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目睹完一切,才去回複顧文君:“少爺,那兩個人果然上鉤了。”
“這麼快……顧家,還真的盡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即使顧文君是設計的人,也覺得齒冷,顧家的作風從上到下,從根子就歪了。
“我原本以為她們最多也就從裏麵拿點好處,沒想到做得這麼絕。看來即便沒有我們攪局,那兩丫鬟遲早也會這麼做。”
顧文君感慨完又轉了轉自己那一雙明眸,“算了,這樣也對我們有利。”
就看萍姑,能撐幾天了。
……
第一天,人沒來的時候。
萍姑隻以為是有事耽誤了,橫了一口氣在胸膛裏,決心要好好教訓那兩個小丫鬟。
第二天,萍姑就已經開始慌了,可是她還能不斷說服自己,“不會的,前些日子,不都有人來嗎,一定是夫人派她們來照顧我,夫人心裏有我,肯定不會突然斷了照顧的。”
第三天,萍姑瀕臨絕望。
因為三天都沒有人出現了。
傷藥、侍候都斷了。
比起身上的傷,斷了的衣食照顧才可怕。尤其是從前固定送過來的吃食斷了,差一點逼死萍姑。
她身上的傷很重,下床就艱難,別說換衣服這種事情,就是要把前幾天剩下的食物夠過來,想要給自己倒一杯水喝都難。
太餓了。
那飯菜都已經冷了,還冒著餿味,根本難以下咽,前兩天萍姑根本不屑的吃。
可第三天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連大聲呼救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強迫自己吃下那些食物。
她手發抖,就把碗摔了,還得滾到地上摔了一地,萍姑隻能勉強爬著去夠那些吃的,還要用舌頭去舔才能吃到全部。
光這就要把她逼瘋了。
無論蕭清樂怎麼看萍姑的,蕭清樂都是遠在天邊根本救不了她!萍姑終於明白自己有多天真,一直幻想著主子能想起自己的好,那就是做夢。
隻要萍姑一直在這裏待著,蕭清樂見不到,也就越來越不會想起這個人。
“我不要,我不要再待在這裏,我要回顧家!不論讓我做什麼都行,我要回去!”這個念頭在萍姑腦海裏盤旋。
就在這時候,她電光石火之間突然想到了顧文君,心裏的悔恨就像螞蟻一般啃噬起心髒。
萍姑後悔至極:“我為什麼不答應顧文君,就算他有陰謀又怎麼樣,隻要先讓我回顧家,一切好說!”
她又痛又酸,三天沒換藥,又沒有清晰,重傷的地方都開始發癢,胃還餓得抽搐,萍姑幾乎欲死,兩眼將合不合。
“萍姑媽媽!”
這時,那道熟悉的清亮聲音就如同仙樂一般,讓萍姑睜開眼睛拚命往門那裏看去。
她生怕自己是幻聽了,忙不迭地朝前爬去。
“文君少爺,是你嗎?”萍姑滿臉熱切,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終於看到了水,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疑神疑鬼。
“啊呀,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顧文君找好萍姑承受不住的那一線時機,才趕了過來,她撩開衣袍跪下,把倒地的萍姑扶起來。
盡管萍姑渾身髒臭,沾著灰塵和一地的餿飯,顧文君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嫌棄,扶對方到床上躺下,還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萍姑的臉。
她細心,用帕子沾了水,再一點點抹在萍姑嘴唇上,這樣渡給萍姑水,不會給餓扁的腸胃帶來壓力,也能緩解萍姑的饑|渴無力。
從萍姑的視角看過去。
顧文君年輕又生得貌美,秀麗無雙的五官有一種似男似女的奇幻之美,如夢似幻,這種雌雄莫辨的魅力甚至越過顧瑾顧瑜的出眾姿色。
萍姑一時幻覺,竟覺得顧文君真的是下凡仙人,不是世間真實存在的人物。
“文君少爺……”
萍姑生怕顧文君再走,恢複一絲氣力就緊緊握住顧文君的手,含淚哀求:“上次是我不好,懷疑文君少爺,你這麼關心我,我理所應當該報答你的,把信給我,我去給瑾少爺。”
顧文君雙眼微閃,卻沒有答應下來,反而勸道:“萍姑媽媽,保重身體要緊,你現在都這樣了,還是先休息吧。”
“不!”
萍姑急切地支起身子,她太害怕失去這次機會,甚至主動交代:“我知道瑾少爺喜歡去茶樓,他之前複習功課加上受傷都去不了,現在傷也應該養得差不多,他肯定會去的!你可以直接送我去,我當麵給瑾少爺!”
顧文君眼裏劃過一絲光亮。
她去送信,沒人信,但是萍姑出麵就不一樣了,顧文君故意猶豫:“那這信的來源,你怎麼說?”
