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賞荷遇刺客
與其說莫離笑著，還不如說她呲牙咧嘴呢。
就這般終於進了宴客廳，莫離趕緊甩開了趙昕的手，低眉垂眼地站著。
第一次被個男人當眾拖手走路，還是當著她這一世名義上的“父母”麵兒，莫離的臉很紅很紅，好像她帶著男朋友見家長似的！
呸呸呸，什麼見家長！
尼瑪，她才不要找趙昕這樣的男人做男朋友呢！可是，貌似趙昕是她這副身子的夫君啊……
哎！現實真令人心塞！
莫離沮喪地撇了撇嘴，好容易趙昕終於被莫伯深請到上座了，她得了自由，連忙尋了個遠遠的位置站著。
莫伯深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頭漸漸地都快垂到胸口了，也不敢看趙昕的臉色，隻在衣袖底下偷摸著衝薑小楓示意。
可是，這般的場麵，薑小楓是個婦人，還隻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妾，她有什麼辦法啊。
好在趙昕也算做了莫伯深夫婦幾個月的女兒，再不願開口說話，也還會給這二老找台階下的，他主動讓莫離回樹雪齋休息片刻，言說讓她待至午膳時分，他再差人去喊她用膳。
莫蔡氏得了莫伯深的眼神暗示，隻好領著薑小楓向趙昕行禮告退，扯著僵硬的笑臉引著莫離往後院去了。
離了趙昕的視線，莫離頓時就活絡開了，她很想自由地走動走動，看看可否能尋個機會逃了。奈何，一大群女人跟著，但凡她頭轉向哪裏，便有人給她介紹那處的風景，有時是莫夫人，有時是薑姨娘，還有時是個自稱她大姐的俏婦人。
雖然，承恩伯府的山山水水亭台樓閣還算雅致宜人，隻是，與恪王府裏的景致比起來，可就差遠了，再加上莫離的心思並不在這些個美景之上，便隻是嗯嗯啊啊地應著。
莫夫人臉上的笑，終於有些掛不住了，再怎麼說，她也是承恩伯莫伯深名媒正娶的伯爺夫人，莫梨這個妾室生的庶女縱是當了王妃，依然改不了她庶女的出身。
這個庶女在這麼多人麵前，居然一再地冷臉敷衍她，真真是氣死人了！
莫夫人尋了個由頭，領著女兒莫棠和伯府的一眾丫頭走了，薑小楓雖然低眉垂眼地留下了，心裏卻是高興得很。她早想與女兒私下裏多聊幾句，好問問女兒在恪王府裏過得可好，新姑爺待她可好。
“王妃，前麵便是樹雪齋了，您可要進去歇息？”
莫離心裏直歎氣，她就害怕這種時候。她又不是莫梨，與莫梨的親娘獨處，尼瑪，這很容易露餡兒好不！
“嗬嗬，我……嗯，我不累，我不想休息！前麵還有什麼好去處嗎？我想到處走走看，嗯，走走看！”
跟在薑小楓身後的樂珠聞言，有些錯愕地抬頭望向莫離。
小姐這是怎麼了？樹雪齋的前麵，可不就是府裏的內湖嗎？薑姨娘的在水苑，就是臨著這內湖而建的呀。她又不是沒去過在水苑，怎麼會問前麵有什麼好去處呢？
薑小楓也是愣住了，她心中同樣疑惑著，隻是，瞧著女兒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眼，薑小楓便把女兒的這句話歸結為女兒想遣走跟著她的下人。
哎，梨兒，如今你嫁做王妃看似風光無限，可看看你身後跟著的這七八個婢女，為娘想跟你說幾句體己話兒都不方便……
想了想，薑小楓對莫離說：“王妃，前麵有個湖心亭。這會子雖然沒有映日荷花，不過，滿池碧葉倒也經看，王妃想去那裏坐坐嗎？”
莫離對古人的這些個賞花觀景的日常，實在提不起興趣，她也很想忽略她這個身體的母親幾番的欲言又止。隻是吧，將心比心，把薑姨娘換做她的媽媽，莫離就本能地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了。
“好吧，隨你，你說怎樣就怎樣……”
女兒如今已是婦人的妝扮，卻還是從前愛撒嬌的模樣，看看那微撅的小嘴兒，哎喲，薑小楓心裏軟得一灘水似的。
“我的兒，我的梨兒，你縱是嫁了人，也還是娘心裏那個粉嘟嘟的小女兒喲！”
於是，薑小楓愛憐地望著莫離，吩咐樂珠道：“樂珠啊，今早，伯爺特特吩咐廚房為王妃煮了燕窩湯，這會兒該是早就煮好了，你去跑一趟端來這裏吧！”
樂珠雖然領了命，人卻沒有走，眼神一直瞅著莫離身邊跟著的月舒。
莫離見了，隻好也吩咐道：“要不，月舒，你隨她去取一趟。”
