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 橫眉冷對

陸錦棠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大概明白吧。”

“要破這陣,必要找到陣眼方可。”紫陽道長捋著胡子,“煩請娘娘把這陣再走一遍,老道把它畫下來。”

陸錦棠又沿著隻有她能看見的冷光又走了一遍,她懷裏一直是熱乎乎的,她並未感覺到這陣型讓她哪裏不舒服。

可是與她一路同行的紫陽道長卻似乎深感不爽,他有些心浮氣躁的,“這陣會積聚哀怨之氣。”

陸錦棠看他一臉陰鬱,不知他是因為一時想不出如何破陣,還是被這陣氣影響所致。

“不如把武館裏的人都先安置出來,以免被陣氣所傷?”陸錦棠皺眉說道。

木蘭聞訊,自然十分擔心她的徒弟們。

武館裏的人多,還有許多外地來的孩子們,想要重新找出一個合適的地方,安置這麼多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分開安置倒是簡單一些,但是能看顧保護孩子的人手卻又緊張。

木蘭催促著紫陽道長快些尋出辦法,以便破陣。

陸錦棠則找了一家別館,叫木蘭且安置一部分孩子過去。

紫陽道長在紙上畫出了那個陣型,整整一天一宿沒合眼,嚐試演練推算出陣眼在什麼位置。

陸錦棠琢磨著,實在不行,就來硬的——用秦雲璋的辦法,直接把那胡商給抓了,他即便真的是閻羅,如今不也是一副肉/體之軀嗎?他還能刀槍不入?

陸錦棠琢磨著要把這件事告訴秦雲璋之時。

紫陽道長卻送消息來說,“找出陣眼了!”

陸錦棠與木蘭喬木一同去了那武館。

院子裏如今隻住著年紀大一些的學徒,年紀小的已經全部搬走了。

紫陽道長看著自己手中的圖,站在廂房前頭看了半晌,忽然指著其中一間房道,“就是這兒!”

木蘭正欲上前推門。

喬木卻一把拉住她,“師父,這是劉盼卿的臥房。”

木蘭一愣,“顏鈞要害盼卿?這是為何?他們並不相識呀!”

“陣眼的選擇,是有講究的,並非想設在哪裏就設在哪裏,這裏有積怨,且是很深的怨氣。”紫陽道長緩緩說道。

“很深的怨氣?”喬木愣了一下,側臉看著劉盼卿的屋門。

“他不在?”木蘭問道。

喬木搖了搖頭,“這會兒不在,許是在校場呢。”

木蘭等不及讓人叫他回來,便抬腳踹開了門。

屋裏並無任何異樣,簡單的床鋪,青白色的床單。一張小桌,一把椅子。屋子裏幹淨整潔,窗外吹進的風,帶來一股股清爽之氣。

木蘭歪頭看著紫陽道長。

紫陽道長卻走到一麵牆旁,伸手叩牆。

咚咚的聲響,顯示了那牆是實心兒的。

“牆裏頭不能藏著什麼吧?”喬木嘀咕道。

話音未落,便聽到“空空”的聲音。此處牆麵與其他地方的叩擊聲響很是不同。

紫陽道長在牆壁上摸索,不知觸動了哪裏的機關。牆麵竟顫了一下。

屋子裏的人大吃一驚,盯緊了那麵出現裂縫的牆體。

紫陽道長卻是順著勁兒把偽作牆麵,其實裏頭已經掏空的牆體推開。

一張小小的供桌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供桌上放著幾個牌位,香爐裏還插著已經熄滅的香,供桌上擺放的水果都是新鮮的。供桌也被擦得很是亮堂,一絲灰塵也無。

“就是這裏了!”紫陽道長指著供桌,“陣眼就在這兒!”

“你們想幹什麼?!”一聲厲喝,劉盼卿流著汗,提著一把刀,站在房門口。

屋裏眾人回頭看他,隻見他滿麵怒氣,眼睛都微微泛著血紅之色。

“那是我一家慘死之人的靈位,我擺在自己的房間裏祭奠緬懷,也礙著你們的事了嗎?”劉盼卿的語氣裏盡是憤怒之意。

他以往說話不是這種語氣,更何況如今他師父和皇後娘娘都在此。

可他卻一點不客氣,似乎供桌出現,已經觸動了他的逆鱗。

“盼卿,你別生氣,你也知道,這裏被人布了奇陣,我們是追找陣眼到此處。冒犯先人也是無意。”陸錦棠溫聲解釋,“為了武館所有人的安危著想,還請你把供桌先行撤去。”

她沒有拿自己皇後娘娘的身份威嚴來壓人,這般說話,已經是客氣至極了。

可劉盼卿似乎毫不領情,他冷哼一聲,“憑什麼叫我撤去供桌?那是我尊上的地方,他們就不該被打擾!不該被觸動!你們已經打擾了他們,還想連這小小的地方都給他們奪去嗎?我父親不過一言之失,就橫遭慘死……如此懲罰還不夠嗎?當今聖上不是仁君嗎?為何連死去之人都不能放過?”

陸錦棠被他說的一愣,似乎不能理解平日裏善解人意的劉盼卿今日怎的如此大的火氣。

卻見一行人都有些心浮氣躁。

“你這是什麼話?誰想冒犯你的先人了嗎?還不是為了大家著想?不把這陣眼挪去,就沒辦法撤掉整個陣!為了幾個已故之人的靈位,就讓這麼多活人活著不得安寧,你是什麼居心?”喬木厲聲喝道。

劉盼卿被她吼得一怔,眼目發紅的看著喬木。

他握著刀柄的手攥的緊緊的,像是憋悶著火氣,才沒有上去一刀劈了喬木。

“事不宜遲,趕緊把陣眼破壞,方可撤掉其他地方的符籙……”紫陽道長語氣也很是著急。

木蘭正欲上前,劉盼卿縱身一躍,橫刀站在供桌前,“我看誰敢動!”

他的眼睛紅紅的,牙關緊咬,目眥欲裂。

陸錦棠見狀不由吃了一驚,“他看起來不太對勁,道長看看,他是不是已經被你說的什麼陣氣給影響了?”

她扭臉卻見紫陽道長的情況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上了年紀的臉上盡是急躁憤慨之色,不過道長不會功夫,看著劉盼卿寒光閃閃的刀,不敢往前去。

陸錦棠忽的想起被引獸粉激起獸性的狼群,那年她與秦雲璋一起在路上,所遇的狼群就是這樣,目眥欲裂,凶猛狂躁。

“都退出這間屋子,這屋子裏的陣氣也許最厲害。”陸錦棠把紫陽道長與喬木都推了出去。

可是劉盼卿仍舊橫刀站在供桌前,瞪眼怒視著木蘭。

“盼卿,你冷靜,這是你師父!你要和你師父動手嗎?”陸錦棠問道。

“我不想與任何人動手,可是你們也不能動我父母祖上的靈位,這是我一個晚輩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劉盼卿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