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寒竹想翻身
若說如今的恪王府中,還有比禁足的莫離還要鬱悶的人嗎?
有!還真有!
那便是又從蜜桃變回去的寒竹姑娘。
從趙昕被老太妃從莫府抬回來以後,寒竹姑娘便被帶回了老太妃的榮欣堂,原因麼,自然是老太妃心中明了,自己的孫兒回來了,殼子雖然換了,裏芯還是那個討厭女人的裏芯呀。
可是,我們的蜜桃姑娘,她不知道啊!
這般硬生生地,讓一個風光了才幾日的恪王新寵,忽然變成回去守著老祖宗的普通奴婢,這是一件多麼讓人憋屈的事兒啊!
而榮欣堂的丫頭姐妹們,私下裏,還左一句“蜜桃姨娘”,右一句“攀上高枝怎麼又回來了”的酸話兒,時不時地刺激著她,盡管老太妃已經發了話,以後蜜桃還叫寒竹,可也架不住丫頭們背後對寒竹地排擠和笑話。
而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叫做莫梨的小小庶女,卻在老王妃的住處——冷月軒裏作威作福起來,聽說王爺還天天陪在身邊,聽說王爺還親自照顧她,聽說王爺還,還抱著她一起睡!
寒竹真心受不了了,心裏的怒意恨意,在內外交困的憋屈裏越積越深,越積越厚,到王爺和莫二小姐成親時,那恨意幾乎要將她淹沒了!
而老太妃似乎也覺察到了寒竹心裏的不舒服,特意讓雲舒嬤嬤派了寒竹看守小佛堂的差使,幹脆不讓寒竹再出榮欣堂的門了。
小佛堂再是冷清,再是偏僻,可在王爺大婚的那日,那些喧囂的鑼鼓聲,衝天的鞭炮聲,賓客喜氣的吵鬧聲,還是一點一點地傳進了寒竹的耳朵裏,她想不聽都不行!
而那一日,那些忙碌的奴婢們的腳步聲,老太妃一大早便來佛堂禮佛時的笑容,也映在寒竹的腦海裏,再次增添了她的慍怒和恨意。
寒竹住在佛堂附近的廂房裏有多久,那個莫二小姐便是成為王妃了有多久,寒竹伸手摸了摸自己腦後圓圓的發髻,眼裏的光芒如吐著腥子的毒蛇一般。
不要臉的女人!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我寒竹是早就得了老太妃的許可,名正言順服侍王爺的人,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住進王爺廂房的!可你算什麼?還沒有成婚,便被抬進了王府,真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聽說,你還曾經在大街上抱住王爺不放?
這麼不要臉的女人,老太妃到底是看上了她什麼?竟然答應她和王爺成親,還是正妃?!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兒嗎?
好,即便這是你莫二小姐天生狐媚子的本事,可我又礙著你什麼了?就算我還在王爺身邊,最多就是個姨娘罷了,又何必要將我趕到這個地方來呢?
王爺心裏一定是不願意的,王爺曾對我那麼那麼地溫柔,一聲一聲蜜桃地叫著,梳頭穿衣都是我親手服侍的……那段時日,可是連銀鞍都比不上我的,若不是你來了,你不待見我,王爺他怎麼會不要我呢?!
如今,我在這小佛堂裏,在老太妃的手下當差,不可多說一句,不能多邁一步,何時才是出頭之日?
這些都是拜你所賜!
可你憑什麼呢?你也隻是個小小的庶女!你憑什麼如此待我?!
我倒要看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幽靜的小佛堂差事倒還清閑,平日裏打掃打掃,老太妃來時伺候伺候,也便沒什麼特別的事了,那些丫頭姐妹們得了閑,偶爾還會來小佛堂躲懶一下,除了寒磣寒磣寒竹幾句,便也偷偷帶出幾句王府裏的八卦來。
比如今日,幼鬆便來了,在寒竹的小廂房裏喝了口茶,不禁又說開了:“寒竹啊,還是你有福氣,你可真清閑!我們都比不得你呢。不過,說不定,你也清閑不了幾日了,興許,你的好日子又要來了!”
