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藏哪了?

……

顧文君不知道蕭寧晟什麼時候會發現,但她知道以蕭寧晟的謀慮,留給她的時間不會很久。

她隻能加快步伐。

“……左上第二間營帳。”

左邊,再往上走,第二間!

顧文君默數著,鎖定了一處營帳。她之前記下了每一個營帳的位置,又看出了五行八卦陣圖的布置,這才能一下子從朱高的眼神反應裏確定了具體位置。

順著對應的方向,顧文君很快就找到了想找的地方。

得益於阿武那一身從朱高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加上他們腳步匆匆,所有人都忙於抓人巡查,他們短暫地瞞了一路。

不過闖進營帳裏的時候,還是不得不動了武力。

畢竟進門肯定要打一個照麵,這種時候顧文君又不可能幫阿武易容,自然會被守門的手下看出端倪,所以隻能硬闖。

解決的速度還必須得快、準、狠。

每多遲疑一刻,他們逃出生天的機會就少那麼一分。

顧文君和另外一個下屬放下了油桶,就衝了上去,兩邊對打起來。

“你不是朱高大人,你是誰——唔!”

伴隨一聲遭受重擊的痛苦悶哼,還能聽到顧文君的聲音:“對,就是打那!後頸,泉湧穴,眉骨邊,太陽穴,還有下肋骨一寸……”

阿武是傷患,不拖後腿就是極限,幫不上什麼忙。所以跟來的精兵下屬負責下手,顧文君把自己所有的醫學知識發揮了個淋漓盡致,指點對方。

聽得那下屬越來越心驚,深深感到顧公子的可怕之處。

他心思不由得一晃,忍不住替自己的主子皇帝陛下擔憂起來。

還好顧公子並不尚武,也沒有習過武,否則一身醫術本事,再加上這步步為營的謀略,天下還有什麼人能是顧公子的對手?

這下屬不知道的是,從某種意義上,對於陛下而言,顧公子的威脅性可比敬王大多了。

顧文君沒去管他想什麼,隻是小心扶著阿武踏進了營帳。

她四處環顧一番,沒有放下警惕:“外麵亂了套,這裏防守的人還是這麼多,看來藏東西的地方就在這裏。”

營帳裏外的人“劈裏啪啦”倒了一地。

配合著顧文君的指點迷津,那下屬的功夫也突飛猛進一般,猶如畫龍點睛,雖然廢了一番功夫,但還是成功把敬王的手下打倒了。

那下屬進來一看,懵了:“可是這裏什麼也沒有!”

這一處營帳,和之前審訊阿武的營帳幾乎都是一樣的。

地麵沒有處理幹淨,一片泥濘,還帶著幾片草葉子,甚至比關押阿武的那處地方還要淩亂不已,地上的泥土坑坑窪窪。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難聞氣味。

除了顧文君外的兩人全都灰了臉,神色一暗,絕望極了。

阿武眼裏息了光,他抬手按了按胸前,長歎氣道:“少爺,別管賬本了,你跟著他逃吧,我來斷後!”

說話間,阿武的語氣平淡卻堅定,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卻被那下屬打斷反駁:“不行!這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必須找到敬王在徽州***的罪證!”他與阿武不同,事事以皇帝陛下為先。

阿武卻眯起眸子,嚴肅地瞪了一眼,“陛下的旨意?嗬,要是少爺出了什麼事,多少賬本也換不回你和全家老小的性命!”

這大膽包天的話嚇了那下屬一跳,瞠目結舌:“你……你怎麼敢……你到底是誰?”

也難怪他驚疑,一個“小廝”怎麼可能說得出這種話。

事到如今,阿武也沒有必要裝,直言道:“我是宮中內侍太保,你又是誰?”

那一直閉口不談身份的下屬猛地一顫,低下頭。

“帶刀侍衛胡四海,拜見武大人。”

顧文君也驚訝地看過來,她想不到阿武在宮裏竟然還有官職,她一直以為阿武是隱在暗中的。

不過她很快就移開了注意力,凝神在空蕩蕩的營帳裏尋找蛛絲馬跡。

她確信,自己從朱高那裏得到的信息是準確的。所以,一定是有什麼機關或者關竅。

就算這裏是野外林間,可是這地麵是不是太髒亂了一些?

