是成珠階段的高手,對於天地之間的玄氣流動十分敏感,自然看得出來這是因為楚離月這一刀將周圍的玄氣全都吸收的緣故。
長刀是玄珠所化,由主人的玄力催動,但是單憑主人本身積累的玄力支撐卻根本不夠,必須通過主人溝通天地玄氣,才能具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和威勢。
楚離月一出手,就采用了釜底抽薪的策略,直接將支撐長刀的玄氣抽走了十之七八,這樣的長刀還有什麼威力?
可是這樣的手段,根本不是凝珠階段的修者所能用出來的。更何況,楚離月現在連玄珠都沒有!
炎風彌漫,玄氣急劇流轉,風中帶著逐漸升高的熱度,在楚離月身周形成了一個無比幹燥火熱的空間。
就在這個空間之中,短刀和長刀正麵相遇。
砰地一聲,手握長刀的侍衛被震得在空中接連向後翻滾,最後從半空中重重摔落,連叫也沒有叫出一聲,顯然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楚離月惱他剛才根本就是想要將自己一劈兩半的招數,所以根本沒有對他手下留情,火靈力順著長刀蔓延過去,沒有火焰,卻滲入了侍衛的內髒,直接將他內髒焚化成灰。
隻是一眨眼的時間,情勢就發生了大逆轉。
“這怎麼可能?”覃萩紋自言自語地說道。
身邊的幾個貴族子弟也都帶著迷茫地問道:“怎麼會這樣?”
他們之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凝珠五轉,和這個長刀侍衛持平。但是方才那個長刀侍衛的氣勢卻是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根本無法比擬的,這就是實戰經驗多少的差距。
平時那些修煉切磋,和這種生死之間的性命相博,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長刀侍衛高高躍起、舉刀下劈、雷音刀風盡顯的時候,他們也都在心裏模擬著對策,卻發現除了早早退避鋒芒之外,並沒有更好的應對辦法。
但是,隻要往後一退,整個戰鬥的節奏就落入了楚轍的安排之中。
一邊是楚轍和侍衛,一邊是四位族老,前方是長刀侍衛,要退隻能往短匕侍衛那個方向退。
一退就是死!
隱匿在黑暗中的短匕侍衛隻需要輕輕一劃,那雙淡綠色的匕首就能輕鬆收割掉他們的性命。
但是楚離月卻做到了,她站在原地根本就沒挪動一步,隻是一刀,氣勢洶洶的長刀侍衛就無聲死亡。
覃萩紋再次握緊了雙拳。
楚離月方才口出狂言,說他們以前不如她,以後還是她腳下的泥。
剛才覃萩紋隻覺得楚離月狂妄得好笑,現在卻隱隱有一種感覺,也許楚離月說的都是事實……如果是那樣,他們有什麼資格笑話楚離月是廢物?他們這些人,還有什麼臉出現在楚離月麵前?
桓雲澈雙手隱藏在寬大的袍袖中,沒有人能看見他手指的顫抖。
他臉上的表情緊張得近乎僵硬,目光中寫滿了驚懼。
那天在鎮守山下他的六個侍衛被熊熊烈焰燒死,他一直以為是那頭金焰黑翼虎幹的,可是現在看見楚離月手中同樣顏色的火焰短刀,才知道當時就是楚離月出的手。
那麼楚明月在公開挑戰中的失敗,是不是真的就是金焰黑翼虎幹的?他以為除了那頭五階異獸,楚離月已經沒有了任何倚仗,現在看來,楚離月暗中隱藏的東西還多得很。
是了,她的父親是楚輅啊,那個不到四十歲就登上了玄元大陸強者巔峰的男人,創造了無數奇跡的男人,難道會不給這個獨生女留下什麼保命的本事?
如果真如楚離月所說,她就算失去玄珠,也仍然能夠踩在他們頭頂上,那麼他和楚轍合謀進行的籌劃,到底能不能成功?他所想要得到的那些東西,能不能如他所願成功掌握?
桓雲澈有一種事態超出控製的感覺。
不,誰也不能阻擋他前進的道路!哪怕是戰神楚輅,最後也不是黯然身隕?又何況是一個十七歲的楚離月!
楚轍的臉徹底陰沉了下來。
就算是楚離月有什麼特殊的本事,他就不信她能一個人頂得過自己十幾個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