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趕到

可是陶元安料錯了,他舍不得自己的榮華富貴,願意為了護自己的前程賭命。

陶府上下和京城衙門的人,卻根本不敢賭啊!

衙役是怕陶元安一個四品中郎令出事,讓自己大禍臨頭。

而陶府的人就更怕了,要是他們的老爺出了什麼事情,這一整個府邸的人恐怕都得遭殃。

比起陶夫人,他們更怕陶元安出事!

也正是猜到如此,顧文君才敢這麼拿捏。

她轉了一下匕首,將尖端從陶元安的脖頸處慢慢移到動脈上,刀身上沾著的血跡將脖子上的肉染出道道痕跡,這一次,要是再刺進去,那就不止是流點血那麼簡單了。

顧文君直接就對著那個模樣嬌俏的年輕小妾開口:“帶我去見陶夫人!”

這陶府裏,要是有誰最想要讓正室夫人消失,那一定是受寵的妾室。隻有夫人倒了,妾才有上位的機會。

而且最重要的是,陶家那唯一的獨苗苗寶貝兒子陶然已經死了。陶夫人又是人老珠黃,生不動第二個孩子。

隻有沒被避子湯絕育的小妾才有希望懷孕。

這顧文君的條件,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難題,唯獨對著小妾而言是個巨大的機會,可遇不可求。顧文君也是看準了這一點,將陶府的關係拆分清楚了,便直接點明出來,才選中那小妾。

隻是一眼,顧文君就看出小妾眼中的喜色,卻還要裝得勉為其難,假模假樣地哭喪著臉:“這、這!老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呀,我不能讓老爺你出事啊!”

假如陶元安出事了,這小妾就是第一個倒黴的。

加上盼不得正室夫人好,所以她是最想要答應顧文君的人。

陶元安眼皮一跳,慌張之下,便急急開始掙紮:“不!不行,柳若,你敢!”

眼看真相暴露岌岌可危,陶元安現在倒是不怕死了,在這裏拚命掙紮。

要不是顧文君的手拿得穩,也許陶元安真要在一個冒然動作之下被匕首刺死了。要不是憂心雪燕和阿武的安危,顧文君真想出言諷笑。

之前說要為兒子報仇的時候,這個陶元安還在猶豫怕死,現在怕前途盡毀,倒是敢拚命了。真是一個“好父親”!

那匕首劃過陶元安的喉結。

看得所有人都心驚肉跳,氣氛凝重之下,那名叫柳若的小妾扭了水蛇腰,拿手遮去臉。卻不知道到底是掩麵而泣還是在掩飾喜悅,總之啜泣了幾聲。

“別傷老爺,我帶你去見夫人就是,夫人就在那邊的院子裏!”

眾人驚叫一聲:“柳姨娘!”

但也已經叫得晚了,因為柳若給顧文君指明了方向,之後她也不需要人帶路,隻要這些衙役、家丁都讓開路,就行了。

顧文君稍微拿開匕首,衙役捕頭先鬆了一口氣,這小妾能替他先開口做選擇,也是避免他在事後被陶大人責罰。

可是陶元安卻是氣得臉憋紅了臉,驚怒交加的赤色一直蔓延到脖子根,脹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直罵:“你敢違背我的意思,吃裏扒外的東西!”

他在這裏罵,顧文君卻不管,直接架著陶元安往前麵走,用他做筏子,逼退其他人。

一些人有心想要趁著顧文君經過時動手腳,或是一把伸出手,就要拉她的臂彎袖子。

或者伸了腳,就要勾住她的腿,好把她絆倒,摔下去自然就威脅不到陶元安了。

那衙役捕頭更是暗中戒備,隨時準備一聲令下,就將顧文君撲倒,他腰間綁著的那把刀劍都已經暗暗地半出鞘,閃著細微的寒光。

顧文君心中沉重,也隻能腳步篤定地往前走。

第一個人的動作一撲過來,接二連三地就有人跟著做,多虧顧文君反應快,堪堪避開前麵幾個小動作,就把陶元安拉到身前來擋著。

“退下!”

那些圍堵著的人別無他法,隻能暫退。

那柳姨娘偏是個年輕嬌弱的,陷在這麼多人裏麵,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添了亂。

就在陶元安眼裏,要不是顧忌柳若,顧文君早就被那些衙役和下人們一把按倒了!他氣得大罵:“混賬東西,我一定休了你!”

“不是的老爺,我隻是想救你,要是可以,柳如來換老爺都行啊!”柳如慌忙哭訴。

然而陶元安根本不聽,隻是一個勁地叫著不能讓顧文君這個危險人物,接近陶夫人。

雖然打著為陶夫人安危考慮的幌子,但是陶元安的怒火還是來得過於奇怪了些。

衙役捕頭起先還不覺得,稍一細想卻發現處處都是漏洞。

陶府的下人更是麵露異樣,神情古怪。

“奇了怪了!平常老爺根本不怎麼喜歡夫人,倒是十分寵愛柳姨娘,今天怎麼突然變了人似的,一個勁地斥罵柳姨娘,卻口口聲聲維護夫人!”

“剛才柳姨娘都願意舍身表忠心了,老爺竟然還在念叨著夫人的事情,可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夫人根本不見人影啊,這樣老爺竟然都不生氣?”