萍姑想也不想地就道:“文君少爺放心,我不會說出是你的。我就說……說是徐家人知道我落魄了為上次的事情來教訓我,然後威脅讓我送信。”
現在萍姑隻想把信騙到手,所以不管不顧地胡言亂語,其他的怎麼做到時候再說。
因為利用這信,她就可以再次翻身!
萍姑感謝顧文君把這機會送到她手裏,但也絕不會為此就要對顧文君感恩戴德,隻是想要掙紮自己的富貴前途。
“一切都交給我萍姑吧,我絕不會讓文君少爺失望。”
顧文君不僅不質疑,反而終於放鬆下來一笑。
“太好了,這樣我也可以放心,和徐家交代了。”
笑完,顧文君又突然細細打量起萍姑,其實萍姑隻比蕭清樂大兩歲,並沒有很老,而且萍姑從前愛打扮抹胭脂,隻是不敢穿得比主子好,細看也有半老徐娘的姿色。
她別有深意地一笑,洗了巾帕繼續給萍姑擦拭那些汙濁,給趁萍姑不注意,鬆開了對方的衣襟。
“萍姑媽媽不急,也要收拾好了才能送你出門。”
萍姑心心念念都是如何見到之前的主子們,哪裏有心思聽顧文君說話,滿腦子都在想見到顧瑾要怎麼說才能讓對方相信自己。
“馬上,我的苦日子就到頭了。”萍姑一有了希望整張臉都亮堂起來,這樣一想,她又斜起眼睛偷瞧顧文君。
萍姑深覺自己能度過危機,壓抑的歹念生上來,便覺得氣憤。
“雖然是顧文君來幫我,但他也不是個好東西,要不是他總是礙事,我怎麼會辦砸事情淪落到這個地步。”瀕死前得到善心仙人相助的印象一閃而去,萍姑又覺得顧文君可惡。
“要是出什麼事情,夫人問責我,我還是要說出顧文君的。”
萍姑惡性難改,但為了拿到信,她還是露出討好的笑來,嘴裏一直感謝顧文君。
顧文君卻把萍姑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裏。
但她什麼也沒說,簡單幫萍姑收拾好,喂了幹淨的吃食,等萍姑一有些恢複過來,顧文君就叫了一輛馬車,送萍姑和自己去茶樓。
顧文君早已經提前打探好了消息,今天,受傷臥床許久的顧瑾出門了。
就算萍姑不說出顧瑾去茶樓的生活習慣,顧文君也會引萍姑去的。
多時的精心布局,就是為了這一刻。
“萍姑媽媽,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直到馬車停在茶樓門口,顧文君才拿出懷裏的信件,放進萍姑媽媽手中。
“好!”
萍姑心急,她太想要恢複原來的地位了,當顧文君遞信的時候,她甚至是一把搶過來的。她微微一瞥,就看到封口麵寫的徐秀容大名,這是錯不了的。
“沒錯,果然是徐秀容寫的,看來顧文君沒有說謊。”
她其實迫不及待想拆開徐秀容的信,看一看到底寫了什麼。可偏偏在顧文君眼皮子底下,而且等會兒就要給顧瑾的,來不及檢查。
可是萍姑心一熱,全想的是回到顧家去,當下也顧不得太多了。
顧文君知道萍姑傷還沒好,也沒逼人下車進茶樓去找顧瑾,而是自己出了馬車,付好錢留萍姑在馬車上。
“茶樓人多眼雜,你又行動不便,等顧瑾經過,你喊住他就是了,最好讓他上馬車看信,避人耳目。”
說完,顧文君就先一步離開,去茶樓選了一間可以從窗戶看到樓門口的包廂,安靜坐著,等她設計的兩條魚兒咬住魚餌。
因為時間是計算過的,所以沒多久,顧瑾就來了,多日沒有露麵,他臉色有些蒼白,卻依然風度氣質絕佳,看上去一表人才。
看他走路姿態已經變得正常,應該外傷已經無礙了。
因為顧府趕走了惡仆萍姑,做足了姿態,現在街坊上對顧家的看法比較中立,沒有之前那麼負麵。
所以顧家也放了顧瑾出來。
加上顧瑾又是江東遠負盛名的的第一才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此人們對他更寬容。
甚至依然有平民女子對顧瑾投來愛慕的目光。
顧文君卻盯得仔細,一眼就發現了顧瑾的問題,他以往光看表麵,真的是個翩翩公子,演成溫潤如玉的謫仙模樣。
可如今盡管顧瑾身姿如鬆,腰板挺直,可行路之間腳步虛浮,步子急躁,眼裏還冒著火,分明是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
“迷香起作用了。看來這幾天他不是在家裏養傷,而是躺在床上和房裏的丫鬟廝混吧!”
顧文君心念轉動,微微思索起來:“想不到顧瑾這麼沒用,我還以為他多少能再撐一段時間,結果連這一丁點的誘|惑都撐不住。”
她想到這裏,又勾了唇,往茶樓門前那輛停靠的馬車看去。
“瑾少爺!”