寒竹看著幼鬆那幸災樂禍的大眼睛,撇了撇嘴,一句話都不想說。
這些姐妹們,明著都是丫頭仆婦,可她們抱成團,若是得罪狠了,她們捉弄起人來,可夠寒竹受的,別的不說,如今她在這小佛堂裏的飯食,還要仰仗她們送來呢!
幼鬆看了看寒竹,又笑道:“哎!寒竹,你咋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說呢?你就不想……再回去伺候王爺?”
寒竹歎了口氣,淡淡道:“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姐妹,便不要這麼總提我的笑話了吧,有什麼意思呢。”
“我可不是笑話你!好了好了,寒竹,我跟你說正經的,我還盼著你早日回去伺候王爺,以後好拉拔我一把呢!你可知道,新王妃如今住到秋楓院去啦!”
“秋楓院?”寒竹驚訝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幹什麼?你在這兒當然不知道了,可我還幫老太妃跑了幾次腿呢,新王妃確確實實住在秋楓院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寒竹一聽,心裏頓時一喜,連忙問道:“那王爺呢?王爺……也住在那兒?”
幼鬆翻了個白眼,哧然道:“怎麼能!王爺放著自己的寢殿不住,住秋楓院做什麼?你也是糊塗了!”
想想也是,秋楓院那麼偏僻,幾乎靠近王府西邊的院牆邊了,隻是,寒竹很是納悶,王妃新嫁才幾天,怎麼沒住在冷月軒,反而住那麼偏遠的秋楓院了。
寒竹正色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王爺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嗎?”
“嗤!我們王爺是什麼人?!那以前,還不是說他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可如今呢?”說著,幼鬆斜睨了寒竹一眼,重新端起茶杯喝了兩口。
寒竹哪裏會不明白,幼鬆其實也在心裏妒忌她曾得了王爺的歡心,寒竹垂了眸子,歎了口氣道:“我,我,我怎麼和人家王妃比呢!”
幼鬆喝著茶,不以為然地說:“得了吧!聽說,王爺還沒有幫新王妃請封呢!這王妃王妃的,也就是我們這麼叫著罷了!禮部可不認這個帳!”
這個消息於寒竹來說,可真非比尋常,她一把握住幼鬆的手,追問道:“幼鬆,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幼鬆甩開寒竹,麵色複雜地說:“哎,寒竹,要不,你再找個機會去看看王爺,說不定,王爺他又喜歡回你了呢!”
“我,我怎麼敢……”
“哈哈哈,寒竹喲,我看你可盼著呢!不過,我還是挺好奇的,以前,你到底是怎麼伺候王爺的,如今王爺又變回原來那樣兒了,你沒看見那臉……咳咳咳,我什麼都沒說哈!我先走了!”
幼鬆一想起王爺那張冰寒徹骨的臉,還有老太妃嚴厲的眼睛,趕緊放了手裏的茶杯,站了起來,臨走卻意味深長地看了寒竹一眼道:“新王妃如今過得呀,也比你好不了多少!”
寒竹默默地在原地坐了好久,才冷笑著對自己說:“哼!我就知道,她就是個狐媚子魅惑爺罷了!能有幾日好!”
可話是這麼說,寒竹還是不忿著,自己如今這樣子還不是這狐媚子害的,她自己沒落下好,卻帶累壞了我,我又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巧的是,過了三四日,寒竹那在外看守王府莊子的老子和娘,趁著給府裏送東西,求了方韜旺,要順便來瞧瞧寒竹。
方韜旺和寒竹的父母,都是這府裏的老人了,熟悉得很,這樣的事也常有,方韜旺稟報了老太妃,老太妃也沒說什麼,便讓寒竹出去外院見她老子娘了。
幾句話寒暄下來,寒竹的娘——趙路氏支開了老實巴交的丈夫,便和寒竹問開了:“大丫頭,前些日子聽說你伺候王爺去了,如今王爺剛娶了親,可有說要怎麼安置你嗎?能不能掙上個姨娘?那樣子,我們也好仰仗你啊!”
寒竹的娘不問還好,這一問哪,寒竹這些個日子的憋悶和委屈,在親娘麵前便再也留不住了。
寒竹抿了抿唇,眼淚便撲撲簌簌往下掉,哽咽著道:“王爺的事,娘還是別問了,老太妃不讓人知道。姨娘不姨娘的,可不是我們這些下人自己個兒說了算的。”
趙路氏一聽這話卻急了,連忙拉著女兒問道:“這是怎麼了?都說王爺不好伺候,你可是在王爺那兒受委屈了?來,你和娘說說,娘又不會出去亂說!”
