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近心人

第307章 近心人

莫離什麼都不知道,她本就是個純真的性子,終究沒經曆過男女之事,也知道趙昕最近很忙,雖然莫府省親時,因為薑小楓催問懷孕的事兒,讓她開始對趙昕的行為有點奇怪了,但趙昕每日對她那麼疼愛那麼關切,她便也沒有多想其他的了。

再加上,又是過年時節,即便勤恪王府主子少,但按照著古禮,也有許多的熱鬧要參與,有許多的事情要辦,她作為王府的女主子,也是忙得很的。

這一日,又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節。

雖說因為舊年先帝慘死,京城不能大辦燈會,以示皇帝孝道,但各家各府關起門來,都還是要點一些燈熱鬧一番的,勤恪親王府也是一樣。

如今這府裏,王妃娘娘要什麼,誰敢說半個不字啊。很多時候,都不用王妃娘娘吩咐,眾人早早都辦得妥妥貼貼的。

早在幾天前,金箭銀鞍便采買了各式燈飾,吩咐下人掛得滿園滿府都是,此時,月上中天,燈飾全部都點亮了,瞧著整個王府真跟天上星河一般,十分的好看。

王爺可是說了,王妃即便看不見這等美景,但王妃也能從別人的嘴裏感受得到。

事實上,確實如此。

莫離由小米陪著在園子裏四處走動著,聽著下人們來來去去地議論著,哪個燈好看、哪個燈有趣兒,聽著小米興奮地描述那些燈的形狀,描述各處各點的美景。

莫離似乎也受到了感染,興致頗高,還讓識字的下人讀燈謎給她聽,猜中了,更是高興極了。

就這般,莫離和小米在園子裏走走停停的,起初還挺好的,可不知道怎麼的,莫離忽然想起了去年上元節的事兒。

那晚的燈火璀璨裏,趙昕偷偷地從北方溜回來了,還和她講什麼“我趙昕心悅你”這樣難得的情話,當時吧,她可能是太驚訝了,什麼甜蜜的感覺也沒有,如今呢,回想起來,卻覺得那句情話竟是分外的動聽。

隻是,這個難得說情話的男人,最近真是太忙了,天天早出晚歸的,連摟摟抱抱的時間也少了,今日這般大的節日,他竟然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莫離茫茫然地站在熱鬧的人群中,忽然便意興闌珊了!

唉,無論做什麼事兒,都要有那個心愛的人陪著,才是最好的嘛!

尤其,是看燈猜迷這樣頗有情調的氛圍。

莫離歎了口氣,拉了拉小米的衣袖,說道:“小米,走吧,回房去吧,我累了。”

耳邊沒聽見小米的回答,卻隻覺得忽然地一陣天旋地轉,等鼻端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時,莫離已經在一個溫暖而寬厚的懷抱裏了。

“累了麼?那我抱你回去。”

熟悉的聲音,帶著醉人的溫柔響在了莫離的耳際,她還能感到一個冰涼的鼻尖在她的額頭輕輕地蹭了蹭。

莫離有些奇怪,怎麼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隱含著一種興奮呢,使得他的話在那溫暖的氣息吹拂下,怎麼聽怎麼感覺有些曖昧的味道在裏麵。

莫離的心跳快了一下,忽然便笑了:“你回來了!”才剛而起的倦怠失落之意,瞬間消失得精光。

趙昕看著莫離,斑斕的燈影之下,她的笑容明淨而豔麗,卷翹的睫毛輕眨著,烏黑的眼睛哪怕看不見,也映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縱然是最璀璨的星河也無法與之比擬!

“嗯!離兒,我回來了!”趙昕將小小的妻子緊緊地摟在懷裏,心中情潮澎湃,大步往秋楓院而去。

沿路的燈飾造型奇特,散發著各種色澤,確實是五光十色,景致美極了。

這般的環境,極適合說說情話什麼的。

然而,趙昕卻是笑望著懷裏的人物,邊走邊說道:“離兒,今日上元節,我給你猜個謎好不好?”

