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腹黑的恪王
趙昕不知,在他問出這句話的那一瞬,他連呼吸都摒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緊張,究竟,又在緊張些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以為是我自己選的嗎?要是我可以選,我怎麼樣都不會選你的!我好好的做著鬼,我乖乖的做著鬼,我忽然就來了這裏!那你說讓我怎麼辦?嗚嗚!柏叔,我好後悔!這會兒我才覺得,你說的很對,簡直太對了!我真不該,覺得做鬼不好……”
莫離眼睛看不到趙昕,也就感覺不到趙昕的異樣情緒,隻是,趙昕不提她的靈魂還好,一提這個,莫離就委屈莫明。
早知道變成人會這樣,愛,又愛不得,恨,又恨不行,一會兒男一會兒女,掰彎了擼直了都不對!
這日子過得,還不如繼續當鬼呢!
莫離人不能動,一傷心就隻會哭,那淚珠兒喲,顆顆晶瑩,順著麵頰滾滾而下。尤其,那纖長的睫毛上裹著顫巍巍的亮珠兒,眼眶之中都是漫漫的水霧,真真是美人兒嬌泣若梨花帶雨呀!
昨日那一場食物中毒,終究還是有損身體的,此刻,莫離的臉有些病弱的黃,連嘴唇都是淺淺的粉色,這麼傷心的一哭,看起來真是可憐的不得了。
趙昕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會如斯影響他的心緒。
不,不應該說是人,他知道的,這是個鬼!
可是,趙昕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在看見那急速湧起迅速滾落的水滴時,也瞬間軟成了水。
甚至,他的內心還有些慌亂和無措,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該怎麼做才能讓那些要命的水滴不再流了。
莫離越哭越大聲,從起初的嗚咽,到漸有嚎啕大哭的趨勢,引得趙昕終於顫抖著雙手幫她擦眼淚了,他口中還在笨拙地安慰著:“好了好了,你別哭啊!我隻是問問,我問問……再幫你想辦法啊!你別哭了!女人……你,你別哭呀!”
“你幫我想辦法?你能想什麼辦法?如今,我又不要和你換回來,我還是喜歡當回女人的!但是,你們關著我幹什麼呀?該幫的,我都幫你們了,該做的,我都做了!難道,你們就不能放了我嗎?啊?!”
莫離抽泣著,仍然不忘爭取自己的利益。如果可能,她其實隻想離得這趙昕,離得這恪王府遠遠兒的!
她過她的悠然小日子,這什麼神勇無匹的戰神,這什麼高貴俊美的王爺,她惹不起,可以躲嗎?
莫離不知,她已入了人家王爺的心,想躲得遠遠的呀,那叫一個:沒門兒!
“莫離,好了,你別哭了!你聽我說,不是我不放你,是如今的情形你得看明白!”
一聽莫離說讓趙昕放了她,趙昕的心就一萬個不樂意,目測莫離的眼淚又有流下來的架勢,趙昕連忙柔聲勸慰道:“好了,別哭了,莫離!來,聽我說。你要是能好好地聽我說,我就幫你解了穴,好嗎?”
趙昕不知道,這會兒他臉上的神色,那叫一個柔情四溢,這說的話,似乎是從嗓子裏壓著擠出來的,生怕重了哪怕一分就驚到了莫離似的。
男人低垂著頭,熟悉而英俊的麵容一派柔和,琥珀金眸中也盛滿了疼惜,女人茫然著臉迷蒙著眼,就這樣直視著男人,竟然不知不覺地點了頭。
似乎是誰說,陷入愛情之中的男女,都有點傻,此時的莫離還沒有陷進去,頂多,算是被美男所惑罷了,若她能看到自己的模樣,一定會萬分鄙視自己的。
趙昕輕拍開莫離的穴道,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
這副女人的身子,雖然他曾經看過無數遍,已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如今,莫離賦予了它新的靈魂,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正視,都會令他莫名心動。
莫離沒有覺察到趙昕的異樣,不過,她倒是終究想起了趙昕是個男人,她與個男人這般近距離地躺在一起,肯定是很不自在的。
趙昕隻作沒看到莫離往邊上挪了挪,他幹咳了聲才說道:“莫離,我的處境,你在我身體中那麼久,想必多少都知道一點的。”
莫離聞言,沒有吱聲,趙昕接著說:“我的父王,死在一次戰役中!當時,我也差點死了……正是這塊黑玄玉,救下了我。
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追查我父王的死因,但當年我父王的軍隊全軍覆沒了,許多事就變成了死無對證,我想追查出當年的真相,實在困難。”
這些事情,老太妃說過,圓弓說過,銀鞍說過,還有方韜旺也說過,隻不過,這會兒聽趙昕親口說來,一字一句,竟是那麼的沉重。
莫離暗歎了口氣,也不知要說些什麼,讓她此時去安慰趙昕,她是做不到的,索性便沉默著了。
似乎,趙昕也並不需要莫離的安慰,他隻是想告訴莫離,想講給莫離聽罷了。
“而皇帝,我的皇叔,他對我看似器重,其實,他一邊用我來壓製陳良,也一邊疑心著我。因此,連我的婚事,他都要處處掌控著!
