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想見她
兩人掰扯著,連昨晚那般火熱的情事似乎也忘卻了,莫離氣著跳下床,卻一時腳軟地跌倒在了床邊,趙昕連忙起來去扶,又被莫離推開而滾落地上,吵吵鬧鬧間,莫離便喚了小米進來,別扭著進了淨房。
趙昕很享受地笑望著莫離的身影,片刻後,他也起床了,一番洗漱之後,抱起尚在別扭中的莫離去給老太妃請安了。
老太妃笑得喲,臉上都是褶子,連那兩條法令紋都飛了起來,時不時地撇一眼心滿意足的孫兒,再看一眼嬌羞的孫媳婦,真是再高興沒有了。
時辰已然近午,趙昕又是難得在家,老太妃便留了飯,和孫子孫媳婦一起吃,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妃連飯都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雲舒嬤嬤也高興極了,幫著老太妃對秋楓院侍候的眾下人,都賞了好些銀兩。
小米迷迷瞪瞪地教育著新來的青釉:“看見沒有,我說什麼來著?隻要伺候好了娘娘便有賞!娘娘遲起都有賞!”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娘娘總是遲起,小米卻並沒有領到賞,倒是總被娘娘氣衝衝地罵:“小米!昨兒叫你關門,你怎麼不關門!?不是和你說了嗎?不要王爺進來!不要讓他進來!”
小米都有點替王爺心疼了,王爺可憐巴巴地在門口等著,怎麼能不讓王爺進來呢?
“可是,娘娘,您不給王爺進來,那他睡哪兒啊?”
“他愛睡哪睡哪兒!”
小米雖然心疼王爺,但還是願意聽從莫離的,便隨口說:“哦,知道了,娘娘。今兒起,奴婢會跟王爺說的,他愛睡哪睡哪,就算睡在宮裏不回來也沒事兒。”
然而,莫離一聽,卻是急了。
“不行!他敢?!他敢睡在宮裏?!哼!”
小米愣了,怎麼娘娘看著,更生氣了?
於是,隻得連連點頭:“是是,他不敢,皇上不會答應的!”
這不提皇上還好,一提皇上,莫離頓時仿佛喉嚨被人扼住了一般。
“小米,你瞎說什麼呢?”
“奴婢,奴婢瞎說什麼了?”
小米實在是疑惑,隻得眨巴著眼睛看著莫離,希望莫離能解答一二,然而,莫離卻是歎息一聲,再不說話了。
便這樣,莫離氣著惱著醋著別扭著,日子卻變得飛快地流逝著,隻因被食髓知味的某個家夥折騰得不輕,莫離便總是每日睡得遲,起得更遲。
麵對老太妃笑成了菊花一樣的臉,她更不好意思日日那麼遲去請安了,而老太妃偏還體貼地說,最近她上午都要念經做早課,上午便不用莫離去見她了,因而,莫離有時候就賴在床上不起來了。
剛開始幾日吧,莫離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看得見的情形能維持多久,便不敢對人講,怕大家會替她失望難過,然而時日再久些,她自己適應了能看得見的生活便有些忘記了這茬兒。
每日裏,趙昕早出晚歸的,卻像得了什麼大補藥滋養了似的,精神頭兒十足,如今的朝中正是趁熱打鐵大清理的時刻,他和趙晅兩人也正一人白臉一人紅臉地搭檔得默契。
這些時日以來,趙昕回到家都已然近醜時了,洗漱一番鑽入帳中,再與小妻子一番甜蜜溫存,激情與滿足之下,也沒在意她的眼睛看不看得見了,反正,她看不看得見,他都心愛著。
便這樣的,一晃快一個月過去了,趙晅和趙昕在禦書房議事,眼看著趙昕時常地露出一臉滿足的模樣,偶爾還不知道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總會露出些常人不得見的笑容來。
那般舒心的笑容,配合著趙昕俊美無雙的容顏,真真是十分的動人好看。
