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
江東顧家也不安寧。
“啊——!”
這一聲聲叫罵和打鬧,已經是顧府大宅的常態了,有時候,甚至從早上鬧到晚上,徹夜都不消停。
反正現在大宅子門庭冷落可以羅雀,下人死的死,跑的跑,人去樓空,壓根就沒人管這家爛攤子事了。
關上門。
這老爺、夫人,小姐、少爺裝都不用裝了,互相撕扯便沒完沒了。
“賤人!”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和你生出來的那兩個沒用的惹禍精害了顧家!”
顧家的老爺一大早起來,就發了好大一通火氣。
他一看到自己的夫人,兒子,女兒,光是看著那三張臉,顧長禮的火氣一下子就起來了,怒不可遏。
偏偏顧老爺除了在家裏呆著,沒處去。
撤職書發下來,顧長禮再也不用起大早去守衙了,沒了差事,他還能去哪裏?
就算是想去外麵轉轉,那些酒肆、酒樓裏到處都是追著他要錢討債的主,就是能出去,顧長禮也不情願丟這個人。
但是顧長禮可不會想到自己的頭上,他隻會恨這一兒一女讓自己丟盡了臉麵,更恨蕭清樂這個一直騎在自己頭頂上耀武揚威的郡主夫人!
是她,是他們害了他顧長禮!
更讓顧長禮咽不下這口氣的是,這兩個丟人現眼的兒子和女兒都還不一定是他親生的呢。
“你說清楚!蕭清樂,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懷的孕?”
顧長禮足足叫罵了連天半月,非要讓蕭清樂說出個所以然。但蕭清樂怎麼可能說,咬死都不認。
“顧長禮!你瘋了吧你!瑜兒之前就是故意拿話氣的,你還真開始懷疑我,懷疑你自己的親生兒女?你以為他們是顧文君那樣的野種啊?”
蕭清樂也裝不下貴氣清高,撒潑似的對罵起來。
“你住口!”
顧長禮竟然還翻了臉,維護起顧文君來。“你說狀元郎是野種,那你那兩個兒女算什麼?野種都不如的東西嗎!”
蕭清樂臉色煞白。
就算她也對顧瑾顧瑜失望至極,也不會這樣貶低自己的親生骨肉。可看顧長禮這樣,好像還巴不得這真的不是自己的種呢。
她五官扭曲,神色猙獰,立刻便衝上去撕顧長禮的胡子和頭發,“你這個畜生!”
顧長禮被蕭清樂撓得劇痛,他再也顧不得什麼夫妻情誼,什麼利益勾結,直接一腳踹開了蕭清樂。
“你還罵我是畜生,你才是禽獸不如!”
顧長禮一口否認當初的種種事情,“蕭清樂,是你陷害了楚婻,害我誤解他們母子多年,如今,我就要休了你這個毒婦”
蕭清樂看明白了。
“顧長禮,你就是想要認那個考上狀元的顧文君當兒子,想要把瑾兒瑜兒,還有我踹走,你想得美。”蕭清樂倒在地上,連頭發上的簪子都摔了一地,還不肯消停,不斷尖叫大罵。
“顧文君恨死你了!恨死我們所有人!顧文君不會認你的!”
顧長禮頓時激出更大的怒火。
他一想到自己原本可以當狀元郎的爹,原本可以借著顧文君搭上首輔大人,搭上皇帝陛下,現在卻與那些風光和機緣失之交臂,就氣得紅了眼睛。
“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顧長禮撲過去,壓在蕭清樂身上打過去一拳。
這一次。
他一點也沒有醉。
顧長禮完全是清醒得,充滿恨意得在毆打自己的妻子。他越是什麼都做不了,就越恨這個女人。
這時他就忘記了曾經是如何巴結、討好蕭清樂的,隻是一個勁兒地罵:“之前就是你故意接近、算計我!你勾.引的我!
就算我娶了楚婻有了正妻,你還是要和我在一起。賤人,你說是看好我的前途,相信我能成一番大事,你當我是個傻子嗎?”
蕭清樂被打懵了。
又被這句質問嚇住。
她怎麼也想不到顧長禮還牢牢地記著她以前說過的話。
“啪!”
顧長禮左手一扇,又打了蕭清樂一巴掌。
“說!”
