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抗議無效
可惜，趙晅剛跨前一步，話還沒有說一句，身後便是老太妃大聲的抗議：“成親王，你個老糊塗！你搞的什麼破規矩啊，什麼隻有五個人才能進來？害我還要讓昕兒抱進來！我好歹是你的嫂子！嫂子！昕兒快，快讓我去看看我的曾孫，那可是我天天日盼夜盼才盼來的曾孫哪！”
老人沙啞著嗓子激動地喊著，趙昕頭埋在老太妃身後，一口氣上前把老太妃放在莫離的榻上，爾後不管不顧一把抱住了莫離，顫抖著嗓音喃喃著：“離兒，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走開！別傷著她了！哎喲，我的曾孫啊！不會有事吧？啊？成親王？離兒她不會有事吧？”老太妃叫著用力地去推趙昕。
雲舒嬤嬤也已經衝了進來，見狀更是快速把趙昕擠到一邊，一個勁兒地盯著莫離肚子看，也是一副緊張的神色，激動地問：“哎喲，沒事吧？我的娘娘啊！您還好吧？啊？”
至於愣神的趙晅，早已經被擠得站到了人群後麵，看也沒有人看他一眼！
仿佛，此時最最重要的人，是莫離，而他這個皇帝，可以撇開了不顧。
麵對眾人如此不敬地相待，作為皇帝的趙晅卻並沒有怪罪的意思，他隻是癡癡地望著被眾人小心嗬護著的莫離，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想上前，將她捧在手中細心嗬護，可他空有天下最高貴的身份，卻是最沒有立場的人……
不過，趙晅也不是最悲催的。大門外，金箭、銀鞍、芒刀還在用盡了本事在打架，誰要是打贏了，才是那一次隻接待五個的成親王別的客人之一……
而被大家緊張相待的莫離，還有些發懵，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傻傻地問著：“曾孫？曾孫是誰？在哪兒啊？”
這下，連小米也看不下去了，撇撇嘴道：“娘娘，剛才那個白胡子的說了，您，懷！孕！了！”
所謂的母憑子貴，在莫離這裏，那是發揮到了極致。
莫離一直所擔心的，關於闖了禍以後的懲罰，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人家恪王府上上下下都不知道怎麼寵你了好嗎？
倒還是柏叔憑著原身成親王的記憶，對老太妃有所了解，果然，連腿腳不便的老太妃都親自來接莫離了，哪裏還會有人提起莫離偷偷溜出去玩兒的事情。
隻是，可憐了趙晅哪，隻覺得一顆心又是歡喜又是失落，又是驚訝又是期待的，而最終，麵對人家親親密密一家人相親相愛的模樣，他也隻好默默地先走開了。
老太妃親自囑咐著人安排鋪設了極其綿軟舒適的馬車，和莫離一起坐了，又以極慢極穩的速度回了勤恪王府，一路上，連趙昕都沒摸著莫離的邊兒。
直到回了王府，老太妃還親自指揮著人，重新布置秋楓院，不由分說就把趙昕的鋪蓋卷兒給分了出去，還加派了好些年長有經驗的仆婦過來伺候莫離。
趙昕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不禁向老太妃抗議：“祖母！您這是做什麼？您怎麼把我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這樣，我夜裏還怎麼，還怎麼睡啊？”
“做什麼？你看不見嗎？我這是為了你不做什麼，才這麼做的！”老太妃依舊沉浸在剛得了喜訊的興奮裏，話雖說得那麼狠，臉上卻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
“可是，可是祖母，我不要和離兒分開啊！”到了此時，趙昕才生出了一種奇異的緊迫感，他似乎已經看見，以後的日子將會變得不一樣了，有什麼東西已經開始要他讓路了！
這可不行啊！這是他和莫離的寢居，莫離是他的妻子，是他一個人的！任何人任何東西都別想把他們分開！