月舒有些為難，她是王妃身邊的貼身大丫頭，跑路這種粗活怎麼也輪不到她的，隻是，王妃這般命令，很明顯是想同她的母親說些私話，她不該這般不識相的。再說了，不還有這麼多的丫頭守著嘛，想來，在這伯府裏王妃的安全該是無虞的。
“王妃，奴婢去去就回！”索性，月舒大大方方地與樂珠一道去了。
餘下幾個丫頭倒是很好打發，莫離直接讓她們在岸邊守著，便拉著薑小楓的手，嫋嫋娜娜地踏上窄橋徑直往湖心亭走去。
今日，確實是個好天兒，秋高氣爽，天高雲淡的。
湛藍的天空下，滿池碧色的荷葉，陣陣微風襲來，雖然沒有荷花可以觀賞，不過，風吹荷葉猶如碧浪翻滾，景致還是很美的。
尤其，空氣中飄來濃鬱的荷葉清香，聞著聞著，倒是十分的醉人。
莫離的心情漸漸地好了些，她如今麵前隻有一條路，也不用再費心地想著逃跑了，於是，她鬆開了薑小楓的手，假裝隨意地走到圍欄邊，感歎道：“哇，好香啊！”
波光粼粼的湖麵，倒映著高低錯落的蓮影，藍天碧葉間，女兒一身粉色的宮裝，纖纖細腰如柳款擺，當真是人比景美，美景襯得人更美！
得女如此，薑小楓甚是自豪。隻是，自從女兒名聲掃地之後，她變得更為謹慎了。
此時，薑小楓本能地回頭瞅了瞅岸邊的幾個丫頭，再望向莫離時，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柔聲勸慰道：“梨兒，你如今是王妃，哪怕歸家了，也得注意著分寸，不好言行有失讓人抓了把柄，免得又引來流言蜚語……”
說著這話，薑小楓的眼睛不自覺地又紅了。
莫離不是趙昕，無法體會薑小楓的這番苦楚，有些莫名地看著，也不好接話。
薑小楓用手絹輕拭了眼淚，輕輕走到莫離身前，扶著她的手臂坐下，輕輕地問：“梨兒，你快告訴為娘，你在王府，王爺他……待你可好？”
果然，天下父母心哪都是一樣的！莫離再是不通人情，也能猜到薑小楓會這麼問，她用力一點頭，扯了嘴角笑著說：“好！怎麼不好，他對我可好了！”
莫離心中補了一句：除了不讓我走……
薑小楓聽著這話，心中那股自從見著莫離躲閃的眼神開始便產生的疑惑，又加深了幾分。
遲疑著，她還是問向莫離：“梨兒，你……你們可是圓房了？”
哎呀，怎麼古人問問題也這麼直接呀？莫離有些吃不消了。
她紅著臉，頭扭向湖心，狀似愜意地伸開雙臂，讚歎道：“呀！湖風吹著，真是太舒服了！”
薑小楓噗嗤一笑，睨了女兒一眼，嗔道：“梨兒，你都嫁人了，有什麼可害羞的！成親那日，為娘給你的小冊子，你可是看仔細了？王爺他……他可是按那冊子上的模樣對你？”
莫怪乎薑小楓會如此打破沙鍋問到底，實因她女兒的出身實在是太低了，雖然是皇帝聖旨賜的婚，若女兒不能早日為恪王生得一男半女，恪王還是可以娶側妃的，到那時，女兒的日子隻怕會不好過啊！
莫離聽了一愣，半伸著的懶腰也頓住了，她哪裏知道還有這茬兒啊！
“哈哈！莫梨她娘說的什麼小冊子，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春宮圖吧？哈哈，笑死人了！莫梨的娘居然塞了本春宮圖給趙昕！哈哈哈！趙昕個大老爺們兒，居然看春宮圖！”
不知怎的，隻要一想到趙昕手捧春宮圖，麵紅耳赤不知所措的模樣，莫離都要笑翻了。
莫離不知，她這般輕咬薄唇、麵色通紅、眉眼間盡是會心的笑意，落入薑小楓的眼裏，薑小楓自動腦補成女兒憶起了與新姑爺的洞房花燭夜。
好嘛，不用再問了，女兒這粉麵含春的嬌態，就是答案了！
薑小楓大大地放心了，輕笑著扭頭望向前方，與莫離一般眺望著滿池碧色。
薑小楓顧著女兒臉皮兒薄不再多問，莫離怕多說引起薑小楓懷疑，索性不主動搭話，這對娘兒倆靜靜相伴著賞荷，二人間的氣氛還算是很融洽的。
正在這時，突然有一道碧色的身影，輕巧地踩踏著荷葉，連連飛縱著，直奔湖心亭而來。
起先，莫離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隻是，當她眯起的眼睛，被一道閃亮的光線灼得閉眼時，她才發現，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影，而是真的有人衝著這處地方來了。
那人輕功極好，還手持寶劍，方才灼得她閉眼的光芒，便是那人手中的劍光。
呀，不好，難道，來人竟是刺客！
鑒於上次被刺殺的經曆，莫離心中一驚，本能地拉起薑小楓就往湖邊跑，奈何，她才跑了沒幾步，堪堪踏上湖心亭通往岸邊的木橋，就被人攔住了去路。