“老爺說了,夫人病了。可是昨天夫人似乎還好好的……”

他們嘴上不敢議論,但是心裏的彎彎繞繞早已經透過眼睛傳達出來,眼神動搖,動作也僵持起來。

顧文君抓住機會,一口氣將陶元安推出了包圍圈,直接用匕首帶著人到了陶夫人的院子。

身後那群人也連忙跟上。

這嚇得陶元安麵色越加得白,趁著那些廢物還沒有追上來,他竟然低聲開口:“瘋子!你真是個瘋子!我認輸,算我怕了你,顧文君,你到底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隻要你現在停下,我馬上就和那個衙役說,這是我們在玩樂遊戲,我絕不追究你今天的事情,而且我還會在禮部中幫你舉薦,保你入官的第一個官位還能更高!”

顧文君充耳不聞。

陶元安急了:“你別和我開玩笑了,顧文君!難道你還真的就是為了那兩個下人?我知道你就是在報複我,是!我是因為然兒的事情怨你,可是現在我想清楚了,我還可以有新的兒子。”

“你也還能再買新的下人,等你以後做了大官,想要什麼樣的仆人沒有,我甚至願意把柳姨娘送給你做仆人,不比你那個身子不幹淨的丫鬟更好嗎!”

被逼到絕境,陶元安甚至胡說八道起來,竟然連喪子之痛都可以暫且忽略不計。

他變臉反悔之快,讓人分不清陶元安到底是在真情實感地害怕惶恐,又還隻是在做戲分散顧文君的注意力。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顧文君都不會放過他。

因為他不僅犯了顧文君的忌諱,對她的人動手,甚至連嬰孩都不肯放過,而且還對她本人下了殺手。

她好不容易穿越到古代,白撿了一條命。

雖然顧文君是為了陛下冒過險,可那都是情不得已。總體而言,她依然是一個十分惜命的人,她活得小心翼翼,又怎麼可能再放過一個虎視眈眈又陰險詭詐的仇人。

所以聽著陶元安不斷地把***的獎賞累高,甚至許諾出他根本做不到的條件,顧文君也隻是冷笑一聲。

她看著眼前的屋子,房門窗戶全都緊閉,周圍竟然連一個把風的下人都沒有。

顧文君一下子就能斷定,這就是陶夫人的屋子!

那個柳姨娘沒有撒謊。

而陶元安已經說得喉嚨越來越幹,脖子上的血跡粘連到根處,連同冷汗一起流進衣服裏,打濕了整個人,看著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似的,越發狼狽。

“顧文君,我告訴你,你需要我的幫助!你別以為你那師長程鴻問有多了不起,他已經不是當年的程鴻問了,先帝一去世,根本沒人看得上他那點墨水,他清高!不要官位權職,早就落魄了!”

眼見著夫人的屋子近在眼前,身後那些衙役又漸漸緊跟,陶元安越發慌神,還幫顧文君分析起來。

他見顧文君無動於衷,三魂六魄就沒了一半,竟也口無遮攔起來。

“你現在看似得了太後和皇帝的青眼,風光無限,但就是因為你治好了病,讓太後皇帝和好了,反而得罪了敬王!這朝廷上下,對你眼紅嫉恨的人到處都是,一不小心,你就完了!”

“可你那爹,還有你那顧家出身的哥哥,全都是敬王的人,他們都是早做好了安排的,而你再這樣懵懵懂懂下去,遲早完蛋!”

陶元安嘴唇發顫:“你考科舉,不就是想做官,不就是想勝過他們嗎?你需要一個幫你在朝中裏應外合的人,我就是個合適的人選!”

這個人雖然手段卑劣,欺軟怕硬又貪婪好權,但確實有些長處,能在禮部之中爬到中郎令的位置,不是隻靠馬屁。

顯然陶元安是好好查過顧文君一番的。

即便他不知道顧文君太多秘密,可在僅有的線索之中也能分析出這些信息,並不容易。

但可惜。

陶元安怎麼也想不到。

顧文君在朝中,早就有了一個絕世無雙的內應。哪怕是陶元安,也根本比不上!

畢竟一個隻是區區禮部的中郎令,而她背後的人,卻是當今天子,眾人之上的皇帝陛下。陶元安就連蕭允煜的一根手指頭都不配相提並論。

顧家有敬王做靠山。

又算什麼!

她也一早就找好了自己的靠山。

算一算時間,劉喜也該差不多到陶府了!

“咚!”

一句話也不應,顧文君抬腳便踹,將那緊閉的屋門踹開來,露出裏麵的景象,她還沒有反應。

卻是後麵見勢不好,連忙跑過來的衙役捕頭大叫了一聲:“天呐,陶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那衙役捕頭本來見顧文君踹門,嚇得心驚膽顫,唯恐顧文君真的要對陶夫人不利,隻好不管不顧地追了上來,想直接動手。

誰知,就見到屋裏這一幕。

血!

屋子裏,竟然流了一地的血!

刺眼的紅把一間屋宅,生生染畫成人世煉獄。

顧文君雙眼一凝,抽氣嘶聲:“雪燕!”

“顧…顧公子,你來了……救我的……孩子……!”

要是顧文君之前稍微猶豫了一息半刻,也許連這句話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