如今你是我的王妃,你心中再不願意,你也是我的王妃!這不單是場婚事,也是皇帝親下的聖旨,我和你……都不能違抗!”
說著,趙昕狀似無意地看了看莫離,見莫離雖戚著眉,卻並沒有想說話的意思,他複又說道:“況且,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在這身子裏,到底還會不會離開!
莫離,我知道你本性善良,我也相信,你是個好……鬼!
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做個三年之約!
這三年,你好好地當我的王妃,若是你三年後,還在這身體裏,那……到時候,你想去哪裏便去哪裏,我可以想個法子,讓你平安地離開!”
離開?!莫離一聽,頓時兩眼放光,那光芒刺得趙昕想打她的屁屁!
趙昕勉力壓下心頭的不悅,沉聲說:“可這三年裏,你若是惹出什麼禍端來,或者,或者你有行為不端的地方!損害了我恪王的名義,那我可護不了你!你要記得,如今你是女人,還是我名義上的女人,你,是我的王妃!”
最後的這句話,趙昕說得很慢,語氣也有些沉。
莫離本能地就想反駁,可是,她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來反駁。
趙昕的算盤打得很好,莫離老把個“趙晅”掛在嘴邊、放在心裏,這實在讓他心中很不爽,可是,即便他未曾識得情滋味,也是知道,莫離這麼大膽的性子,硬讓她不想著趙晅,隻怕是不能的。
“那麼,莫離,我便留你在身邊,三年,足夠了!
三年,幾個皇子均已成年,朝中大事,必定會有個結果了!那時,父王的仇也一定能有個結果了!
三年,你若是還這麼好生生地活著,就在這莫梨的身子裏,而不是個鬼般地貿然離去了,你定然也早已經是我名正言順的王妃了。到那時,難道趙晅還敢覬覦堂弟婦不成?
再說了,三年!憑我趙昕的本事,我就不信,你的心不被我緊緊地攥在手中!”
哎,莫離前世才活了不到二十歲,從沒談過戀愛,再世為人,也隻是初初心動喜歡了趙晅,前世的生活除了訓練就是讀書,業務愛好除了吃就是睡,說得好聽,那叫單純,說得難聽,整一個傻小白,她哪裏會有趙昕這般深沉的心計!
這會兒,趙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不忘裝個可憐,暗用個聖旨威脅威脅,莫離完全懵圈了。
她隻知道瞪大了眼睛,氣鼓鼓地反駁道:“什麼叫我惹出什麼禍端來?什麼叫損害你的名義?”
不過,趙晅在莫離的心中份量還是很重的,她也想到了趙晅,遂瞪了趙昕一眼,生氣地說:“你不就是不想我去找趙晅嗎?那不行!如今,我是女人了,我為什麼不能去找他?你早早放了我!我要去找趙晅!”
趙昕心中恨得咬牙,臉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道:“莫離,你似乎忘記了,之前你是男人,你用的,是我這身子,你確定,趙晅喜歡的,是現在的你嗎?”
潛台詞便是:我趙昕長得這麼帥,你確定,那趙晅看上的不是我趙昕?!
好嘛,這陰險的恪王,想要贏得美嬌娘的心,居然舍得毀自己的名聲!
