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平靜的讓人難以置信

眾人抬頭一看,是太子殿下和貴族子弟們結伴回來了。

他們確實打了不少的獵物,還有幾隻漂亮的鹿。

“咦,襄王打了什麼獵物了?”幾個子弟問道。

他們林子入得深,並不知道襄王先前不見了的事兒。

廉清皺眉,還未答話,卻見本在一旁坐著的秦雲璋卻忽而起身。

旋風一般撲上前去。

他長長披散的白發,在夜風下飛揚,看起來煞是詭異。

隻聽人群裏一聲驚呼。

“襄王殿下,那是我們太子殿下打的鹿!您想要自己去打啊!明搶算什麼本事……”

太子親衛還沒罵完,卻見秦雲璋一拳打暈了那活鹿。

他從靴子裏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噗的紮進鹿的脖子,割開了它脖子上的動脈。

熱乎乎的鹿血汩汩湧出。

隻見襄王爺忽然俯身下去,趴在那鹿的動脈上咕咚咕咚的大口吞咽起來。

霎時間營地連沒有聲音了。

眾人像是瞬間被點了穴一般,傻傻的,呆愣愣的看著秦雲璋。

場麵太安靜,安靜的幾乎能聽見他嗓子眼兒裏傳來的吞咽聲。

不知是誰繃不住,跌下馬背在一旁狂吐起來。

“襄王瘋了吧……”

“他,他這是瘋了……”

廉清等人後知後覺,疾步跑上前去,想要拉開秦雲璋。

皇家有喝生鹿血的,說是可以壯陽……可也沒這種喝法吧?

這視覺上的衝擊太大了,如野人一般的喝血,加之他身上的傷,披散的白發……真真像瘋了一樣。

廉清等人看不得他這樣,卻又拉不開他。

“將軍,怎麼辦?”

廉清害怕這樣撕扯下去,再讓秦雲璋發了狂,這裏都是貴胄子弟,還有太子殿下,萬一襄王爺失手打死了誰……都是大麻煩。

他心一橫,重重的一記手刀劈在了秦雲璋的後頸上。

將他打暈了過去。

周圍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以前隻聽說襄王發病如何駭人,卻從來沒見過,如此一看……”

“這真是如野人一般啊!”

“瘋了瘋了……他這樣真的配做襄王殿下嗎?”

……

說各種話的都有,一句句一聲聲,廉清皆聽入耳中,他臉色難看至極,心中為襄王憤憤不平,可這時候他卻什麼都沒說,也顧不得說。

“備車,連夜把王爺送回府上。”

廉清向太子殿下告罪離開。

太子眯眼,表情高深莫測。

他看著那兩隻被打死的猛虎……雖然結果和他預計的不一樣,但似乎現在的情形更有意思了。

太子恩準廉清等人回京。

陸錦棠正坐在燈下寫一本醫藥集,可她總覺的心神不寧,似乎有事發生。

“王妃,夜深了,早些歇息吧?”寶春已經來催了三次了。

陸錦棠怔怔的看著燈裏的光,“再等等。”

等什麼,她也不知道。

秦雲璋去西山圍獵,今天勢必是不能回來的。

那她在等什麼呢?

“明日再寫吧?王妃如今日日的早起晚睡,身體豈能熬得住?便是著急為世間留下更多的藥方,也不能急在一時啊!”寶春鼻子有些悶悶的。

其實木蘭跟她說過,說王妃急著把自己腦子裏的東西,都傾倒出來,留下些利國利民利於子孫後代的東西,她是怕王爺堅持不了多久了……

寶春一時還沒明白,王爺堅持不了多久,王妃日後也可以寫呀。

木蘭看白癡一樣看著她,“王爺王妃鶼鰈情深,你看王妃的樣子,像是打算獨活的?”

寶春怔了一怔,當即就留下淚來,“王妃還那麼年輕,她人那麼好……若是王妃沒了,我們去伺候誰去?”

木蘭眼睛鬱鬱沉沉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線。

寶春覺得此時的她有些暴躁,悲哀之外,她身上似乎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

“王妃睡吧,今日王爺必不能回來的。”寶春吸吸鼻子,收起回憶,仍舊緩緩勸道。

陸錦棠從桌案那裏回過頭來,衝她微微一笑,“說的也是,那就洗漱吧。”

皂豆,盆子,手帕剛拿進來,陸錦棠還未伸手撩水。

忽見一侍衛憋著一口氣,滿臉通紅,滿頭是汗的徑直衝進內院來。

把內院伺候的小丫鬟都嚇了一跳。

陸錦棠一見人,手裏的皂豆咚的就掉進了水裏。

“是王爺他……”

這侍衛是隨王爺去打獵的人,他突然這麼冒冒失失的出現在內院,必是王爺出了事了。

侍衛連連點頭,氣息急喘的話都說不出來,“王爺在後頭……在西山,出事……喝血……”

他說的斷斷續續。

陸錦棠已經沒功夫細問了,她揣上自己的銀針,健步如飛的往外院去。

她到了外院,廉清也恰帶著人回來。

幾個侍衛把秦雲璋從馬車上抬下來,放進廳堂。

陸錦棠已經命人鋪好了軟榻,放好了屏風。

雖然她已經做足了心裏準備,可是看到他渾身浴血,臉麵上都是幹涸的血跡,滿頭白發,披散在肩頭。有些沾了血汙,黏在臉上……

她的心猛地就揪痛了,他何時也不曾這般的狼狽過……

他是自尊心極強的人,旁人越是說他可憐,說他命不好。他卻偏偏越是要活的精彩,光亮照人。

他若看到自己如今這副模樣,心裏定難受極了吧?

“王妃,王爺今日打獵時,不知怎的遇上了猛虎……我等與王爺不在一處,再見王爺時,王爺竟喝生血……”

陸錦棠安靜的聽著,她內心狂風巨浪,臉上卻一絲波瀾不見,平靜的讓人難以置信。

“廉將軍守在屏風外吧,莫讓人進來打攪。”她緩緩說道,語氣也平靜的出奇。

廉清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原以為王妃會禁不住哭呢……

他退了出去,陸錦棠立刻去扒秦雲璋的衣服。

但見有些衣服隨著血汙緊緊的黏在了他身上,她索性拿出那把鋒利的匕首,將他的衣物割破,盡數剝除。

她深吸了一口氣,捏著銀針的手穩穩當當的。

一旁的木蘭和寶春,都有些擔心她現下心情不穩,手也會跟著不穩。

跟她的時間久了,兩個人都知道,取穴一定要既準且穩。銀針極軟,下針之人的手法非常關鍵。若是叫針斷進身體裏,或是在身體裏打了彎,都是極其麻煩的。

“王妃……”寶春忍不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