“好啊!”莫離靠在趙昕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隻覺得分外歡喜。

“哪個手指離心最近?”趙昕視而不見周圍的美景,卻是大步不停,已經入了秋楓院,沒幾步再直入了他和莫離的臥房。

“唔……這個啊?我好像知道,應該是……”莫離偏了偏頭,臥房明亮的燈火照著她瓷白的小臉兒,她有些調皮的神情分外地惹人憐愛。

“等等!”趙昕的心頭劇跳,將莫離放在床頭坐下,忽然有些緊張地叫停了。

片刻後,趙昕手按了按胸口的位置,努力地平複著快速跳動的心,顫抖著嗓音問道:“離兒,你真的知道?”

該死的清遠老和尚,和我打什麼啞謎,怎麼問他也不肯說,還笑得跟彌勒佛似的,隻和我說什麼叫我馬上回去,隻要回答得出這個問題的人,就是近心人!

一切,自有近心人會告訴我的。

可是,近心人?近心?能近我心的,隻能是離兒啊!

若是,一直都是隻有她知道這事兒,那我這麼多日子以來,不是白熬了嗎?

趙昕既激動又期待,眼神灼灼地盯著莫離看。

他的身子,因為某些特殊的期待而緊繃著,而他的內心卻是懊惱著,又興奮著。

莫離眼睛看不見,當然對趙昕的一切豪無所覺了,依然笑得甜美地道:“這有什麼呀!都是些小女生的玩意兒!對了,你怎麼也問這個啊?咦,也不對啊,這個是隻有我們那個世界才會有的說法啊!”

趙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莫離,他的瞳孔裏倒映著莫離的一舉一動,那個小小的莫離抬起了手指,說道:“說是因為無名指離心髒最近,所以呢,人們會把結婚戒指戴在無名指上,以示心意相通!嗬嗬,昕,你要給我一個戒指嗎?”

室內回蕩的女子笑聲,清脆而甜美,難掩其愉悅之情。

然而,趙昕隻覺得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沸騰起來了,他顫抖著手將頸間的黑玄玉一把扯了下來,再一把拉住了莫離的手,說話都有些急了:“哪個?哪個是?哪個是無名指?”

莫離聽著趙昕急切的氣息,頓時愣了愣,不由得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裳,驚訝地問:“昕,你急什麼呀?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我能不急嗎?我等了那麼那麼久!度過了多少個難熬的夜啊!”趙昕咽了口唾沫,略弓著腰,拉著莫離的手,暗忖著看向莫離,那灼灼的目光,似乎想要噴出火來。

大紅的百子紗帳垂在莫離的身側,半遮了燈光,半遮了她的臉,使得她的容顏有些朦朧的紅暈,她纖長而濃密的睫毛,隨著她的笑意而輕輕顫動著,像是夢幻裏的蝴蝶,小巧而秀挺的鼻子也有些隱在了陰影裏,形成了一片小小的跳動著的山巒,隻有那輕勾的櫻唇,恰好在明亮的燈火裏,揚起如新月的角度,紅潤潤地豔麗芬芳著。

趙昕隻覺得心跳得飛快,他忽然有些緊張地挨著莫離坐了下來,帶著薄繭的手指扣上莫離細長的手指,那柔若無骨的綿軟小手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讓人萬分的憐惜,不禁讓他的話語又溫柔了幾分:“離兒,你告訴我,哪個是無名指?”

莫離喜歡聽趙昕用這樣醉人的嗓音說話,她眼睛雖然看不見,但耳朵十分的靈敏,總是能在別人一句話裏,捕捉到其真心幾何。

莫離笑了,輕輕地抬起無名指,呶嘴道:“就是這個。”

趙昕眼睛盯著那根蔥白而纖細的手指,心怦怦跳著,把黑玄玉連同紅絲絡一起,緩慢而鄭重地繞上了那根泛著光澤的指尖,又怕繞疼了莫離的手指,把餘下的絲線也輕輕地留在了她的掌間。

桔紅色的燈光裏,雪白的手指,黑色的珠子,紅色的絲線,連在一起美得像一幅畫兒。

莫離有些不明所以,扭頭望著趙昕,便聽見趙昕低低的話語:“離兒,我要給你的,不是戒指,是我的靈魂!

我自幼不能離了這珠子,這你是知道的。但是……它也讓我們幾次都換了靈魂。

大師,就是清遠大師,他說,白天我得帶著這珠子,它能安我之魂,夜晚,我該將它交給你,由你帶著它一起,守著我的魄。

離兒,你,可願意?”

