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 拉出來鞭屍——

護送那小女孩兒的人,乃是新帝的心腹。

他們翻身下馬,來到陸錦棠的馬車外頭,卻也是一臉的緊張驚慌,略微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

“木蘭女官,自打這邊出宮,小公主就哭嚎不止,那哭聲簡直要把屋頂掀翻……”

“聖上也無奈,宮人們哄勸不住,隻好如實告訴聖上,說小公主離開二皇子便會大哭不止,先前更有連哭數日的記錄……”

木蘭驚訝的看著那侍衛懷中的小姑娘。

沈家小姑娘如今已經會走會跑了,也能喊人,年紀大了,哭的時候很少。

但剛剛那嘶聲哭嚎的嗓門兒,真叫人嚇得不輕。

“娘娘……”

“抱進來吧。”陸錦棠點點頭。

喬木把玉琪放在一旁的軟榻上躺著,去抱了沈家小姑娘進來。

那小姑娘這會兒卻是乖巧至極,長長的睫羽上還掛著淚,卻是咧嘴笑了。

陸錦棠心裏的滋味難以名狀,她扯了扯嘴角,朝外說道,“此一別,沒有歸期……聖上若擔憂小公主,盼三日內派人來接。”

馬車外頭的侍衛應了一聲。

這一行人又啟程去追前頭已經先行的棺槨。

總算安靜下來,一直到出城門之前,都沒有再發生任何變故,廉清他們也追在馬車後頭。

出了城門,車裏車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陸錦棠看著挨在一起躺的三個孩子,不由苦笑。

喬木也輕歎一聲,“知道的這是往帝陵去呢,不知道還以為……”

她抿住嘴,沒往下說。

陸錦棠卻是扯著嘴角道,“就是不像才好呢,雲璋不希望人知道他已經……不在了。他隻盼著不要因為自己,而影響了大局,影響了穩定。”

喬木抬眼,心疼的看著她,“當真是活著的比走了的還艱難……”

“說什麼呢!”陸錦棠笑了笑,“還是他顧慮的周全。我們在帝陵守上三日,然後我就帶著孩子們南下……你與你師父……”

“我們跟著娘娘,娘娘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喬木立時說道,態度果決,“當初娘娘叫人買馬備車的時候,我跟師父都已經商量過了!這輩子都跟著娘娘,到哪兒都不分開!”

陸錦棠垂眸笑了笑,沒再說話。

一路一直到了帝陵,都安安靜靜,平平順順。

安頓好了車馬,原本哭喪,撒紙錢的程序都省了,連下葬都要安安靜靜。

眾人借著月光,抬著聖上的棺槨,悄悄的從陵墓入口送進去。

原本這一段路就得慢慢騰騰的走上好久,三步一跪,九步一叩。

如今全省了,眾人腳步匆匆,卻是把碩大的棺槨抬的穩穩當當,給送進了地下宮殿一般的陵墓。

棺槨放到了居正的位置上,眾人無聲無息悄悄跪下,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響頭。

陸錦棠獨自一人站在最前頭,她眼神怔怔的看著那碩大的棺槨,木蘭和喬木扶著她向外退去的時候,她的腳卻如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一步也邁不動。

這麼一走……真的就再也不能相見了!

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娘娘……”喬木輕喚了她一聲,“您想哭,就哭出來吧!”

就連那些宮人,廉清侍衛那些大男人們,都在默默的抹著淚。

喬木和木蘭的眼睛,早已是紅通通的。

陸錦棠點點頭,“我哭過了,緬懷過了,也告別過了……是該走了!”

一句話,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自己邁不動腳,由著木蘭喬木的力氣,向外走的時候,卻聽聞帝陵外頭忽然亂了起來。

陸錦棠猛然抬頭,“怎麼回事?”

為了不發出太大的動靜,她甚至沒有讓孩子來與秦雲璋“道別”。

玉玳昏迷著,玉琪和沈家的小姑娘都被留在了馬車上。

廉清等人更是知道秘密下葬,要保持安靜。他們怎麼會在外頭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戰神皇帝已經死了!他的棺槨就在下頭!奪出他的屍首!”外頭有人嚷道。

那聲音極大,陸錦棠他們全然聽見了。

“新皇帝膽敢懸掛顏鈞的屍首,就把他們的戰神皇帝拉出來鞭屍——”

此言一出,眾人皆怒。

陸錦棠渾身繃的如欲要決堤之水,“是誰?!”

“娘娘,外頭有廉清他們!”喬木一把拽住她的手,“您別衝動,別出去!”

陸錦棠目眥欲裂,眼白之上都迸出了紅紅的血絲。

她在陵墓之中,單聽著外頭的聲音,淒厲哀嚎不絕,卻瞧不見外頭情形,比在外頭更叫人心急如焚。

忽的想到孩子們的馬車,還在陵墓外頭停著,陸錦棠更是呆不住。

她執意出去,出了陵墓,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驚住了。

秦雲璋為了保護他的妻兒,不叫他妻兒在他死了以後遭遇危險。所以安排在帝陵守護,甚至隨行護送她們從宮中來的皆是好手,是精兵良將。

可此時在陵墓外頭,他們的人則全然被壓製,明顯的處於劣勢。

攻擊他們的人,乃是人高馬大,奇裝異服的胡人。

胡人手裏拿著彎刀,廝殺喊打,聲勢浩大。

“京都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胡人?即便所有的胡人來使,連主帶仆,加一塊兒也沒這麼多呀?”喬木驚異問道。

如今出現在帝陵的胡人,可不是“雜牌兵”,看起來都是驍勇的戰士。

京都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胡人士卒?且都是精兵!

莫說有好些胡人已經被抓了,就是他們全放出來,也不可能召集來這麼多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木蘭低呼一聲。

陵墓這裏月光暗淡,喊打喊殺的聲音似乎把天地間的月光都遮蔽了。

淒淒夜色之下,籠罩了無盡的黑暗。

身處其中的人,根本看不清狀況。

廉清他們雖都是精兵,但對方的人卻太多,像是殺不盡似的。

陸錦棠拉著木蘭喬木,“咱們到馬車那邊去。”

木蘭開道,陸錦棠與喬木並行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