當顧瑾經過時,萍姑便喊了一聲。
畢竟萍姑在顧府待了十幾年,又是蕭清樂身邊的,顧瑾當然認得她的聲音,不敢置信地走到馬車邊上,透過小窗詫異發問:“萍姑?你怎麼在這裏,你不是被爹娘送到莊子上養傷去了?”
養傷?
萍姑惱恨,她差一點就被逼死了。
所以萍姑更加急切,直接就從馬車窗口裏探出頭,“先不管我的事情了。瑾少爺,你看,這是徐秀容寫給你的信,托我給瑾少爺你,她還是耐不住寂寞!”
“隻要有了這信,那她還是落了把柄在我們手上,婚事怎麼談全由我們做主了。”
顧瑾的心猛地一跳。“真的?”
他待在府裏,就一直想著這門冤枉的婚親,鬱鬱寡歡。他爹是江東郡守,他娘是敬王的女兒,是高高在上的縣主,而他自己馬上就要考科舉,前途一片光明。
無論如何,他顧瑾都不甘心娶一個司衙的女兒做妻,就算徐秀容是嫡女,和他也差距太大了!
他不願意。
可娘親嘴上說會幫他,會想辦法,卻一直不說做得怎麼樣了。顧瑾被蒙在鼓裏,更是無法安心,心中燥煩不安,每每看到年輕婢女就忍不住心猿意馬,隻好借著那些房裏事發泄煩悶。
終於有法子了!
顧瑾興奮,因為不了解太多,還以為萍姑仍然是蕭清樂的親信,並不懷疑她的動機,隻是之前被顧文君騙了幾次,他有了陰影,便多問一句。
“你確定這是徐秀容寫給我的?”
萍姑聽了顧文君的話,也深深覺得外麵視線太多,謹慎地道:“外麵不安全,瑾少爺你上馬車來,我給你看。”
顧瑾也急切,何況萍姑是他娘親的身邊人,一起坐馬車也沒什麼,便直接上了車。
簾子一放下來,一主一仆就關進了緊閉狹小的車廂裏。
空氣裏浮動著一絲怪異。
顧瑾搖搖頭想要散去古怪的念頭,他見萍姑遞來東西,便要伸手接過拆信看。
拆到一半,顧瑾就看到裏麵書信的字跡,確實是徐秀容的親筆,他忍不住得意起來,“就算那徐秀容和顧文君有什麼,她不還是喜歡我麼,哼,雖然身份不夠,但她欽慕我多年,娶她做個妾倒也沒什麼。”
心思又躁動起來。
顧瑾沉不下心細看那麼多密密麻麻的絹花小楷字跡,眼睛一瞥,就不由地看到了萍姑還伸著的手。
她皮膚保養得不差,仍然細膩白皙,帶著與年輕丫鬟完全不同的,成***人韻味。
顧瑾忍不住就抬起眼,往萍姑的臉看去,隻見那雙風韻猶存的眉眼裏,滿是熱切的期盼,再往下,衣襟領口是開的,能看到一點豐滿的胸肉。
“咕。”顧瑾咽了口水。
他還沒試過婦人呢。
偏偏萍姑還湊了過來,“瑾少爺,這信上是不是徐秀容的示愛,能不能拿來威脅,逼徐家做小?”
顧瑾又覺得腹下熱氣一騰,看萍姑的眼神就不對了,他想:“我娘的下人當然也是我的人,我碰一下又沒什麼!”
最近開了葷腥,顧瑾便一發不可收拾,萍姑就在眼前,顧瑾更加忍不住直接撲了過去,嚇得萍姑驚呼。
“啊!”
可是她身上帶傷,沒法躲閃,何況馬車空間緊閉,也沒有餘地躲。
顧瑾拿手掌堵住萍姑的嘴,“別喊,你好好侍候我,到時候你傷養好了回顧府,我就向娘討來你,給你個名分。”
“回顧府”
萍姑聽到這個詞,雙眼就射出亮光。她心思一動:“要是真的能成,我就不用再做下人了。”
為了服侍蕭清樂那麼挑剔的人,萍姑至今仍是個老處|女,可還從來沒有接觸過其他男子。
她又是看著顧瑾長大的,知根知底,知道顧瑾少爺一點都不差。
一思|春,僵硬的身子便軟了下來,化為一灘水。
“瑾少爺~”
茶樓前,一輛原本靜止不動的馬車毫無預兆地,以微小的幅度搖晃起來。拉著韁繩的馬匹不安地動了動,打了個響鼻。
顧文君盡收眼底,撫掌而笑:“成了!”
她拿起一杯茶,瞄準了位置,直接砸到馬車上,然後在茶樓上掐了嗓子變聲大喝道。
“哪裏來的奸|夫|淫|婦,光天化日之下盡行苟且之事,真應該把他們拉出來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