鬆木香的氣息,近在咫尺之間,一點一點地籠罩著莫離,男子滾熱的氣息,從唇角開始燒灼著,一點一點地描畫著她的唇形,繼而探進了她的口中,攪動她的唇舌,極溫柔的,一點一點的,詢問似的親近著。

莫離隻覺得腦子一片模糊,她似乎什麼都聽進了心裏,又似乎隻聽得見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聲。

所有的感覺都停留在那一點一點的親近上,可是,引得自己內心與身體都有些似火燒著的男人,竟然離開了!

隻是須臾,他似乎在等待著,似乎在尋找著,滾燙的唇舌,帶著粗重的呼吸,又移到了她的耳邊。

燒灼便又從耳邊開始了!

緩慢地,濃烈的氣息又移到了她的頸間,他似乎一直在尋尋覓覓著,進進退退著,似彷徨,卻更熱烈。

“離兒,你可願意?”一聲呢喃,說是詢問,不如說是歎息。

莫離的身子被輕輕地放下了,大紅的百子紗帳也在她看不見的時候被輕輕放下了,她輕挽的發被輕輕放下了,她腰間的七彩宮絛也被輕輕放下了,男子肌理細致分明的胸膛也一並輕輕放下了……

“我的離兒,此生,我想將我的靈魂給你,你可願意收之守之?”

莫離輕輕地抬起那纏了黑玄玉珠子的手,準確地封上趙昕的唇,被滋味過的櫻唇泛著水亮的光澤,輕輕開啟:“昕,我願意,我,心悅你!”

女子的麵容姣好得似天上的神女,不經意間沾染了凡人男子的氣息,白裏透粉的臉蛋兒,清純裏閃耀著嫵媚的光彩,烏黑的眼珠子裏,一片濃濃的柔情蜜意。

幾乎是立刻,那彷徨的燒灼不再等待了,如迅速蔓延的熊熊大火,隨著男子瞬間摟緊的力度,燒灼了莫離的全身。

熱烈的吻,如洶湧的海浪,給莫離黑暗的世界炸開了嫣紅的花束,她仿佛能看見一樹一樹的花開,仿佛看見漫天的星光燦爛!

眼前似乎不再是沒有顏色的虛無,她分明能看到了粉紅的一片!

他寬闊滾燙的胸膛印上她的綿軟,他強勁有力的臂膀纏上她的纖腰,他飄揚張狂的發絲纏上她的鴉發,兩顆同樣頻率跳動的心緊緊相貼著,密實得沒有一絲空隙,那想擁有和想被擁有的渴望,是如此強烈,隨著那看不見的熊熊大火一起蔓延著,直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趙昕無法識別,身體究竟是波浪還是小舟,搖搖曳曳地律動著駛向更高的浪尖,又慢慢地跌落進溫柔的懷抱,周而複始著,無限歡快著,極致的歡愉,讓他隻想不斷不斷地去撞擊,去擁抱,在那最體貼最溫暖的懷抱裏沉溺沉溺……

莫離隻覺得自己一直在沉淪,沉淪進了趙昕無邊的熱烈裏,這熱烈是歡快的是澎湃的是激動的是滿足的,卻似乎有著痛苦,可卻更渴求著那份難言的歡快,隻好與之緊緊相擁著,緊到連呼吸都是奢侈的,隻能微張著小嘴兒,微仰著瑩白的脖頸,沉浸在那快要將人熾烤得與之一樣熱烈的火海裏。

屋角高高的九頭燭台,似乎也受了滿室蜜意地感染,跳得歡快,使得那水波樣的百子紅紗帳更加的顫動起來,低低的呢喃聲,兩廂契合的愉悅與滿足,從紗帳裏滿溢了出來,帶著膩人的甜味兒,縈繞在了這個房間。

長夜漫漫,如此美好的日子裏,最是適合盡情地你儂我儂,一室旖旎該如是。

莫離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睡過去的,未知情事從何時開始,更不知那如狼似虎的男人又是幾時結束的,她現在,後!悔!了!

好痛啊!渾身都痛!尼瑪,身體就像被壓過又重新裝起來的感覺。

莫離隻覺得疲憊極了,真的是不想睜開眼睛。

奈何,偏偏有隻手指伸了過來,極輕極細微地撚起了一根她腮邊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