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才不是貓,至少也該是虎吧?

太子再也坐不住,他肥碩的身體卻是極其敏捷的從坐榻上跳了起來,如球一般滾動去了臨朝正殿。

內閣的數位老臣,甚至夠資格參與朝會的文武百官,此時都聚在金殿內外,議論紛紛。

太子遠遠瞧見那烏壓壓一大片人,不由心頭一慌,腳步頓住。

倘若遺詔是真的,那就是說,他的父皇,原本就是篡位……那他這太子,就更是名不正言不順了!

他鼓吹了那麼久的“正統說”豈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嗎?

“不!”太子憤然握拳,“那遺詔一定!必然!是假的!”

他大步向金殿疾走而去。

內閣裏年歲輩分最長的幾位老臣正在金殿內。

他們圍著一張桌案,全神貫注的盯著上頭的聖旨,就差拿著放大鏡細細研究了。

其餘官員都守在殿外,時不時的探頭往裏看。

“太子殿下……”

“您不能進去!”

“襄王殿下也不在裏頭,這會兒,您和襄王爺都得避嫌,隻能讓內閣的老臣親自鑒別……”

殿外的大臣們攔住想往裏衝的太子殿下。

“他避嫌應該!孤避什麼嫌!”太子氣得臉色烏青,“若有這聖旨怎早不拿出來?偏偏現在拿出來?”

“太宗皇帝說了,倘若明宗皇帝賢德,而襄王病一直不好。這親筆聖諭就永遠不必現世。”一旁也避在殿外的內閣陳大人說道。

太子猛然瞪他一眼,“太宗皇帝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聖旨交與你?這遺詔定然是你與襄王合謀偽造的!”

“是真的。”金殿裏頭突然傳出篤定的聲音來。

太子微微一驚,驟然抬頭。

說話的是趙大人,趙大人乃是趙良娣的叔父,和他關係甚好。

“不……不可能!”太子連連搖頭。

趙大人怎麼可能也被襄王爺收買了呢?趙大人怎麼可能背叛他呢?趙大人一直被他歸為太子/黨啊……

“是太宗皇帝親筆無疑!”一個又一個的內閣老臣堅定說道。

太宗皇帝的筆跡很難模仿,而且這聖諭底下,還留著一個小小的戳印。

那戳印不是玉璽,甚至不是什麼官方的印章。

但太宗皇帝的近臣都知道,那是太宗皇帝親書信件時,常常留下的戳記——是他右手無名指上佩戴的一隻赤金鑲玉的戒指印。

若是打開太宗皇帝的棺槨,現在還能看見那隻戒指在太宗皇帝指頭上帶著!

六位內閣元老,及貼身伺候過太宗皇帝的內侍,皆能證明,遺詔乃是真的。太宗皇帝要傳位與襄王爺也是真的……

太子當即就傻了……他一直宣揚的“正統說”,在之情此景之下,顯得是如此的可笑。

他的父皇,明宗皇帝都並非正統,而是僥幸上位,那他……又算得什麼正統?

世人又開始議論紛紛,“難怪明宗皇帝對襄王爺那麼好!原來是心裏有愧呀!”

“說不定,那妖僧的降頭術,就是明宗皇帝讓下的,好控製了襄王,來奪權上位!”

“這麼說來,明宗皇帝才是大奸大惡……”

“誒……不敢亂說……”

議論者說著不能亂說,彼此交換的視線裏,卻是頗為讚同這樣的說法。

太子的支持者,已經無立足之地。

太子謀權之計,徹底失敗。

如今無論是“正統說”還是“功勳說”都成了秦雲璋最有力的支持。

雖明宗的國喪未過,大臣們卻一力推舉襄王爺登基。

“我說你怎麼還為太子的‘正統說’推波助瀾,原來你早有準備?”陸錦棠一麵撫/摸著內務局送來的奢華龍袍,一麵輕歎說道。

秦雲璋眯眼看著她,神色有些慵懶,“將軍不打無備之戰嘛,我怎麼說,也算是老將了。”

“一點消息都不讓我知道,瞞得夠緊的?”陸錦棠斜睨了他一眼。

秦雲璋嗬嗬一笑,伸手把她摟進懷裏,“原本是打算告訴你的。”

陸錦棠挑眉看他,“原本?後來呢?”

“後來看你心懷愧疚,小意溫柔的樣子……實在太可人兒。”他低頭含住她的唇,輕輕的啃咬著。

陸錦棠輕笑一聲,舌尖挑開他的貝齒,在他舌頭上猛咬一口。

她可不是輕輕的。

秦雲璋疼的嘶了一口氣,又疼又無奈的看著她。

陸錦棠似笑非笑,“現在還可人兒嗎?”

秦雲璋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可人兒!朕的皇後,什麼時候都是可人兒的,現在更像一直露著尖牙利爪的貓。”

陸錦棠微微眯眼,“才不是貓,至少也該是虎吧?”

“母老虎嗎?”

“你找打……”

陸錦棠握起拳頭便朝秦雲璋麵門揮去。

秦雲璋一把握住她的粉拳,把她往自己懷裏帶。

陸錦棠在部隊裏練的最熟的近身格鬥派上了用場。

兩人從軟榻上直接打到了地毯上,撞翻了小幾,撞歪了椅子,連碩大的屏風,都被兩人撞的搖搖晃晃。

聽得門外的宮女太監麵紅耳赤,揣度著裏頭的“戰況”是有多麼激烈。

“服不服?”陸錦棠反剪著秦雲璋的手,用膝蓋把他壓在地毯上。

秦雲璋悶聲的笑,“皇後娘娘高抬貴手。”

陸錦棠誌得意滿的微微一笑,眨眼之間,天旋地轉,她又被他反壓在地上。

他單手控製著她的兩隻手,還能騰出一直手來,在她胸前打著圈圈。

陸錦棠麵紅耳赤,“還不換衣服,就要錯過大典吉時了!”

秦雲璋低頭吻住她的唇,直到把她吻的兩頰潮紅,氣喘籲籲,他才放開她。

外頭有宮人道,“鳳冠朝服送到——”

陸錦棠微微一愣,秦雲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不是先有皇帝登基,而後再擇吉日冊立皇後麼?”陸錦棠看過了禮部的流程。

秦雲璋垂眸看她,幽深的眸子裏,是太過濃鬱的情緒。

“天下是你陪我打下的,就該你與我並肩走上這寶座。”

陸錦棠心頭一震。原來他一直拖延著,不更衣,就是為了等鳳袍趕製送來,與她一起更衣。

陸錦棠想要表現的如以往一般沉穩平靜,可不知為何,她的嘴角卻忍不住一直往上翹。

心裏如揣了一直雀躍的小鳥,比大姑娘上轎還要忐忑興奮。

幾個太監伺候秦雲璋更衣,龍袍加身。

木蘭和寶春伺候著陸錦棠穿上鳳袍,帶上鳳冠。

寶春鼻尖一直是紅通通的,眼睛蒙著一層霧氣,她忍不住笑,卻還時不時的背過臉去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