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遊隼

沈昕被她這麼一看,立即就後悔了!她是想請玉琪和玉玳來的,也算是幫蒙婷兒了卻心願吧!

可是……那不是給了玉玳機會,叫他再見尉遲容嗎?

想到這一點,她心裏不由別扭。大約是女孩子的心,複雜難以揣摩……她別扭之餘,也有點期待,期待親眼看看,玉玳再見尉遲容,會是個什麼反應?

沈昕目光灼灼的看著尉遲容。

尉遲容被她盯得,臉都有些發熱了。

“你去不去嘛?”沈昕拉著她的手問。

尉遲容低頭看著兩人拉在一起的手,沈昕的手指白皙幹淨,大約是習武的緣故,掌心略有些粗。她的手指瘦長,握筆的地方磨有粗繭。

“好,我去。”尉遲容微笑點了點頭。

沈昕也跟著笑,隻是心頭百般複雜的滋味,大約隻有她自己能夠體會。

回了禧月閣,尉遲容就回自己的房間裏去讀書了。

沈昕已經餓極,她蹬蹬蹬的上樓,坐在自己的屋裏頭,早上的兩盒子點心跟進了別人的肚子一般,她隻覺腸腹空空如也。

叫春興給她拿點心的時候,她托著下巴坐在床邊,看著外頭碧空如洗的天幕,她喃喃自語,“如今先聯係哥哥,問問他們有沒有時間與宴一番,都沒辦法問……若是有隻信鴿就好了!”

“當年玉玳就有一隻小鴿子,可惜了……浴火重生,生了神鳥鳳凰。鳳凰輕易不現世,總不能用鳳凰來送信吧?”

沈昕啃著點心的時候,還在想,若能養一隻信鴿,隨時隨地能和哥哥們互通有無,也不用叫他們常常冒險出入宮闈,自己的思念也能付諸筆端,簡直再妙不過!

整整幾日,她都琢磨著,從哪弄一隻信鴿來?

朝廷裏養的有傳信的信鴿,京兆府衙門裏有上百隻呢!

可惜她沒辦法去要,若是要了,必然得叫爹爹知道。爹爹防她跟防賊一樣,叫他知道了,自己和哥哥們的信件還不得落在他手裏?

沈世勳大約不知道,因為他幾番嚴厲的行為,他如今在女兒心中的形象,就和小人無異。

他若知道了,大約隻能苦笑不已。

沈昕日思夜想,從哪兒弄隻信鴿,就連夢裏都忍不住念叨。

這日午後,她剛午睡起來,便聽到敞開的床邊,有“啾——”的鳥叫。

說是鳥叫,這鳥叫的也太有氣勢了,跟長嘯一般。

把睡眼惺忪的沈昕,一下子就給驚醒了,她側臉往窗邊一看,隻見一隻威武虎虎生風的遊隼,正立在她的窗戶上。

它抓著窗欞的爪子蒼勁有力,午後的陽光下,閃爍的金光。

沈昕蹭的就從床上跳了下來,赤腳靠近那隻遊隼,“嗬,半大未成年的花梨鷹就這麼有氣勢啦!你若是長大了,那還得了?豈不成了空中霸主了?”

她笑眯眯的,飛身撲向遊隼。

那遊隼站在窗戶上,氣勢萬鈞,一動不動。

卻待她的手要碰到它華麗麗的羽毛時,突然振翅而起,拍她了個灰頭土臉。

它則一臉鄙夷的落在她的桌案上,傲氣的抬著鳥頭,伸出鳥腿。

沈昕一愣,眯眼看見它渾健有力的鳥腿上,綁了一隻小小的竹筒。

“密信?!”沈昕驚喜不已,說完趕緊捂上自己的嘴,竊笑連連。

那遊隼臉上的倨傲不屑,卻是更明顯了,圓溜溜的鳥眼,鄙夷不耐的看了沈昕一眼,還衝她“啾——”一聲長鳴。

“噓噓——”沈昕連忙衝它比劃,“安靜安靜!”

她上前把鳥腿上的竹管拆下,除去蠟封,倒出裏頭的字條。

漂亮的瘦金體,寫著一行小字,“遊隼飛的比信鴿更高,更快,更記路,也能飛的更遠,隻是它不易馴化,僅此一隻,名喚‘花梨’,望善待。”

沈昕把字條上的字,反反複複看了十幾遍,才敢相信,這隻遊隼是特地送給自己的“信鴿”。

她在西北呆過,她知道馴化一隻獵鷹有多難。

遊隼的體型算是中等,比獵鷹小,但性子卻是極烈,簡直比獵鷹還不好馴化。

但這鳥極其凶猛聰慧,在西北,誰能有這麼一隻寵物,那真是倍兒有麵子的事兒!

玉玳可能跟鳥有莫名的緣分,也可能是他背上神鳥鳳凰的緣故,他就有好幾隻遊隼,他還有獵鷹……就連西北皇室的皇子,都不得不服氣,常跟他說好話,求教他訓鷹的法子。

這隻遊隼,是玉玳送給她的嗎?

她那麼偷偷的念叨了這麼幾日,玉玳雖然沒有來看她,卻是在悄悄的關注她嗎?所以忙不迭的給她弄來了遊隼做信鴿?

沈昕不由把這隻叫“花梨”的遊隼抱在懷裏,心頭熱乎乎的直往外冒泡泡。

她臉上的笑繃不住的流露出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玉玳粗心大意,卻是這麼把我的事兒放在心上呢!我不過隨口念叨幾遍,他就巴巴的把遊隼給我送來了!”

沈昕低頭看著懷中驕傲掙紮的遊隼,不由憐愛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不是寵物都肖似其主嗎?你怎麼不像玉玳,這一本正經的傲氣,倒和玉琪哥哥有點像呢!”

沈昕再看那字條上的字,紙張太小了,兩個哥哥都練瘦金體,她一時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哪位哥哥的字跡。

但她心底已經認定了,能這麼短時間內馴化一直遊隼的,必然是玉玳。

再者遊隼又名花梨鷹,直接給這隻半大的遊隼取名“花梨”,這麼懶的費心動腦的事兒,明顯就是玉玳做的,玉琪定然會想一個文雅的名字。

沈昕抱著那小鷹高興不已,心頭熱乎乎的她鋪紙提筆,寫信告訴玉玳,她要再做東,請年輕人到一起玩兒,看戲聽曲,吃茶聊天,增益彼此感情。這次她不會請許多人,希望他和玉琪一起來。

她還說,她爹爹見她熱心與京都世家孩子聯絡感情,必然以為她安心呆在京都,定會欣慰,叫他們一定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