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棠微微點了點頭,“既是太後娘娘賞賜來的,你便在王府留下來吧,至於住在哪裏……我看還是等王爺回來再說。”
林紫英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但許是覺得不妥,又立刻低下頭去,“婢妾鬥膽,內院之事,不都是王妃當家做主麼?”
陸錦棠笑了一聲,“怎麼,你想讓我給你安排院子呀?”
林紫英遲疑片刻,“回王妃的話,婢妾曾是教引姑姑,又是太後娘娘賞賜來的,若按規矩,王妃當叫婢妾在正院廂房伺候。”
陸錦棠眼睛微眯。
“但婢妾也知道,王爺與王妃感情甚篤,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王妃頭一回見婢妾,定然也是信不過婢妾。把婢子安排離正院稍遠些的小院子裏,也無妨。”林紫英緩緩說道。
她語氣不卑不亢的,當真是仗著自己是秦雲璋的教引姑姑呢!
陸錦棠暗暗磨牙,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你想的倒是美,自己就安排起院子來了?”
“不是,婢妾……”
“實話說,我根本就不想讓你住在王府,我能容得下趙沛柔,並不代表我也能容得下你。”陸錦棠輕笑一聲,“但你是太後娘娘賞來的人,我又不能真把你攆出去。”
林紫英挺直脊背在花廳裏站著。
陸錦棠哼笑一聲,“我不知你伺候王爺的時候,是怎麼個情形,也不知道你在王爺心裏的位置。若叫我安排呢,我必把你塞進王府的犄角旮旯裏,眼不見心不煩。可又怕王爺不高興,所以,還是等王爺回來自己決定吧。”
林紫英大約是沒想到,她會把話說的這麼直白,臉上很是怔怔的。
陸錦棠卻是懶得再看她,再怎麼端莊的女人,成為自己情敵的時候,也讓人喜歡不起來。
她閉目養神,等著襄王爺回來。
秦雲璋剛翻身下馬,就聽小廝道,王妃在小花廳等他。
那小廝還頗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秦雲璋以為是陸錦棠有了什麼事,那小廝不敢說,他立即扔開韁繩,飛也似的去了小花廳。
一入花廳,他目不斜視,眼睛裏隻有陸錦棠。
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你這幾日晚睡早起,操勞的厲害,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陸錦棠正在閉目養神,被他抱進懷裏,她嚶嚀一聲。
林紫英的臉瞬間就黑了。
陸錦棠倚在他懷中,抬眼指了指林紫英,“太後娘娘賞給你的妾室,你瞧著該怎麼安排吧?”
“賞什麼妾室?我不是與她說過……”秦雲璋的話沒說完,目光落在林紫英的臉上,聲音立時頓住。
林紫英福身下拜,“見過王爺,婢妾回來了。”
她居然說的是“回來”,好像她原本就應該屬於這裏一樣。
且她原本平穩的嗓音,竟隱隱有了哽咽之意。
陸錦棠輕哼一聲,從秦雲璋懷裏掙脫出來,“你看叫她住哪個院子?趕緊安置了她,別叫她杵在我眼睛裏,紮的我眼疼。”
林紫英聽聞這般無遮無攔的話,大吃一驚,驚得都倒退了一步。
秦雲璋卻陪著笑臉,把她又攏進懷裏,“你是主母,你看著安排就是了,何需來問我?”
陸錦棠斜睨了他一眼,“我安排?照我的意思,就是讓她住的越偏僻越好,最好偏的你我都想不起還有這麼個人才好!莫說看見她了,就是想起曾經有這麼一個人,我都會吃醋!可這,你同意?”
林紫英本就有些看不慣兩人這般親昵的作態,這還有許多丫鬟看著呢,兩人就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不過是她初來,不想太過放肆張狂。可沒想到,王妃真真是語出驚人啊!
她吃醋,她善妒……她竟敢擺在明麵上說?她不怕王爺休了她?
林紫英震驚的看著秦雲璋。
卻見秦雲璋笑的異常好看,明媚的如四月的陽光。
“好,那就送到趙沛柔先前住那院子,夠遠了吧?”秦雲璋說道,“不過她到底是和趙沛柔不一樣的,你給她派幾個丫鬟仆婦,莫叫她短了吃穿。衣食無憂的就行了。”
陸錦棠輕哼一聲。
秦雲璋握著她的手,頗有討好之意。
林紫英大約怎麼也沒想到,曾經那個頂天立地意氣風發,聲名遠揚的堂堂襄王爺,回到家裏,關起門來,竟是一副懼內的樣子?
她半張著嘴,驚訝的發不出聲音來。
陸錦棠笑道,“這倒是好,就讓她去住那院子吧,服侍起居的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四個,粗使仆婦六人。可以了麼?”
秦雲璋嗯了一聲,沒有異議。
林紫英連忙福身,“使不得,婢妾不過是個妾室,如何能用這樣多的人服侍,這與規矩不符。”
陸錦棠衝木蘭使了個眼色。
木蘭立即招呼自己的兩個小徒弟上前,兩個十來歲的小丫鬟,輕輕鬆鬆的架起林紫英,就把她架出了花廳。
“在襄王府,王妃的吩咐就是規矩。”木蘭出了門,笑眯眯的對她說。
林紫英被送去了那偏遠的院子,花廳裏徹底安靜下來。
寶春領著丫鬟們都悄悄退了出去,隻剩下陸錦棠和秦雲璋四目相對。
“呃……”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了嘴。
陸錦棠抿抿唇,眼中似有些委屈。
秦雲璋立即把她抱進懷裏,讓她在自己腿上坐了,攬著她的纖腰,甕聲道,“對不起……如果她讓你心裏不舒服了,我……我給你賠罪了……”
“哼。”陸錦棠別過臉,哼了一聲。
秦雲璋有些麻爪,他臉麵緊張忐忑,“她是我還在宮裏做皇子的時候就服侍我,十三歲的時候,她突然就……呃,你知道,我好習武,十三四歲又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一衝動,我就沒能……控製住。她說是太後的吩咐,所以我也沒有太克製自己……”
陸錦棠聽得心裏不是滋味,臉色有些冷。
“這些話在我聽來,挺難過的,她在我以先,曾經全然擁有你,我卻不能怪她,也不能怪你……”
“錦棠,你怪我吧,怪我沒有早一點遇見你。”秦雲璋輕聲說道。
陸錦棠冷哼。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當年的事情,盡多不過算是例行公事,時隔這麼多年,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她比我大五歲,我盡多不過是覺得有歉意,不希望她過得不好。畢竟我做過的事,我有責任。”
陸錦棠垂著眼睛點點頭。
“你若實在不能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