這也叫,為了抓住美人心,無所不用其極了!英雄什麼的,光明正大什麼的,通通拋腦後了!
(看官兒:恪王,你真卑鄙!
恪王:那個誰,你見過,戰場上不耍陰謀詭計就能打勝仗的嗎?沒有?!沒有你搖什麼頭!給本王滾!)
不管怎樣,趙昕說的這句是事實,趙晅眼裏所見的,還就是趙昕這個男人!
莫離語塞了,她“我……”了半天,隻能氣惱地瞪著趙昕,半句反駁的詞兒都找不到。
嘖!這真是個棘手的問題呀!她還真不能確定,趙晅到底喜歡的,是女人,還是男人!!
莫離抓耳撓腮地,越想越驚悚。
哎,當初,她不就是琢磨不透,自己該用什麼心態去喜歡趙晅,才會從趙晅的別院跑走的嘛!
女人喜歡男人,莫離喜歡趙晅,正常;男人喜歡男人,不正常?對!
男人喜歡女人,正常;男人喜歡男人,趙晅喜歡趙昕?不正常!
好嘛,這問題大發了,怎麼搞哇!
邊兒上的趙昕,一看莫離糾結的那小樣兒,趕緊又說道:“況且,皇室子弟,見一個愛一個的,今日喜歡男人,明日喜歡女人的,多的是。不管怎麼說,你都和我成親了,趙晅他會不介意?你,何不用這三年……來試試趙晅呢!”
見莫離眼睛雖不看人,卻豎著耳朵在聽,趙昕緩了語調,正色道:“當然,除了這個,我也很需要你幫我。莫離,你知道,我實在需要一個王妃,來幫我擋著些皇帝的關注,好讓我早日報了父仇。而你,隻要你還在這身子裏,你總是需要一個身份的。”
身份麼?隻要是個人,隻要還想活著,誰不想要個堂堂正正的身份啊!
莫離有些心動了。
趙昕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意,見莫離抬眸望來,他趕忙換了副神色,像是憂心,又像是無奈,說道:“你總不能用這莫梨的身子,和人私奔吧?那樣,既傷我的顏麵,又害承恩伯府滿門啊!
承恩伯莫氏宗族少說也有幾百人,雖然是嫁出去的庶女,抹了皇家顏麵,下場除了滅族,不會有第二條活路。
另外,如若誰敢累及我恪王府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你以為,我會放過那人?
你也知道的,我若是真的動手,趙晅他一個落魄的皇子,處理他,我還不容易麼?”
果然,莫離聽著這話,先是震驚,後是慍怒!
趙昕仿佛沒有看見莫離噴火的目光,非常懇切地說:“可我答應你,莫離,若是你在這三年裏,和趙晅絲毫無犯,那,我到時候便想法子給你個新身份,讓你風風光光地嫁人!”
最後這句,簡直是擲地有聲,莫離一下子愣住了。
這段日子,趙昕早就把莫離的性子摸得透透的,這實在是個單純善良得過了頭的鬼,他打一拳又揉一揉的,此時,琥珀金眸充滿了誠意,異常認真地看著莫離,不斷地用眼神去堅定莫離的心。
“嫁人,風風光光地嫁人,嫁給趙晅!”
這話,一遍遍地在莫離的腦海中回蕩著,然後,激蕩得莫離的心裏充滿了羞澀與甜蜜,她忍不住紅著臉、垂著頭,對著手指的模樣,顯見是動搖了。
趙昕心裏高興極了,臉上卻是悲苦的表情,還皺著眉,沉痛道:“我眼看著便要去往軍中了,留著祖母一個人……實在孤苦!你,你能不能看在這幾個月的情份上,陪陪她?”
莫離哪裏知道,身邊躺著的這個男人,其腹黑程度又有多深,那是她永遠都無法想象的,她隻是撇了撇嘴,單純地表達著她的不高興:“哼!她都不喜歡我了,還把我關起來……”
趙昕知道火候兒已經到了,趕緊解釋道:“不是的!祖母她,其實是擔心你會隨時和我換過來,她怕影響了我的許多大事,她隻是……隻是一時不知道,要怎麼麵對如今的你罷了!等一下我便去和祖母說說,祖母她定然是想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