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殺伐果斷
此時,趙昌是真正地心神驚懼了,他慘白著臉色,求饒道:“不!父皇,不是!父皇,您不能這樣,我是來侍疾的!兒臣是來侍疾的,兒臣剛才是胡說的!您也知道,我一向都是腦不對心地胡說的!父皇!饒命哪!母妃,母妃您快來,救我!救我啊!”
趙昌說著,還想撲過去皇帝床邊的,卻不知哪裏鑽出來的幾個暗衛,忽然便衝了出來,將他直接撲倒了,反剪了雙手壓在地下。
趙昌再不敢胡說了,隻一個勁兒地向皇帝哀求著。
然而,趙嵩對這一切仿如未聞。
他擺擺手,瞧也不瞧這個親生的二兒子一眼,便讓人將趙昌給拉了下去。
趙嵩他向來不是個善心之人,他所有向他人表示的善心,都是有目的的,都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才會讓他人看到他的仁愛一麵。
如今,目的已然達成,哪怕是麵對親生兒子,趙嵩也沒有半分痛心之感。
區區一個兒子,算什麼!
鎮國公,這些年,終究自己沒有虧待過他,但他居然敢得寸進尺,“我便再容不得你了!”趙嵩心裏憤憤地罵了一句,卻強撐著身體坐起來,背脊挺得直直的,一迭聲地下了好些旨意。
“貴妃吳氏,教子無方,無訓於內幃,無表於百姓,降為才人,即日搬入夜離宮居住,無詔不得出。”
“鎮國公吳林方,居功自傲,私養兵馬,夥同二皇子趙昌意圖謀害太子,革去南方守軍一等虎威大將軍之職,念其建有軍功,朕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即日解甲回京,自述其過!”
這一切,自然有宣召的太監,護衛的禦林軍,一一帶著人去執行。
一時之間,宮裏宮外雞飛狗跳。
貴妃吳氏,在宮中經營多年,自然也是有些人馬暗線的,可這次事情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了,這宮裏頭一向都是牆倒眾人推的,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去了釵環,剝了錦衣華服,押解著去了夜離宮。
這夜離宮,名字倒是挺好聽的,其實啊,就是最偏僻最冷清的冷宮,一般入了這冷宮的,幾乎就沒有活著出去的。
吳氏千方百計地找人,想要逃脫,奈何,這次太子卻是有備而來的。
許皇後知道了,趙昌竟然給太子下毒,那心裏的恨,簡直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啊!
在這後宮之中,皇後和吳氏本就有多年的積怨,吳家仗著軍功軍權,皇上也總是對吳氏格外寬容,如今,竟然寬容到他們生出了害死自己兒子、欲取而代之的心?
那麼,這天大的仇,此時不報,更待何時?!
吳氏入了冷宮不到三天,便傳出了她吃壞東西、痢疾不止而去了的消息。
而宮外的二皇子府,不管是趙昌豢養的幕僚,還是他後院多得數不清的女人,無不想著要逃出去和他撇清關係。
整個二皇子府便是一場浩劫,搶東西的搶東西,逃命的逃命,根本就無暇顧及那被鎖在柴房中奄奄一息的瞎眼老頭。
太子的人便趁亂救出了蘇各各的瞎眼爹,還不忘記在二皇子府放下些重要的“東西”。
於是,沒隔幾日,蘇各各的瞎眼爹便一身齊整的安置在了荷香院裏,跟著女兒享起了清福。而皇帝麵前,便攤上了一堆僭越了的龍袍龍靴一類的東西。
皇帝趙嵩更加怒從中來,他這身子還沒有好利索,便直接下旨:二皇子趙昌圖謀不軌,削去皇子身份,貶為庶民,禁錮於宗人府,終身不得出!
自然,這麼大的動靜,遠在千裏之外,駐守南方邊境的鎮國公那裏,還是有人會去通風報信的。
可皇帝既然已經下了殺意,便也容不得這些人這些事了,他早早吩咐了五城兵馬司,將京城的鎮國公府團團圍了起來。
整個鎮國公府,成了皇帝手中的籌碼,即便有那通風報信的人,將消息報給了鎮國公,鎮國公一把年紀了,他一家老小都在京中,就算他想鋌而走險,最後,他又能落得個什麼呢?
等到鎮國公接到要他回京自述其罪的聖旨,他不禁黯然地與身邊的心腹幕僚修耕年道:“我終究不及陳良!這個老奸巨猾的東西,先帝在時,他為了表衷心,將家小都安置在了京城,可實際上,他在北邊的兒女,比京城的還多!可我如今倒好,皇上有心要滅我滿門,隻怕……我命休矣!”
修耕年也是傷感,逞狠道:“公爺,不如,我們孤注一擲!”
誰知,鎮國公竟是搖頭歎道:“罷了!我早便知道,昌兒是個扶不上牆的!他性子急燥,魯莽好色!我本想著,隻要我兵權在手,再等幾年,等陳良沉不住氣時,倒是我們的好時候,哪裏想得到這麼快,便會有這麼一日!