眼見著趙昕腳步一轉，似乎是打算上前製止下人們的動作，老太妃連忙出聲道：“我沒讓你們分開啊！隻是吧，這離兒如今有孕在身，你便不要去打擾她了啊。”
話雖是勸的，可老太妃的樣子，似乎是鐵了心如此安排，這下，趙昕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想要發怒，卻又礙於是他的親祖母而不敢，可若讓他憋著，他如何憋得下嘛。
作為男人，與自己的妻子共處一室，擁著她溫柔的身子入睡，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如何就要，如何就要被人強行分開啊！
這還有天理嗎？！
老太妃眼看趙昕臉色愈來愈難看了，整個人處於極度緊繃的時刻，她是知道自家的孫子有多麼喜愛這個孫兒媳的，不禁歎了口氣放緩了聲音：“你是要當父親的人了，你可要懂事兒啊！
昕兒，你想想啊，我們身邊冷清了多少年了啊！這好不容易要添丁進口了，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啊！
哎喲，想想都讓人要流眼淚啊！你且忍著些吧，隻要離兒生了，你們便好在一起了，然後再生，趕緊再生！
哎呀，這一年生兩個這樣的好事，你說，會不會輪到我們府的頭上啊？”
說著，老太妃顧不得勸慰趙昕了，轉頭問雲舒嬤嬤：“雲舒啊，你快去打聽打聽，這樣的事情，是怎麼弄的啊……”
趙昕先是聽得心塞，緊接著，是憂心，到最近，那是驚恐啊！
他完全不敢再出聲兒了，卻隻覺得心驚肉跳有木有！
哦噢，現在離兒剛懷孕，我們便不能在一起睡了，非要等到生了才能重新睡在一起？然後，又要離兒馬上再懷上，然後，我們又不能在一起睡了……
這這這，這都什麼事兒啊？！
趙昕忽然發現，世上竟然還有這樣讓他憋屈為難的事情，這還讓不讓人好好過日子了？！
有沒有人體諒一下，他這個為人夫的心情，他可是好不容易熬到頭，真正意義上地抱得美娘歸了，這才幾天啊，還強行讓他們夫妻分居？！
真是，真是好沒天理啊！
抗議！強烈抗議！
然而，有老太妃在，誰來抗議，都無效！
莫離這一場風波之後，真是幾人歡喜幾人愁喲，且不說，勤恪王府雞飛狗跳，一片喜氣洋洋，皇宮裏，還有某些心思敏捷之人，在這件事情上，也終於看出了些些端倪。
永寧宮裏，周德妃仔細聽著貼身婢女多錦的稟報，默默地思量著。
縱然外麵隱瞞得再好，對於十分十分在意皇帝去向的周德妃來說，今日皇帝的行止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值得皇上不顧一切的、天不亮就出城而去呢？
前些時候，因為勤恪王妃在禦花園遇刺的事，使得如今的後宮裏麵，許貴嬪乖覺地龜縮在自己的宮裏，幾乎不出現在人前。
而沈嬪還在禁足當中，她寢殿門口的侍衛還有七八個呢。
周德妃把那件事情，前前後後地想了許久，還是覺得所謂的遇刺之事，實在是說不通的。
況且，高淑妃那個女人，平日就心思陰沉，怎麼會明目張膽地在禦花園行刺勤恪親王妃呢？
再說了，勤恪親王妃，叫得好聽，可還不是那個不要臉的莫府庶女？！
那個卑賤的女人，鬼怪臭名聲都沒有打倒她，竟然還妻憑夫貴，成了實打實的貴婦。可即便這樣，又沒礙著高淑妃什麼事兒，哪裏值得高淑妃去行刺她呢？她算個什麼東西！
可再讓人想不通的是，高淑妃娘家都受了牽連，又扯出來什麼欺君之罪的話，宮裏也大清理了一回，連自個兒好不容易買通的幾個宮人都被打發了出去，那看來，高淑妃的事，也是真實的。
若不然，難道，皇上會看重這勤恪王妃到反而捏造事實來誣陷自己的妃子不成？
不管怎樣，如今風波過去了，後宮裏隻有自個兒是最顯貴的了，此時正是機會，我一定要拿下風神俊朗的皇上！
周德妃這麼想著，不禁又吩咐多錦：“你再想法子出去打聽打聽，昨兒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若是皇上這邊打探不到消息，也可以打聽打聽勤恪王爺那邊，皇上總和他在一塊兒。”