寒竹憋屈了這許久,終究還是想發泄一番的,見四處無人,她便壓著聲音和親娘吐槽道:“誰說王爺不好伺候的?王爺對我可好了!倒是那起子不要臉的,才沒得事兒亂說人家呢!”
“大丫頭,王爺真對你好?那到底是誰欺負你了?除了主子們,咱們在這府裏也是有根基的,咱不怕!你說出來,我幫你治他!”趙路氏心裏舒展了,知道問題不是出在女兒身上,隻道是有哪個小人嫉妒自家女兒,在那暗處使壞,吐了口唾沫,她逞起狠來。
寒竹看到親娘這副表情,心裏活絡著,故意說道:“娘!得了吧!可不就是個主子麼!我說說便罷了。”
“主子?老太妃責罰你了?那你可不能這樣啊,咱們可都是老太妃的人!”趙路氏有些發愣。
寒竹皺著眉頭,不高興地說:“哎呀娘,不是!咱們府裏就隻有兩個主子嗎?真是的!”
“那還有誰,咱們府裏還有……你,你說的是新王妃?”起先,趙路氏還有些懵,漸漸地,她的麵色盡是驚訝的神色。
寒竹撇了撇嘴說:“王什麼妃?!聽說,王爺都沒有給他上請封折子呢!如今她還住在秋楓院裏呢!可就是這麼個主兒,還不待見我!”
寒竹一把摟住親娘的胳膊,連連搖晃著:“娘啊,我可冤死了!”
“啊?還有這樣的事?那不就是個伯府的庶小姐麼,竟然這麼囂張?她怎麼著你了?她不是剛嫁過來麼,難道就敢動王爺的人了?”
“什麼呀,唉,有些事你不知道罷了!娘,這些事你別打聽了,總之,如今我回到老太妃那裏了,還,還讓我看守小佛堂,這差事……娘……嗚嗚……我,我以後哪裏還見得到王爺嘛,嗚嗚……我可真是冤啊!”
寒竹說到這,便嗚嗚的哭開了,什麼都比不上能看見王爺啊,看見了王爺便有希望,照著先前王爺的樣子,隻要幫他梳一個好看的頭,他便高興地誇開了,可如今連王爺的麵兒都見不到,說什麼都是白搭啊。
趙路氏見女兒一哭,心裏的怒氣也湧上來了,女兒早就過了放出去配小廝的年紀了,就是因為老太妃早說過的,是要女兒服侍王爺的,滿府裏誰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水靈著呢!
前一陣子,因著女兒在王爺身邊伺候,自家收了人家多少巴結的物事兒啊,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以後,家裏還有二丫頭、三小子呢,還都要指著大丫頭這裏得寵了,掙上個姨娘,好都來王府裏找份好差事呢,怎麼也不能讓個新王妃給壞了事兒啊!
趙路氏連忙安慰女兒:“大丫頭,你別哭啊,咱們可是這府裏的家生子,幾輩子的老臉都在這兒呢。難不成,咱還治不了一個新來的庶出二小姐?你隻說說,王爺對她究竟怎麼樣?看重不看重?”
寒竹抽抽嗒嗒地說:“我如今困在小佛堂裏,也就娘你和爹來,老太妃才讓我出來見見你們的,我哪裏知道她。不過,我聽幼鬆說,王爺自己個兒還住在大殿裏,就新王……呸,就那個女人,一個人住在秋楓院,想來王爺是不看重她的吧,畢竟秋楓院那麼偏僻。若是看重的話,王爺隻會讓她住在冷月軒!我瞧著最近老太妃來小佛堂念經,臉上也不好看,大概,這女人也沒得老太妃的歡心呢。”
“既是這樣,那便好!若是個得寵的,依著王爺那性子,我們還真不敢招惹她,可既然是這樣的,那王爺肯定不放在心上的了!誰不知道王爺自來不喜女色,也就我們大丫頭你,又水靈又討人喜歡,才能伺候他!哼!你放心,我自有法子幫你治她,隻讓她沒空閑管你便罷了!”趙路氏板著臉,語氣很是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