如今,我乖乖地回去,皇帝念在往日的功勞上,或許還會讓我以兵權換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我若是再拿捏著,隻怕……家小不保啊!”
“那,公爺便這麼回去了?”修耕年頗為替主不甘。
鎮國公沉了臉色,虎目圓瞪著,怒聲道:“自然不是!我這便修書一封,你務必幫我送到恪王手中!”
修耕年聞言一愣,疑惑道:“恪王?恪王趙昕?公爺這是何意?”
修耕年真是很不明白,這個時候,公爺找八竿子打不著的恪王做什麼,而且,恪王還是那陳良的外孫呢!
鎮國公吳林方冷笑一聲:“哼!鳥盡弓藏!皇帝以為,如今他兒子成年了,手中也拿捏著我們這些老臣子,可當年的事,別人都會不計較,恪王定然不會不計較!”
“當年的事?國公爺是說老恪王趙岐的死?”
“正是。你隻管按我的話,將信給恪王送去,隻要恪王肯奮起,那邊疆一定會亂起來的。如今,隻有時局亂了,興許還能救我們這樣的軍功勳爵之家的命!”
“可是,公爺,即便恪王想亂,難道陳良會跟著一起?”
“我可以預見,陳良那隻老狐狸也定然不會安分的!我雖不知道,他和皇上之間有什麼交易,但從他的女兒和我家姑娘一樣被封為貴妃時起,我心中便覺得古怪。
而恪王,你別忘了,他還是西蕃老土司的外孫呢!
如今的土司,也是藍太妃當了我昱國妃子,他才當上的,這裏麵的事兒,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總之,你隻管去送信,即便恪王召不來西蕃人助陣,西蕃人知道如今我不守南方了,他們也不會安分的!”
“是,公爺放心,屬下一定將信送到。”
就這樣,京城裏因為二皇子的事,宵禁了,也戒嚴了,四處是抓二皇子餘黨的人,轟轟鬧鬧地好一陣子才停歇。
這期間,各家各戶連過年都不敢隨便相請,就怕折騰出什麼不相關的倒黴事兒來。
這一個年,整個京城都過得肅然而冷清,這是景和帝登基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的事。
直到鎮國公僅帶著三五個仆從,一身普通的粗布長袍,從南方軍中趕回來,家也不回,便散了頭發,徑直跪在皇宮外請罪了,最終,他被皇帝暫時關押在大理寺派了重兵嚴加看守了,整個京城的戒嚴才解除。
而此時,已經是臨近正月十五的上元燈節了!
皇帝大概也是覺得吧,這件事兒太影響氣氛了,便在上元燈節前,特別下了旨意,命各地善製燈的商家都進京來賣燈,紮燈,還對這些商家免除各項稅賦,又命京城府尹也組織起各種各校的民間上元節活動,務必向世人呈現出一副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景象來。
很快的,街上的人們多了起來,相互之間也敢熱絡地聊個天兒、說個笑話了,百姓們的笑臉兒多了,再加上各街各巷惟妙惟肖的燈籠都掛了起來,京城裏也漸漸地有了節日的氣氛。
然而,在這日漸喜氣兒的氛圍裏,未央宮的陳貴妃,卻又寫下了一封信,讓貼身宮女玲瓏送了出去。
陳貴妃的臉色越發憔悴了,二皇子和吳貴妃的事出來這小一個月來,陳貴妃倒像是感同身受似的,整個人的氣息一下子都變了,甚至那容顏瞧著都老了好些。
誰說不是呢,唇亡齒寒的道理那麼淺顯,誰又知道,吳貴妃的今天,會不會就是自己的明天呢?
不過好在,自己的昇兒比老二趙昌強得多,如今經此一事,他也答應了,願意聽從自己和外公陳良的意思,奮起,奪嫡!
“哼!趙嵩,我不是吳貴妃,我付出的,比吳貴妃多得多,我決不會讓自己走到吳貴妃那一步的!”
而莫離,在這樣莫測詭異的氣氛當中,自然也硬生生地被關在了王府近一個月,哪裏也去不了。
如此無聊無奈的日子下,趙昕每日的書信便成了莫離生活中最鮮麗的那點味道,調劑著她那枯燥而沉悶的作息。
趙昕呢,似乎是受了莫離連環畫兒書信的啟發,偶爾也會在書信裏畫一些畫兒,描述他在軍中的生活。
有一次,趙昕畫了一些兵勇使用單杠在做運動強身的事,莫離一時興起,便又畫了一些體能訓練的圖,什麼俯臥啊,仰臥起坐啊,引體向上啊,蛙跳之類的,又在圖的旁邊配了簡單的說明,給趙昕寄了去。
沒想到,自那次信送出去之後大概十天左右,趙昕便再也沒有送過回信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