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宮女忍俊不禁。
秦雲璋揮揮手,叫她們都退了出去。
他這才小意討好的捧起陸錦棠的手,“害你擔心了,實在是我不對!”
陸錦棠哼了一聲,卻又忍不住心中好奇,“你說喜訊,是餘葉梅獲勝了?”
“錦棠不生氣了?”秦雲璋笑的討好。
“你想得美!我還氣著呢!你快老實交代,戰況如何,為何一直沒有消息送回來?”陸錦棠斜他一眼。
“沒有戰況送回,實在是變化應接不暇,局勢一變再變。”秦雲璋忍不住唏噓,“餘葉梅真不是一般人,她用的兵法,招招試試似乎都與兵法書上的並無不同,可卻又處處變幻無窮。她分明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可是她領兵之時,卻老練的猶如身經百戰的老將一般。還是那種特別滑,將兵法了熟於心的老將。”
陸錦棠不由聽的出神,到忘了生氣了,她目光灼灼看著秦雲璋,“當真這麼厲害?”
“她那一手虛虛實實玩得,愣是讓我們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的人,都琢磨不透。”秦雲璋笑的添了些愧疚之色,“看的入迷,且戰況一直在變,所以我就忘了……”
忘了傳信回來給她了。
陸錦棠哼了一聲。
“你知道餘葉梅為何這麼厲害嗎?”秦雲璋忽而神秘兮兮的說道。
陸錦棠瞪大眼睛,手裏卻已經捏上了一跟金針,“聖上已經良久沒嚐過針灸的滋味了吧?若是栽賣關子,臣妾這針可就忍不住了!”
秦雲璋哈哈一笑,握住她的手,“聽說她在漠北有一群狼。她打敗了狼王,成了新的狼王!”
陸錦棠驚訝的吸了一口氣。
“赤月族一直在西北橫行,擄掠過往的客商,她母親就是在跟著她父親行商的路途中,被赤月族所傷,後不治身亡。”秦雲璋唏噓說道,“她剛二十歲那年,就率領著她的狼群,襲擊了赤月族,取赤月貴族首級五百餘個。”
陸錦棠聽完,震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狼群是什麼樣子,她是見過的,當年去襄城接祖母來京的路上,她一行也遇了狼。
狼凶狠殘忍嗜血……可餘葉梅竟然能成為狼王,帶領群狼為兵?!還以狼為自己的部隊,打敗赤月族為自己的母親報了仇?
陸錦棠不由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她的故事若是寫成話本,定然比現在任何一個話本都好看呐。”
連狼都能馴服到為她所用,帶領人取勝,似乎也不算什麼讓人震驚的事情了。
“她率先鋒營對陣三萬大軍,並且成功攻下守軍城池。”秦雲璋一字一句的說道。
陸錦棠不住點頭,原以為她自己就是挺傳奇的一個人物了,愣是從被人踩在塵土裏的陸家二小姐,翻身成了皇後娘娘。可今日一看,還有女子比她更厲害!
“真是人外有人,我與她相比,也算不了什麼了。”她不由感慨。
秦雲璋輕笑,“餘葉梅攻下城池後說了一句話。”
“嗯?”
“她說,她最佩服的人,就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給了她勇氣,也給了她機會,讓她可以站在這裏證明自己。守護她想守護的父親的故土。”秦雲璋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陸錦棠心頭一時溫暖如春,滿是鳥語花香。
餘葉梅取勝之後,立時就被任命為先鋒軍首將。
內閣裏反對的聲音,已經銷聲匿跡。甚至以蔡同等人為首的頑固老臣,一個個引咎請辭。
秦雲璋給各地舉薦來的女子封官入士,阻力明顯小了很多。
他趁勢再提,打今年開始允許女子科舉考試。
像餘葉梅那般厲害,能夠從軍的女孩子,畢竟是少數,但若論文,女子未必出於劣勢。就好似如今民風開放,許多女子出來做生意,開店鋪,許多人也成了頗有名氣的商人,一點不比那些男商賈差一樣。
“諸位大臣,可還對女子參與科舉,參與朝政有何異議?”秦雲璋笑眯眯的問。
底下大臣靜默一片。
聖旨政令立時頒布,今年秋試,允許女子參與考試。
大臣們雖不敢反對了,卻還是議論紛紛,“十年寒窗苦讀,方才敢盼望著考出個名堂來,今年就讓女子參與考試,先前沒有一點兒鋪墊,能考出什麼?怕是她們連考場的規矩都不懂,一進考場就嚇哭了!”
大臣們嘻嘻哈哈的,不反對似乎並不是因為女將軍的事兒,讓他們打了臉,反而是因為他們本就不看好這件事。
大臣們的鄙夷輕視,並不影響天下女子的喜悅之情。
不管是有本事考試,還是沒本事的,都跟著高興。
“小花,你大字不識一個,你跟著瞎高興啥?”街坊鄰裏的男人,抄著手笑話那姑娘。
那姑娘把腰一恰,“日後你們這些遊手好閑的男人可要當心了,不好好讀書,回到家裏什麼都不幹,還亂挑毛病!嘴裏吐出個之乎者也,就把自己當人物了!等女人也能讀書,也能考科舉,做大官,你們不會洗衣做飯,就等著餓死吧!誰還來伺候你們?”
看熱鬧笑話她的男人們被她說的一愣,不由生出一股子危機感。
不年不節,京都裏卻因為餘葉梅大獲全勝,女子可以科舉為官,而普天同慶,爆竹一個接一個的放。
劈劈啪啪的,簡直比過年還熱鬧。
“這是什麼時候了?提前到了年節嗎?”李杜英被送回娘家以後,就一直被養在公主府,連家門都沒邁出過一步。
公主府地大庭院廣闊,外頭的喧鬧一般裏頭聽不見。
可如今這爆竹聲太響亮了,她也聽聞了,她歪著腦袋,想不出如今這是什麼重要的節氣。
“不是過年,是女子要翻身做主啦!”丫鬟滿臉喜氣。
李杜英愣了愣,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陸郎可曾說了,什麼時候來接我回去?我想清楚了,他不就是喜歡燕玉嗎?我容下燕玉就是了。反正燕玉多半不能生了,不就是養個不下蛋的雞嗎?我還養得起。”
丫鬟怔怔看了李杜英一眼,不由皺眉長歎一聲,“小姐,您若是得空,真的應該到街上去走走,看看。如今,世道都在變了!”
李杜英神色恍惚的搖了搖頭,“陸郎不來接我,我哪兒也不去。”
李杜英抬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憐愛輕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