當然,自從知道了莫梨才是真正的莫離之後,趙晅眼睛裏看趙昕時,是沒有以前的綿綿愛意的。
趙昕時不時這副形容,趙晅又是心思敏銳之人,自然覺得,趙昕肯定是想到莫離了,想到了與莫離之間的甜蜜時光,趙晅心裏便總是會浮現一股子濃濃的醋意,這一個月來,他壓著壓著,便有些壓不住了。
這日,兩人原本在討論如何預防九川河春夏汛的事情,說著說著,趙昕記起了在九川河上,莫離和自己在船艙中打滾兒,還主動親了自己一口的事兒來,便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向自己的唇,淺淺地笑了起來。
彼時,春日陽光正好,透過禦書房那排明亮的玻璃窗,照在了趙昕俊逸的臉上,明晃晃,金燦燦的,連同趙昕琥珀色的眼眸,都似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澤,趙昕那笑容,便顯得分外的柔和,還有著像偷藏了好東西的孩子那樣,有著一股子旁人看得見,但就是得不到的炫耀味道。
趙昕抬頭一見,心情忽然就分外低落起來,眼前不由也回憶起莫離直爽的模樣,尤其是那次為了賑災,她說動婦人們做義賣時那股子爽利勁兒,如今真是想見她一麵也難啊。
再想著自己後宮裏的幾個女人,天天想著的,不過是變著法子想要靠近我,各種騷首弄姿穿衣打扮,心裏眼裏哪裏會替我分憂過半分。
趙晅不禁輕輕地歎了口氣,心念一動,頗為不甘心地對趙昕道:“昕堂弟,說到防汛的事情,我倒是記起來以前離兒……呃,弟妹,弟妹說過的一些事。她曾談起過,她所知道的水利上的一些見聞,我倒是深有啟發過的呢!”
趙昕從美好的回憶中醒來,聽見趙晅酸溜溜地和自己提起以前的往事,竟然反常地一點兒也不生氣了,要知道啊,如今,能夜夜抱著那溫軟身子的,可是我!是我趙昕!我的莫離那麼好,你吃醋才是對的嘛!
趙昕便頜首道:“確實,莫離的世界與我們不同。她好些事情有時雖然講得不清楚,但隻要弄懂一兩件,還是很能讓人受用的。”
趙晅登時眼睛一亮,趁機說道:“昕堂弟也這麼認為?那與其我們兩個在這裏苦思冥想,不如讓弟妹來和我說說,興許她略微說上一些前事,倒能對汛情之事有些頭緒呢!”
趙晅灼灼期盼的眼神,以及他那大膽提議,令得趙昕本能地拒絕。
“入宮來?那怎麼行!”
然而,想見莫離的想法一旦冒出來,卻是瞬間鼓動著趙晅的心,他不氣餒地再次提議道:“我去你府上也可以!”
“不要!”趙昕不想廢話,直接兩個字拒絕。
趙晅有些急了,不由站起來說道:“昕堂弟!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我沒有別的想法,我就是想聽她說說話嘛!
你怎麼能這般小氣?
春日晴好,你該讓她出來走走的!你怎麼能把她一直關在家中?
她最愛出來逛的!不然,來禦花園吧?怎樣?”
趙昕仿佛看不見趙晅急切而期盼的模樣,兀自撣了撣身上看不見的灰塵,悠悠然道:“她如今看不見,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到莫離的眼睛看不見了,趙晅的心再次抽痛了一下,卻是勉強笑道:“我知道!我們可以說給她聽啊!
我記得以前,離兒……弟妹提過的,要是有個大花園子,躺在裏頭,閉著眼睛也能聞見花香,那是何等愜意的事情!你看,這麼說來,去禦花園的話,弟妹定然會喜歡的!”
趙昕瞥了趙晅一眼,冷冷地道:“哼,我王府沒有花園麼?你便不要多想了。”
“我哪裏有多想!”
趙晅是想矢口否認的,可是,既然已經開了頭了,心中那想見她的心思便再也放不下了,如今,離兒是他的妻,若不得他的允許,自己又怎麼能看得見她呢?
