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是皇後娘娘身邊,特許的可以帶兵器的女官。
陸錦棠發覺她的怒氣,便輕輕的按了按她的手。
木蘭低聲說道,“紫英姑姑受了傷,還是皇後娘娘屈尊醫治!”
她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太後立即掃了她一眼,“皇後在大殿之中,當著那麼多高僧名士的麵,給一個無名之輩醫治,都不算屈尊。給哀家身邊的姑姑醫治,反倒算是屈尊了?”
木蘭一聽,更為惱怒。
當時大殿之中,皆是聖上請來的才子名流,怎麼就是無名之輩了?人家還是禦史的長子呢!林紫英算什麼?
陸錦棠立時握住木蘭的手,不叫她再說話。
“太後誤會皇後娘娘了,是婢子不小心,在外頭滑了一跤,把腳崴傷了!”林紫英柔聲說道。
太後立即一臉心疼的表情,“你平日裏向來穩重,今日怎的這般大意馬虎?”
“姑姑是為了追大皇子,大皇子突然向道旁跑去。姑姑不防備,提步去追的時候,就在冰上滑了一跤。”林紫英帶著的宮女替她辯解道。
太後聞言一愣,“大皇子如今頗有皇子的氣度,怎會突然亂跑?”
陸錦棠一聽這話,就忍不住歎氣。一個一歲多的孩子,好奇心驅使,讓他亂跑了幾步,就能和皇子氣度搭上邊嗎?還讓不讓人活了?
“大皇子嚷嚷說,紅梅,許是想采摘紅梅孝敬皇後娘娘。”宮女說著,垂下頭去。
陸錦棠心裏一冷,這也能把鍋丟給她?真是厲害了!
因著聖上把那株紅梅樹,頗費周折的移栽到她的窗前。皇後娘娘喜歡紅梅的事兒,也在宮裏留傳開了。讓她想否認,都無話可說。
“這季節,紅梅早開敗了!”木蘭回了一句。
“許是大皇子看花了眼,畢竟孩子小,看錯了也不奇怪。”太後憐愛的拍了拍林紫英的手背,“叫你受罪了……等等,你說你踩在什麼上滑了一跤?”
一旁的宮女立即說道,“是冰,太後娘娘!”
太後豁然起身,抬手指著陸錦棠的鼻子,“皇後,你跟哀家解釋解釋!為何宮道上會有冰?!”
陸錦棠一愣。
“回稟太後,紫英姑姑摔倒的地方,不是宮道。”木蘭福了福身。
太後的臉色有些漲紅,她指著陸錦棠的鼻子,忽然喝罵,這會兒似乎有些下不來台。
“不是宮道,這會兒也不該有冰了!這都快春日了,倒春寒下的雪,才下了一夜,哪裏會有冰麵?”太後努力的在給自己找台階。
玉坤宮裏的嬤嬤都勸她,外頭冷,讓她殿裏坐著吧。
太後不肯,硬是要出去看看林紫英摔倒的地方。
似乎她已經認定了,林紫英的崴傷,與皇後娘娘有關。
陸錦棠微微沉了臉。
林紫英立即在一旁告罪。
陸錦棠沒理她,陪著太後娘娘一起到殿外,林紫英摔倒之處。
天冷,雪還在下。
林紫英滑倒的痕跡上頭蓋了一層薄薄的雪,下麵是一層厚厚的冰。但這冰層麵積並不大,隻有這麼一塊。好似故意讓林紫英摔倒而準備的一般。
“皇後,”太後用龍頭手杖敲著那一塊冰麵,“你如何跟哀家解釋?為何旁的地方都沒有結冰,唯有這裏結了冰?”
陸錦棠笑了一聲,“臣妾就算再厲害,也算不出紫英會突然跑向這裏呀?”
“哼,誰知你使了什麼手段誘惑大皇子?你向來擅長誘惑人心!蠱惑大皇子!”太後怒道,“來人,去請聖上來!今日之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陸錦棠皺起眉頭,“太後娘娘尊貴無比,但說話也要憑證據。您說臣妾蠱惑大皇子,此話怎講?”
“哼,”太後冷冷的哼了一聲,蔑視的眼光掃過她,“怎講?你不明白,聖上心裏明白!你如何教唆玉琪與哀家不和,聖上心裏清清楚楚!”
陸錦棠心裏悶氣,這是又說上次打碎花瓶那事兒呢?
“究竟是怎麼回事,太後娘娘心裏最清楚!玉琪向來乖巧懂事,且因為被管束的太多,他甚至比一般的孩子還要內斂膽怯,他怎麼敢……”
太後娘娘冷著臉。
不多時便有太監唱喝,“聖上駕到——”
秦雲璋倒是來的極快,他到的時候,太後和皇後娘娘還在院子裏站著。
大雪紛紛,太後不讓宮女給她打傘遮雪,皇後自然也不能打傘。
一行人腦袋上,頭發上,肩頭,都落了一層白雪。
秦雲璋看的一愣,“母親和皇後,這是在賞雪呢?倒春寒的一場雪,還真是美不勝收。”
“嗬,皇帝還有心思賞雪?我若是你,娶了這麼一個心思歹毒的皇後,連睡覺都睡不安穩,豈會還有心思賞雪?”太後語氣嚴厲,且她這話說的太重了!
殿前院中霎時一靜。
鳳棲宮裏,不管是主子還是宮人們,都憋了一肚子的氣,偏偏對方是太後娘娘,讓她們有氣也不敢撒。
“皇後歹毒?哈哈,母親把這話說到哪兒,也沒人相信。”敢直接了當反駁太後娘娘的,也唯有秦雲璋了。
陸錦棠長長吐出一口氣,微微低下頭。
隻要他和她並肩站在一起,便是受怎樣的汙蔑怎樣的委屈,她都認了。
“皇帝和天下人一樣,都被她偽善的表象給騙了!她心裏如何的歹毒,看看她所做的事情就知道了!”太後拿著手杖,敲著冰麵,“皇帝看看,如今這天,能結這麼厚的冰嗎?冰麵還滑的像是打磨過了一般!”
太後娘娘說著,忽而上前拽住秦雲璋的衣袖,把她拉進殿中,“你在看看躺在這裏的人!”
她指著林紫英。
林紫英一見聖上,立即要起來行禮。
她動作太猛,牽動了腳上的上,立即疼的驚叫一聲,又躺了回去。
“皇後為了搶奪玉琪,為了把玉琪留下來!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不擇手段!她故意派人引誘玉琪,準備了冰麵,使得紫英摔倒!”太後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秦雲璋聞言,看了陸錦棠一眼。
陸錦棠坦坦蕩蕩的回看著他。
“母親,這一定是個誤會……”秦雲璋緩聲說。
“誤會?”太後卻拔高了音調,“哀家派了那麼多人來催,來接玉琪回去,都接不回去,來了才知道竟然是這幅情形!這怎麼可能是個誤會?璋兒,你太偏袒縱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