多錦趕緊領命去了，到了晚間才回來，和周德妃稟報道：“奴婢真真使了大力了，可皇上到底去了哪裏，奴婢還是沒有打聽出來。反倒是勤恪王府，今日有喜事，奴婢一打聽便打聽出來了。”
“喜事？什麼事？”周德妃本能地有些不喜。
“說是勤恪王妃有孕了。王府裏，老太妃高興地給每個下人賞了二兩銀子，王府裏的每個人都是喜氣洋洋得很。他們的管事還給好幾個侍衛放了假，聽說，賞得更多。奴婢見他們出府來了，趕緊讓人跟著去聽他們說話，有的說什麼‘昨夜沒白辛苦，總算沒出岔子’；還說什麼‘金吾衛的人也不過如此，也沒有找到人，還是王爺有法子’。還有一個人說，‘想不到連皇上也驚動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會跑到城外去的’之類的話。奴婢聽得不甚明白，娘娘您看……”
周德妃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多錦瞅了一下自家主子，沒有再說下去。
過了許久，周德妃才抬起頭來看向遠方，像是自言自語似的：“難道，這個‘她’，是指勤恪王妃？難道，皇上急著出城，也是與她有關？皇上竟然看重趙昕，到如此地步……”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周德妃的臉色開始發白，交握在一起的手都有些微微地顫抖著，多錦看著愈發不敢出聲了。
周德妃的眼中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卻是吩咐多錦道：“你去，到庫房裏找幾樣最好的賞玩物件兒，替我向皇上遞個呈貼，就說……上回勤恪親王妃來禦花園，我錯過了接待，實在引為憾事，如今特意送幾樣小玩意兒給她，想以表歉意，請皇上一個示下，是否……合適！”
多錦有些不明白，擔憂地說道：“這……娘娘，那天的事，皇上不是下了令，說不許再提嗎？您這……”
周德妃瞟了多錦一眼，微微轉身，精致的妝容掩在暗影裏，神色莫名地道：“我提什麼了？我隻是欽慕勤恪親王妃的為人而已。再說了，多錦，我們隻是試探，若是皇上同意了，那或許……便證明了我的猜想！”
多錦向來欽佩自家的主子，笑著說：“娘娘總是最聰明的！您猜到了什麼？”
“……我，先試試再說吧。”
然而，周德妃的臉上卻是隱約飄過一抹惆悵，多錦一見便乖覺地不再問了，趕緊去找了好些東西來給周德妃看。
周德妃挑來揀去的，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模樣，最終，她選了一個白玉暖香壺和一盒貓眼石棋子，讓多錦送去給皇帝看。
多錦遲疑了一下，覷著周德妃的臉色，小心著道：“娘娘，您確定要送這麼貴重的壺？冬天能出暖水，夏天能聞幽香，女人用它那是再好不過，這可是咱們周府的傳家之寶呢！
還有，這貓眼石棋子，當初要不是娘娘入宮為妃伺候皇上，隻怕老夫人還不舍得拿出來送給娘娘呢，聽說這棋子可是前朝的前朝留下來的寶物呢！”
周德妃眯著狹長的鳳眼，淡淡說道：“難道我會不知道嗎？正是因為它們的稀有，才可能打動人心，若不然，隻怕我們什麼都探不到的。唉，多錦，我們在這宮裏，若是不好好地籌劃一番，隻怕……一輩子便會是這樣了，還說什麼傳家寶不傳家寶的。
無須多言，你隻管去吧，好好聽著皇上是怎麼說的！”
第二日，多錦使了好些銀子，才說動了林公公肯幫她往皇上那邊遞上一句話，饒是如此，林公公還是抱怨：“唉，咱家真真不明白，你們怎麼就不能體諒體諒咱家呢，皇上實在不喜歡見後宮的人啊！這可是招人怨的差事啊！”
好在最後皇上竟然讓多錦進去了，多錦辦完事兒出來，林公公還難得地衝多錦笑了笑。
多錦趕緊去給周德妃回話：“娘娘，皇上問那壺的事，問得極仔細，他握在手心把玩了好一會兒，奴婢還偷偷地看見，皇上似乎笑了一下！然後，皇上便收下了，還說‘德妃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