反正,連自己在恪王府梅林裏那最失意的時候,趙昕也早看見過了的,還不如幹脆求了他。
趙晅從來沒在趙昕的麵前擺過皇帝的威風,潛意識裏也從未曾這般想過,此時,更是難得的用著祈求的眼神看著趙昕,說道:“……好吧,昕堂弟,我隻是,我隻是……唉,你便不能讓我見見她?哪怕遠遠的也行啊!
若不然這樣,你帶弟妹來禦花園做客,我帶……那些妃嬪也來!這樣,總行了吧?家宴!就是個家宴嘛!我們兄弟之間,妯娌之間的家宴!我……不讓我說一句話也行!怎樣?”
趙晅和趙昕之間,因為曾經莫離在趙昕的身體裏而作梗過,趙晅對趙昕的那種親近,有時候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私底下二人的相處,根本就不會有皇帝和臣子之間的威壓感覺,說是兄弟吧,倒比一般的兄弟還更要親近一些。
趙昕何曾見過趙晅這般祈求他人的模樣,心裏直歎氣,麵上卻是瞥他一眼,語氣淡漠地說:“這可是你說的!遠遠地看著,也不準說話!”
“你答應了?”趙晅震驚地望著趙昕,似是不敢相信。
趙昕緩緩地站起身,與趙晅相仿的身高,卻比趙晅更有壓迫人的氣勢,徑直不愉地說道:“答應什麼了?我隻是想到,你說的也有道理,這個日子,是該讓她出來走一走的!既然,你大方地借出了禦花園,那我便讓她來玩上半天。不過,我可是承諾了她處處要作威作福的,你那些後宮之人,還是別出現了!”
趙晅的臉上喲,頓時便開了一朵極燦爛的花兒,咧開了嘴應道:“哎!既然你答應了她作威作福,沒有那些女人給她欺負,怎麼叫作威作福呢!更應該讓她們出來啊!”
瞧這趙晅的語氣,好似他的後宮妃嬪,唯一的作用就是拿來給莫離欺負的!
趙昕不由好氣又好笑:“嗬!你倒不怕那些女人向你告狀哭訴?我卻還擔心她們欺負她呢!哼!”
然而,向來儒雅的皇帝,竟然一甩袍袖,狠聲道:“她們敢!”忽而想到什麼,他又咧嘴笑了,喃喃道:“隻要離兒高興……就好!”
這般親昵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莫離是他趙晅後宮的女人呢!
趙昕心塞了,也有些後悔剛才答應的事情了,不由板著臉道:“叫弟妹!”
“呃……!”這下,美麗的幻想破滅,換趙晅心塞了!
於是,第三日,趙晅特意早早地退了朝,還特意自己先去禦花園裏巡視了一遍,連禦花園的路是否清掃幹淨都親自詢問了,滿心歡喜地隻等莫離來玩兒。
而趙晅後宮的那些女人們,自入宮以來,在這一日也是最興奮的。
自從新皇登基之後,他很少踏足過後宮,就算來了,也是腳步匆忙,看似每個宮裏都去過了,但又似乎每個宮裏都沒有停留。
之所以要說似乎,是因為現有的四個妃嬪,在家世上可謂是勢均力敵的,誰也別想一下子就弄倒了誰,誰都把自己的宮殿看守得死死的,因而,很多真實的消息打探不出來啊。
人人都說皇帝到了自己的宮裏,對自己又是多麼多麼地喜歡和寵愛,走的時候又是多麼多麼地舍不得,可究竟是怎麼樣的,大概隻有她們自己才清楚。
而當那個恪王從北方回來以後,皇帝便幾乎沒有再踏進過後宮了。
如花般美麗的女人們日盼夜盼的,但聽說朝局一直發生著變化,好些官員貶的貶,殺的殺,一時間前朝動蕩著,後宮倒也不敢有什麼動靜了。
眼看著原先最得意的許貴妃,因為許朗被入了獄,家族中都一起獲罪了,許太後也自請從慈寧宮搬到更偏遠的宮殿去住了,這令許家嫡房貴女嚇得戰戰兢兢的,再不敢輕易地從自己的宮裏頭出來了。
