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7“我是錦棠!”

顏鈞抿唇笑了笑,眼睛卻在殿中來回巡視,“回稟聖上,並非是顏某不敬,實在是顏某肩負著要救醒皇後娘娘的重任,不能大意呀!”

陸錦棠在幕簾後聽的咬牙切齒。

自己乃是秦雲璋心頭軟肋,顏鈞就看準了這點,以此拿捏秦雲璋!

秦雲璋眯了眯眼睛,背在身後的手收握成拳,“皇後在鳳棲宮,與這裏有何幹係,顏先生借著醫治皇後之名,就敢擅闖朕所有的內宮?這還了得,宮中豈不沒有規矩了?”

顏鈞眯了眯眼睛,“可是顏某聽說,這殿中有一女鬼。女鬼乃是邪祟,是不幹淨的東西,倘若女鬼危害聖上,亦或是危害皇後娘娘,又該當如何?若是女鬼害的皇後娘娘不能醒過來,聖上卻還以為是顏某不盡心呢!”

陸錦棠聽得他巧言狡辯,恨不得一拳打爛他的嘴。

若不是他會那頗為厲害的道術,而自己現在隻是個半實體的不人不鬼,她定要衝出去和他拚了!

陸錦棠暗暗磨牙,呼出的粗氣,使得她身邊的幕簾輕輕晃動。

顏鈞眼尖,一眼瞟見,他不顧秦雲璋還在他麵前站著,徑自往幕簾這裏闊步走來。

秦雲璋眼眸一凝,錯身一閃,擋住顏鈞去路,“敢在朕麵前如此不敬之人,整個大夜朝還不曾有過。”

顏鈞哼笑一聲,“聖上忘了,顏某不是大夜朝人。”

秦雲璋勾著嘴角冷冷一笑,若是陸錦棠瞧見他這表情,便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可顏鈞也素來是霸道橫行慣了的人,他哪裏曉得,且他現在頗有些有恃無恐,“聖上趕緊讓讓,若是耽誤了顏某救治皇後娘娘,讓皇後娘娘香消玉殞……”

顏鈞的話還未說完,秦雲璋卻猝不及防的出手。

他一拳重重的打向顏鈞的胸口。

顏鈞尚未反應過來,便被打出數步之遠。他還未站穩,秦雲璋卻又已經飛身而上,一腳踢在他胸前。

秦雲璋腳力極重。

閻羅雖厲害,可他卻受製於顏鈞的肉身。

這一腳生生將他又高又壯的身形,踢得飛起,重重的撞在牆壁之上。

又噗通一聲,重跌在地。

陸錦棠心頭暗爽,探出腦袋,想看看顏鈞此時的狼狽之態。

這麼一看,她不由得生生一愣!

她看見了什麼?

眼前的景象,詭異至極,倘若不是她死過兩次,如今又是個半人不鬼的存在,她定然會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

她隻見顏鈞倒在地上。

而他口鼻耳朵,七竅之內竟往外淌著濃濃黑氣。

那股黑氣在半空之中,凝結成了一個人形。

陸錦棠盯著那人形仔細看。

那人形隻是一個影子,分明看不見臉,可她卻莫名覺得那人形也在看著她。

驚得她心頭撲通撲通直跳。

她使勁兒的閉了閉眼,再睜開之時,隻見那股子黑氣,又飛快的從七竅之內,鑽回了顏鈞的身體。

倒在地上的顏鈞這才睜開了眼睛。

陸錦棠微微張大了嘴,她明白了!那股子黑氣,定然就是閻羅了!

閻羅是屬於冥界的!他不能存在與世間,所以他必須依附在顏鈞的肉/體之內才能活動自如,否則,他就和自己先前一樣,不過是個什麼都不能觸碰的遊魂!

而秦雲璋剛剛的一拳一腳,灌注的力道太大,生生把他從顏鈞的肉/體裏給打了出來!

陸錦棠如醍醐灌頂一般,心下盡是激動。

她就快找到對付顏鈞的辦法了!就快想到了,隻差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

顏鈞從地上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摸了摸下巴,“聖上功夫……還真是不可小覷。”

他捂住胸口,吃痛的咳了幾聲。

陸錦棠眯著眼睛偷看他。

若是正常人,受了秦雲璋這一拳一腳,那是必死無疑,且內髒受損,定會吐出血來。

可顏鈞是已經死過的人,他身體裏寄居的又是冥界之主,自然和常人不同。

“知道厲害,就不要在朕麵前猖狂。”秦雲璋輕哼一聲,“還沒有人能攔著朕想做的事。”

顏鈞低頭,握了握拳,“聖上好自為之吧,救皇後……”

“你若沒有辦法救醒皇後,朕要你立時死在這裏。”秦雲璋冷笑一聲,“你以為月氏十萬騎兵,朕就怕了嗎?朕的鐵騎軍,早已去往邊疆,軍部的糧草也已比軍隊更先到達。鐵騎軍不日可抵。”

顏鈞聞言,猛地抬頭,臉上藏匿不住震驚之色。

“朕最討厭受人脅迫。你妄圖用皇後的性命,和大夜朝的安危來威脅朕嗎?”秦雲璋坦蕩一笑,“嗬,真是可笑!”

顏鈞麵色怔然,“我一直都在打探……”卻沒有打探到他這樣大的舉動!世間的人還真是不可小覷呢。

顏鈞遲疑的看了秦雲璋半晌,才拱手退了出去。

他適才被打的不輕,縱然魂力強大,卻也被門檻絆了一腳,險些栽倒在地上。

還是門口的孫一上前扶了他一把。

顏鈞看了孫一一眼,甩開他的手,踉踉蹌蹌的走出了院子。

宮人這才把已經準備好的筆墨呈了進來,眼睛還往內殿瞟了一眼,似乎想看看傳說中的女鬼是什麼樣子的。

秦雲璋清了清嗓子,那宮人立即嚇得垂頭倒退出去。

秦雲璋拿著筆墨紙張,進到內殿,側臉看著陸錦棠,“現在可以告訴朕了吧?”

陸錦棠疾步上前,提筆蘸墨,落筆之時,卻發覺自己手抖的厲害。

“我是錦棠!”

落在紙上的字歪歪斜斜。

秦雲璋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一雙幽深的眸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你說什麼?!”

陸錦棠咬著下唇看著他,想笑,又想落淚。

她拍拍他的手,讓他放開。

“這是我本來的樣子,你知道的,我本是一縷已死的魂魄,借由陸二小姐的肉身重生。”

她的手抖的太狠了,根本握不穩筆。

狼毫極其柔軟,徽墨順滑,可她落在宣紙上的字跡,全然看不出原本的娟秀,能夠認出她寫的是什麼字,已經頂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