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大凶之兆

“冬至郊外可沒什麼秀麗動人的景色,不比春日踏青。”秦雲璋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而起祭天祀祖的儀式格外的繁瑣,隆重無趣,你果真要去?”

“嗯,我去。”陸錦棠在他懷裏點頭,心跳卻不由的加快,這大概就是心虛的感覺吧?

秦雲璋卻忽然扳著她的肩膀,將她轉向他。

“你幹嘛?”陸錦棠急聲問道。

秦雲璋微微一愣,“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他低頭吻在她的額頭上,又緩緩向下,吻過她的鼻梁,她的唇……

“我隻是……想你了……”他悶笑,溫熱的手掌剝下她的裏衣肚兜,在她身上點火……

陸錦棠吐了口氣,她果然不適合做虧心事,還以為被他懷疑了呢。

冬至這天,陸錦棠一大早的就被宮女們從床上拉了起來。

秦雲璋早已經換過朝服,往前朝去了。

這會兒天還黑沉沉著,一絲曙光未見,陸錦棠卻已經被伺候著洗漱,梳妝。

隆重的鳳冠裝飾在頭上,整個脖子都是沉甸甸的。但一想到今日要見到紫陽道長,且紫陽道長會把破解符籙的進展告訴她,陸錦棠立時就清醒,一點兒不困了。

皇城牆頭上的晨鼓擂響,金吾衛開道,禁軍圍在禦駕和鳳輦周遭。

因祭天的儀式隆重,且有百官相隨,皇後娘娘不能越矩坐在禦駕上,她必須得乘坐自己的鳳輦。

陸錦棠對此到是十分欣慰,有秦雲璋在身邊,她甚至都不敢多往道士堆兒裏多看一眼,惟恐自己的心思被他發現。

現在他的車架在前頭走,中間還隔著許多禁軍,她往那道士群兒裏打量就有些肆無忌憚了。可是看了半天,她也沒看出紫陽道長身在何處。

那道士的穿著打扮都一模一樣,一樣的道袍,一樣的拂塵或是桃木劍。

且這時候天光太暗,還未到黎明呢。

陸錦棠隻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老老實實的坐在鳳輦之上。

今日的京都,醒的格外的早。

一陣陣的晨鼓,喚醒了這座城,百姓家中也都漸漸亮起燈來。

禦駕一路往東郊而去。

東郊早已布置好了祭台,還安置了盛大的編鍾樂器,禦駕一到,便有樂師敲著編鍾,擊磬,擊缶。這古老的樂器,發出的聲音似乎格外的有曆史的凝重之感。

禁軍列陣,百官就位,幾千人馬在東郊奔走尋找自己的位置,做祭天前的最後準備。

場麵卻異常的安靜,沒聽到一絲雜亂的聲音。

陸錦棠的心也被這種鄭重之感所感染了。

她正扶著海桐的手下車,自己的裙擺卻似乎被扯了一下。

陸錦棠回頭去看,這皇後的朝服華貴漂亮,唯一的缺點就是,裙擺太長。

她以為裙子是絆著哪裏了,卻見小宮女把裙擺整理的好好的,隻是在小宮女身後,站著一個道士。

陸錦棠心頭一跳,紫陽道長?

那道士衝她點了下頭,便提步往祭台上去了。

陸錦棠穩住心神,一步步向秦雲璋走去。

秦雲璋攜著她的手,彎著嘴角對她笑,“別緊張,就是個祭天祈福的儀式,等會兒你若是累了,就先到一邊休息,不必勉強。”

陸錦棠連忙點頭,反握了握他的手,讓他放心。

東方漸漸有了光亮,朝陽似乎越升越高,黑暗被驅散,黎明到來。

天幕被塗抹成燦爛的金橘色。

當——編鍾齊響。

秦雲璋攜著陸錦棠的手,一起向祭台走去。

朱紅色的地毯從他們所站的地方,筆直向前,一直蔓延到高高的祭壇頂上。

陸錦棠走到台階下就得停下步伐,餘下的台階,隻能由皇帝一人親自登臨。

道士們在台階中間的一塊平台上,拿著拂塵或是桃木劍跳祈福舞。

陸錦棠停下腳步仰頭看,秦雲璋走過道士們跳舞的平台後繼續往上走,而舞劍的道士卻有一個猛然抬頭,看了她一眼。

天光已然大亮,不是先前那黑漆漆混沌不清的時候,所以她一眼便認出了那道士,當真是紫陽真人!

陸錦棠呼吸都加快了幾分,紫陽真人距離她,隻有幾十個台階的距離,這距離,喊一聲對方的名字,都能清晰的聽見。

可這場麵太隆重,太肅穆了,她怎麼靠近紫陽真人呢?

盛大的古典樂器聲音很好聽,編鍾的聲音如擊玉一般。

而這聲音卻驟然停下。

道士們的祈福舞也停了下來。

陸錦棠仰頭一看,秦雲璋已經走到了祭台的最高處,他拿了香,朝天祭拜。

道士們跟著祭拜,口中還念念有詞。

秦雲璋誦祈福文的聲音從高處傳來,華麗的駢四儷六文,也不知他是如何背下來的?陸錦棠正琢磨著他記憶裏為什麼那麼好的時候,見紫陽真人悄悄的退場了。

陸錦棠眼皮一跳,左右看了看,她朝海桐使了個眼色。

海桐忙上前扶著她,“娘娘累了嗎?聖上交代過,娘娘累了可以退場。”

陸錦棠微微點頭,戰場上她站幾個時辰做手術,都不覺得累,這一小會兒她怎麼可能累?但她竟半倚在海桐的肩頭,扮起了柔弱。

看到有個道士正立在她鳳輦不遠處,她就更是“柔弱”了。

陸錦棠上了鳳輦,支開海桐和秦喬木,她掀開簾子看了那道士一眼。

紫陽道長立即上前,“祭天祀祖乃是國之重事,娘娘身體不適,不若讓老道為您卜卦祈福吧?”

陸錦棠在車架內道,“甚好,有勞道長。”

紫陽真人得了允許,便接近馬車窗戶,低聲問道,“娘娘的符籙是不是繪在鳳體之上?”

陸錦棠一時沒反應過來“鳳體”是什麼,待明白那說的是自己的身體時,她還窘了一下,“是。”

“呃……可方便叫老道一看?”紫陽道長也有些尷尬。

陸錦棠伸出自己的手掌到窗外。

她手掌上的符籙隻有她自己能看到,旁人是看不到的,也不知這紫陽道長能不能看出端倪來。

“敢問娘娘,這符籙如今是不是在漸漸變淺?”紫陽道長沉聲問。

“似乎……是吧?”陸錦棠收回手掌看了看。

“娘娘!這符籙變淺是大凶之兆,待符籙沒了,娘娘的命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