而周德妃,周太傅的四孫女兒,早先時候因為和恪王,也就是如今的勤恪親王,有過一段媒妁牽扯,連八字都合過的,結果半途出了個莫府庶女截了胡,這事兒別的先不說,但如今皇帝對勤恪親王極其信任,周德妃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一時間也不敢有動靜了。
其他兩位嘛,一位高淑妃是禮部尚書高進家的千金,性子向來謹慎,一見前朝有事便自動乖覺地不出來了,另一位沈賢妃,則是英國公府的孫小姐,雖然是呱躁的急性子,卻得了英國公府的關照,千叮嚀萬囑咐地不許胡鬧,倒也認真地安靜了幾天。
可眼看著春日來臨,前朝也再次生機勃勃起來,後宮的女人們便也變得不安分了。
先是沈賢妃家。英國公府是三朝老公爵府了,不知道是怎麼打算了,向皇帝請求,說是沈賢妃年紀小,家裏怕她不懂事兒,特意讓幾個沉穩的姑娘入宮伺候著,一切開用都是由英國公府出,隻盼著能讓沈賢妃好好地伺候皇帝。
沒成想,皇帝竟然答應了。
眾妃子一看,這進來的這些個女子十分美貌啊!尼瑪,這是什麼意思啊?因為沈賢妃不夠漂亮,早早的放幾個漂亮女人來吸引皇帝?尼瑪真是太卑鄙了!我們也能這麼做啊!
於是,後宮妃子的娘家往後宮裏塞美人兒,竟成了例。
甚至連許貴妃,家裏已經敗落了,她卻還掙紮著,聯係了許朗明裏暗裏的門生,千方百計地也往宮裏塞美人兒,好與自己形成臂膀。
這便是局外人看見的送“人”入宮的現象,也是莫棠母女以為的機會來源。
然而,皇帝還是不來後宮,倒聽說日日早朝後,還要在禦書房和勤恪親王商議政事,十分地辛苦忙碌。
妃嬪們各施手段,千方百計地製造偶遇、探望、生病等能見一見皇帝的一切機會,可惜啊,幾乎沒有人成功過。
正在大家心慌議論之際,忽然便得了好消息,就在今日,皇帝要和眾妃子在禦花園中賞花用膳!
這是多麼讓人興奮的事情啊!
妃子們感歎著,歡喜著,很快又發愁起來,這麼一個難得的機會,該怎麼打倒別人,使自己脫穎而出呢?
真是讓人傷腦筋啊!
今日趙昕也有點傷腦筋了,當日倒是一時心軟答應了趙晅,讓莫離到禦花園裏玩上半日,可如今看著小妻子坐在梳妝台邊嬌俏可人的樣子,他又有點不舍得給人瞧見了。
雖說,現在離兒的心中隻有我,可是有個人對她心心念念的,這心裏吧總歸有點不舒服啊,炫耀過後又得防備著,真是沒法言說的心情啊!
倒是莫離,發自內心地高興著,一邊兒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邊說道:“哎呀,我覺著不該戴這麼閃亮的點翠釵子。此時的禦花園,定然是百花齊放的,我倒該清清淡淡的妝扮,才是看花賞景的樣子,若不然,倒不是我去看花,成了花兒看我了!”
菱花鏡裏,她目似剪水,瞳光閃亮的,本來應該是一下子便讓趙昕看出來她根本就不瞎的,結果趙昕正想著自己那小心思,倒忽略了這一點,反而聽見莫離這麼說,正中下懷,道:“就是就是,我也這麼想,那我幫離兒你換簡單一點的吧,反正在我眼裏,你永遠是最好看的!”
莫離拿手掩了嘴,打了個哈欠道:“你之前也不早說。早知道今日要入宮,我不是應該早早和雲舒嬤嬤打聽打聽宮裏的規矩嘛!
你倒好,那麼遲回來,還,還……那樣折騰!我都困死了!等會兒見了那些個貴妃娘娘,我可不知道怎麼和她們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