……

顧文君不肯放棄,阿武卻是一激靈。

這下屬胡四海竟也是宮裏麵的帶刀侍衛,這比禁林軍還要更加親上一層——算得上是皇帝陛下的親兵,都是禦前裏調動過來的人。

陛下是不放心徽州麼?

不,陛下是放心不下顧文君。

阿武強調:“你以為陛下派你們這些人來做什麼?徽州的事,交給調遣的官員大人和軍隊足矣!”

然後,阿武又說:“你以為,我又是為什麼跟在少爺身邊的?”

他話裏話外暗示的信息,讓胡四海無法不往顧文君身上想,越是細想,胡四海便越是心驚膽顫。

阿武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但是為了確保胡四海能盡一百二十萬分心保護顧文君的周全,阿武隻能點醒他:“你必須護著少爺離開!”

哪怕找不到蕭寧晟的罪證,哪怕胡四海犧牲自己,甚至哪怕全徽州的人都死光了,顧文君也不能有事。

後麵的話阿武並沒有說出來。

但是領會意思的胡四海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他結巴道:“可是蕭寧晟從徽州斂財如此之大,足以危及京城,這……”

這怎麼能放任呢?

胡四海不知道顧文君對陛下的重要性,按他的腦子,是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棄了賬本保顧文君離開的決定。

可阿武很清楚,陛下一定會下這道命令。

若是陛下真的在這裏,那麼顧文君根本就不會接到攔截敬王蕭寧晟這麼危險的任務。顧文君出事的消息傳到陛下耳中,那才是真正的糟糕——

阿武一臉緊繃,胡四海也是神色凝重。

他們對話間,顧文君卻一直觀察前後左右,終於她發現端倪,用腳尖在泥濘不堪的地麵一劃拉。

“等等,你們看!”

她移開腳,露出底下鬆散的泥土,一刨便能被挖開。

顧文君勾起唇:“原來如此,我說蕭寧晟為什麼還要給這空地方搭個營帳。果然還是為了藏東西——這地麵上是什麼都沒有,就是因為他藏到了地下!”

一語驚醒夢中人。

阿武和胡四海連忙找了可以用的刀柄刀鞘去挖,一往下捅進去,還真的戳到了不少硬物,卡在當中。

“地下真的有東西!”

胡四海臉上剛露出了喜色,又立即灰暗下去,“但這樣挖,得挖到什麼時候去?就算扔下金銀珠寶不管,最關鍵的賬本證據,也不可能找到了。”

顧文君用力一抿唇,她抬眸,眼中亮起一陣明媚的幽光。

“找不到,那就不找了!”

她語氣篤定,壯士斷腕般下了決心,顧文君眼神一掃,示意那之前放在門口的油桶,正是從朱高的營帳裏搬運過來的。

阿武驚叫一聲:“少爺,你該不會是想要?”

“對,點一把火,把這裏的東西都燒了。”顧文君深吸一口氣,狠狠道:“我們拿不到,蕭寧晟也別想拿到。這些徽州的民脂民膏,一樣也不屬於他,不能讓他占天下人的便宜!”

“可是蕭寧晟狡詐,把東西都埋在土裏,燒也不好燒……”胡四海心裏沉沉。

顧文君笑哼:“你沒聞到這裏一直有一股難聞的氣味麼?我告訴你,這是硫磺的味道,現這裏的土,含硫量很高。”

硫磺!

那再加上油和火,豈不都能炸了!

胡四海的眼睛瞪得快要脫眶。

這眼中情緒裏,一半是震驚不可置信,一半是歎服歎為觀止。

“噠。”

“噠噠噠!”密集的腳步聲洶湧而至。

此時此刻,敬王的手下也包圍了這間營帳。這一次,他們是真的找過來了,而且直直衝著顧文君來的。

顧文君聽到蕭寧晟的冷喝,“顧文君,出來!”

即便他隱忍而壓抑,但泄露出的一絲怒意,便已經是憤恨滔天,森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