顧長禮掐住蕭清樂的脖子,罵罵咧咧:“你當初是不是被別的男人弄了,才想著賴在我的頭上。你是不是存心給我戴了綠帽子?”
“賤人,你說,你說啊!”
蕭清樂被掐得臉部通紅泛紫,她拚命地想要掙脫,但她再凶狠,也是個女人,比不過顧長禮。
情急之下,她幹脆五指做爪去扣顧長禮的眼睛。
“啊——”
顧長禮發出淒厲的叫聲,捂住眼往後跌,他踉踉蹌蹌,又栽了一跤,痛得不斷大叫。
蕭清樂爬起來,凶神惡煞地瞪著顧長禮。
“你都說了我就是衝著你來的,怎麼可能再去勾搭其他人?”蕭清樂掩過眼中的心虛,她忍著渾身的痛楚,強撐著裝出氣勢。
“我到底是圖你,圖顧家什麼東西,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
顧長禮氣得不上話。
蕭清樂也是越說越氣,悲從中來,充滿血絲的眼睛裏竟然還流出兩行淚。她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可笑。
“顧長禮,我在顧家這麼多年,就是在給你生養兒女!我把一切都搭出去了,也沒有完成義父交給我的任務。
我還能圖你什麼?”
這話裏至少一半是真的。
現在顧家空空蕩蕩,蕭清樂倒也真的不必忌諱,直接說了:“要不是查到神醫穀向天和顧家有關係,我根本就不會來這個鬼地方!
我當初是誤以為你是穀向天,才對你費盡心機!可是這麼多年下來,你到底是不是,顧家到底有沒有神醫,你最清楚!”
這次輪到顧長禮的眼神閃爍。
蕭清樂卻還繼續道:“我都放棄了,可是義父卻還不放棄,相信穀向天一定會在顧家出現。
是你自己等不及,給楚婻下.藥,算計她得病,你把自己的結發妻子推出來,不就是為了引穀向天出來嗎。因為連你這個顧家人都不知道,這個神醫到底和顧家是什麼關係。
你又舍不得對自己下手,就把她推出去,去引外麵的大夫,看能不能探出穀向天!
我算計楚婻,不過是推波助瀾,你才是藏在背後,那個人麵獸心的混賬!”
“你……你,你胡說!”
顧長禮越聽,臉色越白,隻能嘴硬得說一句:“這都是你亂說的,你亂編的,你沒有證據!”
顧長禮還冷笑。
“現在外麵的人都知道你歹毒心腸,他們都認定是你害了我第一任夫人,現在你說是我害的,你以為他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蕭清樂身子都抖了。
既是疼的,也是氣的。她一咬牙,陰狠得盯住顧長禮。
“好啊。”
蕭清樂幾乎發瘋,叫道:“那我去和顧文君說,你看顧文君信不信!”
其實蕭清樂肯定不會去說,畢竟事關敬王的部署計劃,又關乎她自己和顧文君之間的仇怨,她隻不過是想要氣顧長禮而已。
可顧長禮已經把顧文君當成最後的希望,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威脅。
“你這個賤人!”
顧長禮一急,又撲上去,再次和蕭清樂廝打起來。
父母互相毆打,簡直像野獸一般。
顧瑾,顧瑜則是裝聾作啞沒看到一樣,別說是上來勸阻了,就連挨邊都怕惹事,遠遠就避開了。
他們看不上這對惡心的爹娘,兄妹彼此之間也兩看相厭,隔著顧家最遠的距離。哪怕跌落到這個份上,他們還互相瞧不上對方呢。
這顧府裏,隻剩下一個勉強算作姨娘,但沒有名分的柳柳還留著。
她也從不插手,隻是把自己藏起來,然後暗地裏偷聽消息。
顧長禮和蕭清樂這一通亂撕,都被柳柳悉數記下來。
但是柳柳還沒看夠呢,就被一個人打斷了。
竟然是顧瑾走過來了。
他麵上掛起笑意,難得搭理自己的爹娘。
“爹,娘,先別鬧了。”
顧瑾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的,對著兩個扭在一起的男女笑笑:“快去看看吧,顧文君以色侍人的事情都傳遍了,你們還爭顧文君做什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顧文君算什麼東西,怎麼可能比得過我?他就是一路賣屁股睡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